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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蒴!你们团小组还少俩人哪!咋回事儿呀?”于顺松有点儿急扯白脸地问第一团小组长的汪蒴。

“开始一直都在一起的,后来,没注意他俩就和我们分开了。哎!我想想啊!在哪分开的……啊对!经过一片果树的地方好像少了他俩,我还以为他俩先回来了呢!我回去找找。”汪蒴说着就要走。

“果树?他俩是不是在那弄果子吃呀!那果树是野生的还是人家种的?”于顺松皱起眉头问。

“我刚才走过那儿,看见有拦着栅栏的地方,不像是野生的。”

“那是不是他俩偷人家的果子被抓了?快去看看吧!”

听于顺松这样说,柯雷想:这样事情就严重了!那不是捅娄子吗?他拉起汪蒴说:“走,咱俩去找。”

“好!”汪蒴应着和柯雷飞奔而去。

走到半路,他俩遇见了张少民慌慌张张往回赶,柯雷劈头就问:

“你回来了!曹键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张少民沮丧着脸说:“出事了!曹键让人家给扣了!”

“为啥事儿扣住了?是不是偷人家果树上的果子了?”汪蒴急着问。

“是,就前边那片果树。”说着,张少民往来的身后一指。

“那把曹键扣住是啥意思?”柯雷问

“人家要……要罚款……”张少民迟迟疑疑地说。

“罚多少呀!“

“罚四十元。”

“罚这么多?走!咱看看去。”柯雷说着让张少民领路,向他来的方向走去。

“他们说了,不给钱不放人……”张少民边走边咕哝。

张少民没有完全说实话。曹键和张少民在和本团小组的人走近这片果林时,其他人只是对这片果林一番惊奇议论后,便离开了。曹键拽了一把张少民,示意他放慢脚步留下来,然后遁入了果林。这是一片黄太平果树,树冠不高,在山林里很特别,结了比玻璃球大不多少的小黄太平果。曹键要上树摘果。张少民说“能行吗?别让人抓住?再说这果子刚长出来还没成熟,不好吃呀!”“咳!没事儿,揪几个尝尝,玩儿呗!来,你zhou着我点儿,我上去。”张少民只好把曹键zhou上了树。

城里人没见过果树,吃现成的水果没有这种兴奋感,因而不在于果子成不成熟好不好吃,在山里突遇这么一片果林,玩的是这份儿好奇。还有一层,曹键心里想的嘴上不能说:摘一堆小果子拿回去,在姑娘们面前显摆显摆。看!咱没空手吧!果子都给你们摘回来了。那时,准会赢来姑娘们的赞扬声。

曹键在树上摘,张少民扯开衣襟在下面接,提心吊胆地:

“行了!行了!摘几个得了,快下来吧!”

“别嚷嚷!再摘几个……”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大吼:“大胆!果还没成熟哪就上去给祸祸!”

把张少民和曹键吓得半死。曹键一哆嗦,差点儿没掉下来。

随着话音,过来四五个农民模样的男子,一个年岁大的,五十多岁,另外几个都是二三十岁的不等。其中两个小伙子上来一边一个抓住了张少民的胳膊。那三个男子则围到树下,冲树上的曹键喝道:

“下来!麻溜下来!”

曹键脸变了色,哆哆嗦嗦滑下了果树,脚还没站稳,两只胳膊已让另两个年轻的钳住了。

对着被扭住的曹键和张少民,那个岁数最大的男子说:

“这果树的果儿才那么一点点儿,你这一弄损失大了!说吧!哪的?我看你们不像是本地的,是城里的吧?”

“我们是……是市里的……到这野游来了……大叔,饶了我们吧!我们城里人没见过果树,好奇……”

“我们不知道这是你们种的,以为是野生的哪……”曹键嗫嚅着说。

“你小子态度不老实。”押曹键的男子说着把曹键的胳膊往上扭,曹键哎呀一声头低下去,屁股撅了起来。

“行了,少跟他们废话,收拾收拾他俩。”押张少民的青年狠狠地说。

“听我的……”五十岁的男子制止道。然后对曹键和张少民说:

“这样,我们不打你们,但要罚你们的款。”

“罚多少?”张少民小心翼翼地问。

“四十元。”

“啊!这么多?”曹键睁大了眼睛说。

“多?这些小果儿,你知道长大熟了时能接多少吗?罚你四十算便宜你。”

“那我们也没那么多钱呀!”

