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音哭出声来:“如何一搏,难不成为这事,还能去告御状?”
叩玉冷笑:“及恩侯都敢强占民妻,事情闹得这般张扬,天家置若不顾,更何况我等妓人,即使有胆去敲登闻鼓,也会落个诬告之罪……我且问你,你觉得贺十四郎如何?”
“我哪敢妄想……”
“他这般礼待于你,应当有几分念头,不妨一试……我打探得,这位贺郎决非普通,而是宗室子弟,兄长为羽林郎将,自幼却受莹阳真人教导,有这层关系,他若愿护你,元家总得顾忌几分。”叩玉更压低了声:“你可探过他口风?”
叩音听说贺郎这番来历,虽然惊讶,转而一想却又觉得理当如此,那样气度,自然不应凡俗,只那眼泪却落得更加凄惶:“贤妃如此受宠,元家风头正旺,莫说我卑贱之身不值贺郎护庇,我也实不愿牵连他得罪权贵。”
叩玉一直便知叩音良善,因此往常就甚照顾,自是不愿眼看叩音身陷死境,但无论她怎么劝说,叩音只是摇头,叩玉实在无奈,于是暗暗思量,事到如今,也无他法可想,莫若孤注一掷,倘若贺十四郎有心相助,叩音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先不提叩玉暗下如何盘算作为,“救命稻草”贺湛这时却也暗暗心急,经过几日旁敲侧击察颜观色,他当然看穿叩音对元三郎心存厌惧,不甘被其逼霸,是以贺湛心中也就有了一番盘算,随着交往渐多,贺湛进一步对叩音加深了解,判其虽无多少聪慧机变,才华平平,却也没有妄想贪心,不过是想求得安宁罢了,这更坚定了贺湛心头那番想法,却不曾想,在他暗中引导下,叩音决口不提元三郎之欲,让他一时没有“插足”的机会。
这日午后,高卧才起的贺湛照例遣人请来叩音,小酌一番后,贺湛正欲处心积虑引入正题,却被叩音抢了先:“闲饮无趣,莫若待妾琵琶佐酒如何?”
贺湛实不愿见形貌仿佛裴后者作那妖娆舞姿,随口说道:“自明宗以来,世人惯喜琵琶乐,抚琴者倒不常见,未知娘子可也习得瑶琴?”
身为乐妓,叩音自然不会独习琵琶,但却专精于此,故而有些为难:“虽是习得,怕不精通,不好在郎君面前献丑。”
“无妨,正好我还有把握与娘子比较一番。”贺湛谑道。
叩音只好令人备琴案。
哪知一曲未尽,只听“砰”然一声巨响,吓得叩音险些拨断琴弦,待一回身,瞧清破门而入者,叩音更是面无人色。
贺湛当然也是一惊,蹙眉看去,只见一朱衣男子立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不少膀圆腰粗的大汉,而他自己,也是满脸横肉、大腹便便,再看五官,粗眉榻鼻实倒胃口,更可怖的是一目暴突无神,显然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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