积攒许久的的涩意冲上眼梢鼻端,我闭上眼,按着眼睛,用力地抽泣了一声。
只一声,我也只有这一声的时间。
十秒后,我松了手,捻去眼角的潮意,平静地说:“可以过来一下吗?”
素色的人影走到我的眼前,近距离看,他整个人如一方无瑕的白玉,每一寸皮肤都好似精心打磨,洁白晶莹又冰冷彻骨。
他的完美与我记忆中的相比丝毫不差,唯独少了几分灵气,毕竟玉像不会笑、不会撒娇,也不会叫我“孟哥哥”。
梁闰说,这尊雕像对我的演说有反应。
我想赌一赌。
“我听梁老师说,你很喜欢我大学时的演讲。”我悄悄地偷换了概念,“如果时间允许,我非常愿意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给你听,但是现在我们只有十五分钟。”
他没有反应。
我按耐住沮丧,继续道:“不过作为补偿,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或许也将和你有关的故事。为了你自己,请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我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掌:“不久之后,你会做一个梦,梦到一个人,叫孟梁……”
我顿了顿,在故事开始前咽下了喉头的哽咽。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
梁闰绝对想不到,在研究浪漫的爱之前,我曾经将很多的精力投入在另一个课题上。
那个课题叫爱的消退。
爱的消退,在很多时候表现为去魅化的过程,局内人总是会把自己当成人鱼公主,把对方当做年轻的国王,抛却歌喉、割裂鱼尾,每一步行走于刀尖,沉沦于非理性的情感,然而在局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个“她爱他,他错爱了她”的俗套故事。同样的,恋爱中的某方因为时间的推移、经验的累积,逐渐揭开爱情故事和爱情对象的那层面纱后,这一切就会从云端跌入谷底,嘘寒问暖变成鸡零狗碎,互诉衷肠变成无病呻吟,当事人从局内走到局外,浪漫的爱就自然而然地土崩瓦解。
简而言之,当一个浪漫美好的故事失去新鲜感后,人们就不会再为之流泪了。
而这就是我在这十五分钟内的任务。
我要在这十五分钟内想办法,让它听见这个故事,让它一遍又一遍地听这个故事,哪怕它忘了,我也要让这个故事成为它潜意识里的俗套剧本,这样被植入它脑中的虚假记忆就会多多少少失去原有的吸引力。
梁闰给我的两个选择,我一个也不要。
我宁可杀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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