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知道和冯予诺呆在一起很舒服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真的很考虑你的感受。你怀孕了,他疼你,可疼在细微末节,疼在关键处,他不会由此限制你的自由,不会把“疼”变成打乱你生活节奏的理由,就象现在,他如常把我和结衣渺渺送上飞机飞往武汉,然后自己飞往巴黎继续工作,可我知道,这一路他已经为我打点好一切,还有就是,如果我们真有事儿,他会第一时间为我们处理好一切,会尽他最大的力第一时间出现在我们身边。冯予诺有时就象个贴心的炉子,让人很温暖很温暖。
飞机是傍晚到达的武汉,那时,武汉正在下小雨。
雨,伴着风轻轻的飘来,一丝丝,一缕缕,似纱似雾,如烟如尘。我呼吸着这熟悉的湿润的空气,眼睛竟然酸酸的,快五年了,五年了,我从未出过多远的门儿,一走出,竟是这么远,这么久————
在车上,我搂着我的结衣渺渺跟她们细细说着沿途的一切,“这才是妈妈的家乡,才是妈妈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结衣和渺渺很安静,只忽闪着大眼睛注视着窗外,就连我偶尔习惯冒出的几句汉腔她们也只是抬头迷惑地望了望我,流枷一直坐在前座也注视着窗外,我知道他也在听,听着一个最真实的我———
我们当然是直接回家。我家的老房子这几年一直都空着,我走时啥样儿现在还啥样儿,当时,我本想转给南子,或让南子给租出去也是一笔收入,南子当时就摇头了,他说,搁着吧,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个落脚儿,难道回家了还住饭店?就留着了。
冯予诺在我们回来前已经着人收拾了一下。我开门进去,里面干干净净,和我走时真一模一样。
进门前,我还特意瞄了瞄南子家,他们家灯熄着,没人,现在也不早了,我想着明天再过去找他。
这次同来的还有邱阿姨,邱阿姨是冯家的老阿姨了,一来,我有了身子,又有两个小孩子,再加上流枷小少爷,没个人张罗可不行,冯予诺坚持安排邱阿姨同行。
也幸亏有邱阿姨,帮我安排妥两个小妞儿和流枷,还给我们做了顿简单却美味的消夜。这天算忙下地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起来第一件儿事就是过去找南子,可敲了半天他家的门也没人应,——怎么回事儿?我不禁有些失望。
皱着眉头回了家却见流枷懒散地窝在我的那个小沙发上,两个小丫头一边一个站在沙发上倚着他不知道在聚会神地盯着他手里翻着的什么————我走过去一看,立马乐了!
“怎么样,我以前可是优秀学生,”叉着腰还特得意地指了指他手里的铁盒子,那盒子里可放着我从小到大所有的奖状,有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有些都破了,可那是货真价实的荣誉,
流枷瞟了我一眼,颇为不屑,我知道他那德行儿,也不跟他计较,只兴奋地拎起其中一张扬给结衣渺渺看,“小丫丫们,这是楚才杯,市里一等奖!你们妈妈以前写作文那个——-”
“妈妈,这是什么东西,”渺渺问我,
“这是奖状,以后你们表现好了,妈妈也给你们发奖状,还有你!”我又点了点流枷,流枷横了我一眼,“无聊。”起身走开了。我笑着坐到他坐的地方,抱起结衣渺渺又是一张张跟她们“痛说革命家史”,就快要“批判”到“应试教育害死人”时,流枷把电话丢给我,“找你的,”
“和三!回来了也不来给女王陛下请安?”毛毛的“玉音”马上从电话那头串过来,我兴奋地站起身,差点把我身上的两个小丫头掀到地上去,“毛毛!”我喊的够深情,“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自然是你们家冯少给下了‘指示’,三儿,这样不好啊,怎么能把指挥完全交给你们家那位,回来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会一声儿,我们好去机场搞个‘热烈欢迎’什么的——-”
我已经笑地不行了,却还和以前一样和她痞,“是滴,是滴,我检讨我检讨,我们家户主还是我咧,怎么样也要搞个太后垂帘是不是——-”两个人你来我往,和以前一个样儿,
“三儿,结衣渺渺也带回来了吧,带出来玩玩儿,”她说的象我家两个丫头是玩具,不过,我也不会多象个“妈妈”,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什么地方?”我还兴奋地问,
“早为你号齐人了,红娆!”
