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予回应,扬舟早已惯了蛛童的性格,他在朝中那怪脾气可是出名的。
蛛童眯着眼,朝一旁的侍仆道:「将名册给取来。」
他接过厚厚的名册,手一执,递给了扬舟。「这是胥靡们的名册,请大匠仔细翻阅。」
将名册覆於掌上,随後掀开,扬舟一页一页翻阅细读,上头以笔墨记录了胥靡们的编号与苦作安排,可却独独不见他们的姓氏与名字,就连最简单的称呼也没有。
微微一怔,他抬眼看向蛛童,问道:「这些胥靡们有名有姓,为何不在名册上记录下简易的称呼?」有名有姓,为何不采用?
蛛童凉凉地一笑,双手负於腰後,神色一转,道:「他们是奴隶,是亡国奴,是卑贱之人,大匠。」他睁眼,咬着字,看向扬舟,一排的牙很是洁白整齐。
「奴隶是狗,没有名字,」蛛童的这句话说得异常大声,响遍了整座小丘。「明白吗?」
他是故意的,奴隶於他而言,就是条狗,是肮脏的狗。
一个「狗」字,唤起了琥珀阗奴隶们的双眼,那双没有权利抬起的琥珀色眸子,正斜视着那一身月白之人。他们只有恨,对密国之人只有满满的恨,就有如密国之人痛恨琥珀阗之人一般。
「他们只有编号,喊了就得来,若不做,就该抽打,狠狠地打。」蛛童神色薄凉,随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哟,刑部让我带了个宝来给大匠,不说还忘了呢。」
他转身看向一旁捧着长长木雕盒的侍仆,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那十只纤细的长指,小心翼翼地将木雕盒给打开,盒里裹着一层玄墨色绒布,里头摆有一只金属和马毛制的长鞭。
蛛童握起长鞭,咻一声,朝地上猛甩了甩,狠狠地一抽,啪啪几声震入了胥靡们的耳底,如地牛翻身般。
扬舟默默地望,蛛童却是暗暗地笑着。他捉起鞭尾,感到满意地走向扬舟,道:「这是国君赐的,专抽不听命令的奴隶,接收吧。」他欲将鞭子递给扬舟,可扬舟却未接上。
「呵。」蛛童笑,眉头一抬,睨着比他高上许多的扬舟,感到不屑地嗤笑道:「大匠这是怕了?难道还要我蛛童给你示范示范?」冷笑。「我乐意得很!」道完,手上的鞭子狠狠地朝一胥靡抽去,眼也不眨,使得扬舟喊了出声。
「住手!」他抓住那欲抽下的鞭,紧紧地将鞭尾扯握於掌心里。
他一脸严肃与无情地盯着蛛童看,手一甩便将蛛童手上的鞭给取了过来,正色地道:「这里归我将作大匠管,不必都官司员外郎动手,还怕脏了您的身子。」蛛童太狠,狠得毫无道理。
蛛童冷冷地笑,毫不在乎,他的双手负於腰後,仰脸打量着眼前那座尚未完工的鸾鸟大寺,呵气道:「这大寺两年内可否能完工?还不到三分之二呢。」他怀疑扬舟的办事能力,亦是嘲讽。
嘴角的线条一扯,扬舟同是看向大寺屋顶的砖瓦,那屋顶极高,采空筒式阁楼的设计,将可容纳一尊十六米高的鸾鸟大神庄严像。他道:「有这批胥靡们,我相信能如期完工。」建地是缺人力,这批胥靡来得正是时候。
蛛童笑,望着寺里的内部结构,很是不以为然。「我倒要瞧瞧这批奴隶们重不重用,要不可白吃白喝密国的粮食。」
不说话,扬舟手里紧捏着鞭子,端端地望着那座尚未完工的大寺,能否在两年内完成,他亦说不准。建地多年来缺人力,是不争的事实。
这时,蛛童走至扬舟的身边,举止异常地将手臂靠上扬舟的手臂,轻声道:「有件事,我还得和你商量商量,大匠。」
「你说,员外郎。」没有踌躇,扬舟沉稳地道。
「编号第三十七的奴隶,在日头下山後,将他给放了。」这语气不是恳求,而是命令。「另外,编号第三十八是琥珀阗的王子,亦发放於东郊建地,你可得好好给国君守着,若这批奴隶们不听於命令,就以王子要胁。」
他笑,仍是那阴凉的笑。「将作大匠,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双眼一挑,盯向扬舟那阳刚的面容。「可别让蛛童太伤心喔!」
同是凉凉一笑,嘴角一扯,扬舟道:「我明白。」
忽地,蛛童将身子一转,甩甩袖,吐着气地长叹:「唉呀,明白就好。」他走过搭起的棚子,踏过草皮,提声道:「看是搬木、涂泥、贴砖瓦,什麽都好啊!奴隶什麽都得做!」
他走向扬舟的马,拍了拍马的屁股,拧眉朝天望道:「这芒种就惹人生厌!」他皱眉,顺手取走扬舟系於马前的油纸伞,又道:「你也好给这些奴隶们搭搭棚子了,要不芒种下雨,可要淋坏了身子。」
踩着步伐,他一脸从容地走回了他的大轿,和扬舟使了个眼色,嘴角一扯,便倾身进入轿内。
大轿抬离後,扬舟将握着鞭子的手一松,只见掌心多了条血淋淋的伤痕,正热烫烫地烧疼着。
可他没喊。
一旁的工匠见着,惊慌地喊道:「大匠!你流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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