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能,蛛童这是在激他,激他发怒,激他动手。
若动手了,那便是还有情,一颗心仍因他的一句话而悸动。
他从没想过要如何自蛛童的手中逃脱,因他是一名没有自主权的奴,是没有命的奴隶,生死只能操控於主子的掌心中。
或许,他有方式可以逃走,或许他将得到自由,可却要蛛童亲手放开他,放他离开都官司员外郎府,放他人身自由。
他必须让蛛童憎恨他,恨得入骨,恨得再也不想瞧见他。
「我告诉你!你的璎珞娘子就要倒大楣了!就要衰运连连了!到时你在慢慢地心疼吧!」蛛童咆啸,是失了控的男人,亦是个生着醋劲的女人。
「将作大匠是何等的角色?一个奴想和他抢,你真是作梦啊你!」
「璎珞娘子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不会喜欢你的。」
「低贱的奴觊觎高贵的女儿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告诉你,她会在她夫君的身躯下shenyin,却不会为你jiaochuan半声!」
极尽地羞辱,极尽地冷言热语讽刺,蛛童这是在逼牧奴看清现实,要他别和将作大匠扬舟抢女人,那是自取其辱,是让自己站於细钢索上,一个不小心便会摔落至谷底,死得血肉模糊。
男人的气概与尊严在一夕之间让蛛童尽扫落地,牧奴决心开口,不再隐忍着心中的憋闷。背对着已失了官人之态的蛛童,牧奴冷声地道:「我从没爱过璎珞娘子,是你多想了。」
「你撒谎!」蛛童咆啸,指证着牧奴的谎言。「你不用骗我!你的心思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从来就没爱过我!左手香都只是幌子!我被你给蒙骗了!」
左手香……
三个字,如邪咒般地钻进牧奴的耳底。
已有多久,他嗅不着左手香之气了?鼻前,只有满满的鱼腥味,再也嗅不着其余的芳香,再也无法自虚空中判断即将遇上的是非。
默然地将壮硕结实的身躯转过,牧奴的眼里写着空荡,像是一尊无命的陶俑。
对着蛛童,他无情无感地开口道:「那你为何不再找一个左眼下有小红痣的琥珀阗人?如果你恨我,可以将我撵走,谁都可以取代这样一个卑贱的我。」
扭着头,一颗头如失了魂般地摇晃,蛛童的双唇哆嗦着,心里发麻,彷若游魂般。「他们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我和你也没有半点的关系,若我将这颗红痣割了,你便不会喜欢我了。」牧奴说得宛若一道声响回荡於空谷中,寂静的,默然的,孤独的,却又是使人感到旁徨异常。
「我可以剐了自己的脸,挖了这颗痣,不再是你回忆中的小牧童。」牧奴说,下一秒伸手握起了山药盘边的玉签,朝自己的左眼下挖去!
「不!」蛛童看得惊吓,欲阻止,吼声伴着哭腔,双眼让泪水给灌满。
可,已太迟了。
牧奴的左眼下已淌出了鲜红的血,滑过那张古铜色的容颜,刺穿了那颗小小肉色的红痣。
蛛童心中仅存的一点人性美好,如今是荡然无存,让牧奴给亲手销毁。
「牧奴!你发什麽疯!」双眼瞠得圆大,蛛童上前搂住了牧奴,柔细的双手捧上血迹斑斑的脸,他断断续续地嘤咛道:「牧奴,我替你止血,我替你请郎中,我让人将你的脸修补好,不会有事的……」
面色不改,牧奴已失了知觉,眼下的伤,怎麽也比不上於衙门地牢里所受的刑。
仍是默然,面无表情,牧奴慎重地道:「蛛童,倘若你真恨我,就不要我了,你的爱,我受不起。」蛛童,他唤他蛛童,两人的地位平等了。
他给的爱,过於沉重,不是一个奴隶可承担。
你的爱,我受不起。
这句话的回响,使得蛛童的双手一软,步伐踉跄地往後跌了去,随後摔落至毯上。
数年前,亦有人和他说过这句话。
你的爱,我受不起。
眼眶里的泪水浮现出那使他伤心绝望的画面,蛛童不再嘶吼,不再咆啸,唯有泪流与沉默。
当他再度回过神後,他只是神色空蒙地道:「弥诺就要出狱了,本员外郎会好好地照顾他。」
站起了身,蛛童失魂地吃了口清烫山药,细细地咀嚼後,他将口中的山药泥给吐出,随後以大袖将那只盘子挥落地,使得毯上布着一块块的雪白。
无声地步出了大屋,阳光照射於那抹月白上,可那抹金黄,是落败,是寂寞。
他输了,牧奴从来就不属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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