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烛火伴着榻前的一双人,窗台的沉香隐隐弥散,青烟飘飘,丝丝地卷入风中。
扬舟握住璎珞冰凉的手,细细地摩娑,就怕她虚弱得身子骨发寒。
窗外传来羽衣蝉萎弱的鸣嘶声,示意着夏日终要结束,随即迎来的是悲伤的秋色。
天凉了,无法再着同羽衣蝉翅轻薄透明的衣裳。
望着昏迷中的璎珞,扬舟的一颗心揣得涩,眉头紧蹙,满是自责。
郎中来过,替昏迷的璎珞把了脉,说道,璎珞娘子这是有喜了,可却因惊吓过度而小产,孩子没了,请郎君节哀,小的替娘子开几帖补身的药。
扬舟是一脸的错愕,强韧的筋骨好似在瞬间软化,有如建地的大寺遭雷击而崩瓦,砖正一片片地落下。
他竟不知璎珞怀有身孕!
这些日子他与璎珞一同领奴隶们上香水行净身,两人感到异常地欣慰,没想到……
凝望着榻上虚弱的人儿,他的心在滴血,隐隐地作痛着。
郎中开了几帖补身的药材,亦轻声地叮嘱扬舟,说道,娘子身子骨弱,方才小产,目前处於复原阶段,夫妻俩的房事该减少及留意,娘子得将身子养壮才合适再度受孕。
孩子没了,他俩盼了八年的孩子就这样化成鲜血流淌,若璎珞清醒知晓了,一颗心定是密密麻麻的痛楚,却又暗暗地独自承受着悲伤。
那日璎珞作呕,和他说是睡前食了糯米糕才胀肚子,他真不该听信璎珞的话,他该坚持请来郎中,替面色刷白的她瞧瞧身子,不该顺着璎珞的意而作罢,她明是一脸的虚弱,为何他不坚持己见呢?倘若坚决,他便会知晓璎珞有了身孕,不再让她为奴隶之事而辛劳忙碌。
思及至此,脑门彷若让一道急风给窜过,扬舟似是明白了。
璎珞是怕请来郎中,她便无法再为奴隶们操心了;若是他知晓她有身孕,定会阻饶她,要她待於府中歇息,无法如只鸟儿般自由地飞翔。
这就是他的妻子,一个热心至忘了自己的女人,是她心中的那个傻丫头。
可,璎珞可否知晓自己有孕?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
轻喘口气,扬舟凝神望向璎珞那阖上的双眼与泛白的双唇,忆起不久前自暗巷内与街道上传出的尖喊。他只顾巷里的微弱啜泣声,却忽略了在香水行遇难的妻子。
另一道喊声是属於璎珞的,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女人,他却失了承诺,救了他人,因而让璎珞受到伤害,连同他们孕育下的种子也没了。
这是上天在给予他惩戒,要他受的。
扬舟的脸一垂,紧闭双眼,双唇印上璎珞那发冷的手背,脑里出现的是牧奴的那张脸,是那双惶恐却又诚挚的琥珀色眼睛。
他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牧奴不可能是那名采阴贼……
刹那间,扬舟感受到身上的无形桎梏枷锁正将他锁得更紧一些,慢慢的,丝丝的,不着痕迹的。
下一秒,府里的侍仆敲了敲门,喊道:「郎君,有人捎来了信。」
扬舟立即回过神来,将璎珞发凉的手轻轻地摆回床褥内,以保温暖。
他站起挺拔的身子,稳健地朝着雕花门步去,问:「是何人捎来的?」
「是刑部尚书府的侍人,夜里骑着马儿来,可急了。」侍仆娓娓道来。
「嗯,你下去吧。」扬舟自来人手中接过了信笺,心里明白了。
侍仆离去後,扬舟绷着一张脸,将信自封袋里取出,解开一看便见着刑部尚书符雍的印监,一朱红色方块状的印烙於晕黄的信纸上。
是封感谢信,感谢扬舟救了他的小女儿符素,定要择日设宴款待扬舟。
晕黄的烛光下,扬舟思起了那张与国后符湘有着几分相似的脸,随即,脑中的画面让那段过往给覆盖,印象中的符素成了青春荳蔻之时的符湘。
琥珀阗大屠杀後,扬舟成了没有至亲的孩子,那年他仅有十岁,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扬奉的小儿子。扬舟本该子承父职,习武成为密国骁勇善战的军人,可那一夜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二十五年前的将作大匠程盘一眼便认定扬舟是个可造之材,脸上带有几分父亲与兄长的骨气,自小一张脸便紧绷着,不苟言笑,骨子里透着武官以及军人天生的威仪血液与精髓,若好生栽培,定是国之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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