“那好办!扣一个放一个。不会是只你俩来的吧!放回去那个去凑钱,把钱拿来再放这个。”他冲押张少民的两个年轻人一挥手:“把他放回去。”

张少民急惶惶地往回跑,这才遇上柯雷和汪蒴。在果林坡下绿树掩映之中,柯雷他们找到了曹键的关押地,一所白色的房舍。两个曾扭住张少民的小伙子迎上他们。张少民指着柯雷冲这俩人说:

“这是我们车间团支部的……”

“啊!你就是领头的?”其中一个样子野的小子问:

“啊!我只是个团支部的委员,这次来这野游,我们没有管理好,年轻人来给你们摘了果儿,的确做的不对,还请多原谅……”

“你给我少罗嗦!”说着,对方抬手照柯雷的脸上挥了一巴掌,虽然不重,但突如其来,打得没有防备的柯雷左脸颊一木,心中十分懊恼。想反击,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肯定占不了便宜。忍下去?这太窝囊了!曹键他们偷果让我挨打?但不忍又会把事情闹大。

“你怎么打人?”汪蒴高声喊。抢到柯雷前边就要跟那人动手。柯雷忙拉住汪蒴对那小子说:“我没摘你们的果,你怎么打我?有话好说,动手能解决吗?”

“好!不打,拿钱来。”那小子一手掐腰,一手冲柯雷伸出来。这时屋里又出来了刚才那几个人,为首的那个五十多岁男人说:

“掏四十块钱,不掏别想让我们放人。”

柯雷冲汪蒴说:“看样子不掏钱是不行了。”

“那咋办?这钱太多了。”

“那也得掏呀!不然这事儿闹大,娄子捅大了,回去后邱书记这关咋过?”

汪蒴欲言又止。张少民怯怯地说:“这么多钱,我兜里也没那么多钱呀!”

柯雷说:“这样,我这有十五元钱,咱们三个先凑上,把曹键救出来再说。”

汪蒴和张少民齐声说好。汪蒴掏了掏,兜里有十七元钱,拿出十五元。张少民拿上十元,三人凑够了四十元钱,柯雷递给了那个五十岁的男人。他接过钱转头冲屋里喊:“把那小子放出来吧!”屋里应一声,门开了,曹键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走到柯雷和汪蒴跟前也没抬起头来说句话。

“好吧!咱们走吧!”柯雷一挥手说。几个人刚移动脚步,身后有人喝道:

“以后你们城里人少上这转悠,老实儿地在城里待着吧!”

“哈哈!……”

那几个人一齐怪笑。

柯雷他们几个也不搭言,默默地疾步离开了。

于顺松气得两眼翻白。他狠狠地数落了一通曹键和张少民,你俩太随便太无组织无纪律,尽给惹娄子;说柯雷这事儿处理得好;说第一次组织活动就出事儿,以后就别搞了!他急扯白脸地数叨了半天,曹键和张少民一声不吭,脸色青灰,像俩被抓现行的反革命。

看于顺松唠叨的差不多了,有人张罗说:“开餐吧!啥时候了!快饿死了!”

“是啊!”几个人跟着呼应。

“哎!先等会儿,这罚款咋办?”

柯雷和汪蒴都说再说了,先吃饭吧!于顺松思忖了一会儿说:“别再说,现在就把这事儿了了。那样,曹键和张少民每人拿十元,那二十元钱,咱们大家每人拿一块钱,咋样?”

短暂的沉默后,几个人齐说:“行行行,就这么着!赶紧吃饭吧!”

