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掷地有声。沈洛勉力镇定下来，拨了那个事先存好的号码。
看他对自己如此排斥，大概要劝服他去医院是决计不可能了。沈洛在乱中回忆起上午的情景：在路程那栋别墅的一楼，刚刚卸任的私人助理小卫丢给他一句“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路程他就是个精神病”，愤然离去。
即使他追出去再三询问，小卫也只肯多给他一个应急的电话号码，然后让他晚上到这间酒吧见路程。
“如果你搞不定路程，打这个号码找南方。”
截止到眼下这一刻，沈洛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惨不忍睹。
大学毕业后沈洛执意要回国，对于当初打定主意送他出国的父母而言，这是一个最令人失望的结局。他不愿意去企业，更不愿意去机关单位，身边的朋友辗转托了不少关系才替他打听到了唯一中意的机会：路程在找人做自己的私人助理。要求很简单，但求顺眼。
这几乎是朋友的原话，而沈洛很快就答应下来，次日去指定地点参加了面试。
至于路程是谁，没有人会认为需要解释。尤其对于钟爱写作的沈洛而言，路程是让所有人都仰望的名字。
十九岁在美国出版自己的第一部作品，二十二岁从布朗毕业时已经坐拥无数赞誉，路程成为路氏数十年来第一个另辟蹊径的公众人物。
归根结底，沈洛佩服的只是他的文字。那些挥洒自如的、举重若轻的文辞，自由穿梭于多种体裁之间的创作活力，匪夷所思的高效与高质，这都是路程的光环。眼下竟然有了去接近那个内核的机会，痴迷如沈洛，自然不会放过。
他想象过一个不修边幅的写作者，或者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今日的路程依然令他始料未及。
小卫告诉他，如果路程不在家的话，晚上九点半以后一定会出现在这间酒吧里。沈洛坐公交横穿了整座城市，结果找到记忆中的那张脸后只能简单地说出来意。路程坐在暗处一言不发，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区区几十分钟显得尤为漫长，他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没有再去打扰，谁知一错眸的工夫路程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南方听上去相当冷静，嘱咐他尽量稳住路程，并答应尽快赶到。面对脸色惨白的路程，一秒也像一世纪。沈洛急得想要去路边张望，又不敢丢下他一个人，心思这么一乱几乎是冷汗淋漓。
他以为过了很久，在南方推开车门走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表，这才发觉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
面试期间南方正好在忙，一切由出版公司的某位高管代理。算来，这也是沈洛第一次见到南方。
“怎么样，他吐血了?”
南方一边问着一边架起路程。果然，路程对他并无抗拒。
沈洛愣了一愣，跟上前去帮忙，隔了一会儿才轻声作答：“没有。”
南方松了口气：“那就没事，我带他回去就可以了。”
光线晦暗，夜色里的尘嚣似已远隔重山，而沈洛缄默的担忧真的太过沉郁。
“你要跟着过来么，多个人也好照顾他。”
沈洛点点头，坐进了副驾驶。
南方在车里备了药，温水送服后路程渐渐平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便从后座上传来他绵长的呼吸声。
“听说你读过他写的东西，今天见面，你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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