大家这才张罗着铺摆地摊吃饭。几个姑娘往地上铺开了几张包装牛皮纸,将带来的食品都放在上边。大家围坐在了一起。吃的你带一样,他带另一样,凑在一起,有十几种不重样,像一桌宴席,很丰富。大家的胃口大开,刚才不愉快一扫而光。唧唧喳喳争先恐后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姑娘们又传出了爽朗的笑声。看大家重又愉快起来,汪蒴一边嚼着右手的红肠,一边灌一口左手啤酒瓶里的啤酒,笑嘻嘻地跟大家说:

“哎!我有个建议,今天这事儿小事一桩,咱们大家回到车间后跟谁也别说,尤其是咱邱书记,要不咱下回甭想再出来玩来了。”

“好好!”

“对!就这点儿事,没啥说的。”

大家都一起附和,柯雷注意到高小兵嘻嘻哈哈的声音最突出。他坐的地方正是男女围坐圈子分界的地方。他的右侧是一个挨一个的男的,他的左侧是清一色的姑娘们。挨着他坐的果然是司丹红。看来高小兵和司丹红好上了。柯雷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妒意。司丹红给柯雷的印象也不错,她说话从来都带着笑意,不笑不说话,跟谁都这样。所以,跟她交谈如沐春风,让人愉悦。虽然个头在姑娘中间比是矮个,但肌肤却最白,加上爱笑,给人的印象觉着她是最妩媚的。她坐在高小兵身边有说有笑。她双腿并拢弯曲在左侧,身子重心微微往高小兵那侧倾斜,显出了她的凸、细腰、肥臀、大腿连成的优美曲线,像美人鱼,吸引着你的目光,生出甜蜜蜜的感觉。哼!司丹红让高小兵弄去了!咳!你也别眼热了!高小兵比你长得潇洒,人家俩人又是到同一个班次,能天天看到,有那个条件。你呢?算没那个命!

柯雷看着司丹红姣好的身子发了一会儿呆,当司丹红的笑魇面对他时,柯雷立时紧张地收回了痴迷的神情,马上融进喧闹的餐饮氛围中了。

从玉泉山回来的第二天,邱明哲召开了全车间职工大会。

邱明哲比往常开会早到了场。工人们洗脸换衣服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有先到的和后来的开着玩笑。在等人的时候。坐在前面的邱明哲一脸严肃,翻看着自己的工作笔记本,不时地还拿起笔在上面写两下。开会了,邱明哲还是扳着脸,这使会场的气氛很沉闷,工人们悄无声息,静静地听邱明哲讲。邱明哲先讲了讲当前的形势,又讲了六月份的生产任务情况,提了几点要求。而后,他话锋一转,用一种出了大事儿煞有介事的口吻,说最近职工队伍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主要是思想作风上的问题。这些问题与当前形势和车间的任务,及职工队伍的建设都十分有害。今天我必须在这里严肃地提出来,引起大家注意。第一个问题是,有一种苗头,一种非常不好的苗头,就是青年人不安心工作,想方设法想离开锻冶车间。甚至想入非非地削尖了脑袋要去参加部里的什么外语学习班。部里的学习班是什么人去的?那是拔尖儿的先进工人才能去。你先进吗?不安心本职工作,立足岗位,怀世界,你这是落后。你落后就没有资格去,竟然还好意思找领导要求给推荐?我看你还是安心岗位干好工作再说吧!这人是谁今天就不点名了。但这是一种苗头,相当不好的苗头。它会像腐蚀剂一样,腐蚀和瓦解我们职工队伍的斗志。我们不能任其自由泛滥,必须将其消灭在萌芽之中,维护我们职工队伍的革命和战斗。

邱明哲说到这个问题,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是谁呀?

当邱明哲刚一提到有青年人不安心工作时,柯雷心中一惊,说我吗?我有什么地方表现出来不安心了吗?工厂抽我去文艺宣传队排练演出?那是厂子的公干。省里要我去说故事?那是省里的借调呀!其他时候我都在岗位上任劳任怨!啊!总外出离开车间,给人感觉就像是不安心?

柯雷像闷葫芦似的在那忐忑,这时邱明哲具体地说到了是有人想参加部里的学习班,柯雷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柯雷如释重负,蓝正却掉进了冷水里。邱明哲提到外语学习班时,他的脑袋一炸,他不相信邱明哲是在说他,但这明明是在说他。其实他不相信的是邱明哲怎么答应好好的事儿没办?竟然在全车间职工大会上公布,还给他扣上了个不安心工作的大帽子,当做反面典型,他怎么能这样?

日语培训班是去不成了,还背了个不安心工作的罪名。蓝正浑身燥热,让邱明哲搅动起的血直往脑门上拱,一双热辣辣的眼睛瞪向邱明哲。邱明哲后来说什么,他耳朵里听不进去了,耳朵里只是轰轰地乱响。恶视着的邱明哲的脸变了型,丑陋不堪。他心中涌起一股对这张脸的极度憎恶感。双腮跳起来两条肌筋,那是他紧咬牙关凸出来的。

邱明哲又在说第二个问题,语气比刚才更加严峻,还带着点儿嘲讽和不屑。他说:“前天厂休日,团支部组织团员青年搞了一次野游,去了阿城的玉泉山。去之前我交待一定不能惹事儿。可有两个小青年嘴馋不老实,竟偷人家生产队没成熟的太平果子。被人抓住罚了四十元钱。四十元钱!一个二级工一个月的工资啊!钱太多了!去的人给分摊了一半儿。这事儿是很不光彩的,很砢碜的。从小的方面说,手不老实偷人家的东西,这是盗窃行为,说明偷果子的这两个小青年世界观没有改造好,有严重的问题,必须严肃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要向团支部交一份检查。”邱明哲说出这番话后,会议室里起了一阵窃窃的议论声。邱明哲又提高了一点儿声音说:“从大的方面说,农民是我们工人阶级的兄弟,我们工人阶级是老大哥,怎么老大哥不帮兄弟,反倒去糟害兄弟呢?这影响很坏。但是,问题还不止如此。”邱明哲的语调又一转,“值得注意的是,出了这件事后,有人竟然要隐瞒和掩盖,公开地煽动大家回来不要跟党支部汇报。这是什么问题?有问题不请示不汇报,是严重的目无组织。这是一种倾向,这种无组织无纪律倾向的危害是很大的。是对我们工人阶级队伍高度组织纪律的挑战,是对我们队伍所具有的统一和战斗的一种涣散。在这里我们要对这种目无组织的倾向提出严重的警告。并且举一反三,不允许以后再发生类似事情。但是,应该提出表扬的是,我们有的青年同志觉悟很高,没有听信隐瞒党组织的蛊惑,回来就向党组织做了汇报,我们应该向这样的同志学习。这个青年同志是一个积极要求进步的入党积极分子,这件事说明他在大是大非面前经得住考验和党组织对他的考察,这样对党忠诚的积极分子入党就快嘛!”

谁的嘴这么欠?邱明哲说出这件事时,汪蒴十分吃惊懊恼。想不到自己的一片善意,竟然被人当做邀功表现进步的牺牲品,以此获得了政治筹码,而我成了大逆不道的罪人,这家伙真是可恶!是谁?汪蒴脑子里在一个个地想,又一个个地排除。不只是他,去野游的人都在这么想。于顺松是个大老,这会儿也坐不住了。自己是团支部书记,把人带出去惹了事儿,自己没有跟邱书记汇报,让别人抢了先,这太被动了!他有点气愤这个打小报告的人,懊悔自己也在汪蒴的蛊惑下,没把这事儿及时地跟邱书记汇报。其实,自己也是有私心,人是自己带出去的,头一次搞这样的活动就出事儿,显得自己太没能力,怕邱明哲不满意和低估自己的领导水平。汪蒴说出隐瞒的主意时,自己也犹豫过,但最终这个私心占了上峰。为此,他也恼恨汪蒴出了这个馊主意,让他如此被动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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