“啊?酒吧———”我这时象个“妈妈”了,怎么能带结衣渺渺去那儿————
“咳!我们把整个场子都包下来了,尽管带来尽管带来!三儿,有惊喜哦!”末了,她来这么一句,我却喜忧参半起来,他们那群闹药会不会整我啊!呵呵。
“红娆”重新装修了的。外形很别致,像是一座伴有青灯古佛的寺庙,进门处便是庙门。里面,选择黑色,黑色的表面通过光线会隐约闪耀。黑色中,点缀有红色。大红灯笼高挂,红色在色彩中是主导,红色可表示获得一切,比如爱情、激情,随着情感波动。我望了一圈儿,又走了出来,长存于我脑海中的绚烂景象,脱不去色彩的修饰,但却更近于仙境,灯光聚焦下的绚烂黄花,颇有特色的皮影灯罩,随风舞动的纱缦,金色线条勾勒的吧台————“红娆”这块魔地越来越有味道。
我是特意自己先进去逛一圈儿的,怕他们给我设“埋伏”,结果,很正常。出来时,看见眼前这幅画面不由又是一定————入夜的酒吧本就是个妖魔出没的地方,而在它的门前,一辆黑色福特前两个小女孩一个大男孩————冯结衣盘腿坐在车盖上,流枷和和渺渺一大一小靠在车门边,俱是那样致的漂亮,眼神却冷漠隐透着骄纵的不耐,————华丽的车,华丽的人,已经吸引了往来不知多少惊艳的眼光,
我笑着走过去,三个祖宗,就让他们等了一会儿————过去抱起结衣,结衣两手两脚缠上我,“好了,进去吧,我还不是怕他们那个‘惊喜’——-”流枷牵着渺渺跟着我走进了“红娆”,结果一进去了还是———
他们绝对是故意的!他们想看的就是我现在这个表情!目瞪口呆!
怎么能不目瞪口呆?!你想想这么多钢琴————他们哪儿搞来的这么多钢琴?!而且————
“老张开车克武汉——擂鸟!
造四司机抖个狠——闪鸟!
多亏一个武汉伢,
送克医院钌五针——好鸟!
老张丢他两活烟,牌子怀鸟他不要,
他说——我们乐里都是武汉嫩,
我们乐人讲胃口的很,
我们乐里冒的乐种嫩,
擂鸟人那还欣抖狠。
我们乐里都是武汉嫩,
我们乐里麻木多嘀很,
我们过早都吃热干面,
我们抽烟只抽“硬长城”!
拐子,借个火~~!”
“武汉人都是活雷锋”!
大雅的钢琴,大俗的唱词,大熟的人呐————毛毛,小桃,耗子,棠立,修文,许靓,周收————全来了,全来了————
我抱着结衣愣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在流泪,是结衣的小手擦着我的眼睛,“妈妈,妈妈,”结衣显然被我的情绪吓着了,我连忙埋进她的小手里连连摇头,“没事儿,没事儿,妈妈是太感动了,太感动了——-”一句“感动”已经说不成形了————
是呀,怎么能不感动,怎么能不,这些,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战友!他们知道我不能再拉小提琴了,他们在用我熟悉的武汉话,我熟悉的钢琴,————这要花多大的心思啊,他们总在为我花心思,在我最艰难的时刻————
“三儿,来一段儿吧,就《十面埋伏》,这里没人比你弹的更好了,”
毛毛这是捧我呢,这里各个儿都会钢琴,我们都曾咬着牙要用钢琴弹好《十面埋伏》,发誓要比古筝版的更经典,———我张狂的年少岁月啊————
我含着泪走过去,把结衣渺渺并排放在钢琴盖上坐着,然后坐下——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都不知道这双手还能演奏出音乐——”小声地说,“不过———”我流着眼泪抬起头看着他们,笑起来,笑地很灿烂,“我会努力!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的好哥们儿们!”
指尖落在琴键上————
虽然,再也没有以前的潇洒,
虽然,再也没有以前的富有力量,
可,
和以前一样的用心,和以前一样的专注,和以前一样的快乐———
这确实是个天大的惊喜。我感谢上天让我拥有这样一群永远给我惊喜的好战友们,因为他们,我将永无畏惧!
他们真完全把我家宝贝们当玩具了,左捏捏,右揪揪,冯结衣和和渺渺也很识时务,她们好象也搞明白了这些“疯狂”的叔叔阿姨是她们妈妈最铁的朋友们,即使她们再受“蹂躏”,她们的妈妈也只会在旁边笑着旁观,有时甚至会————
“你给她们擦了香水?”
“恩,我觉得挺好闻的,”我笑着还把结衣抱着凑到她们面前让她们闻,象只小宠物,结衣的小嘴都要噘到天上去了,渺渺很,站在我身后紧搂着我的脖子就是不动,生怕我把她也抱出去“展销”,
“是挺不错,挺象burberry,”小桃绝对内行,我点头,
“是burberry的‘宝贝格调’,专门给婴儿使用的,”
“啧啧啧,这两丫头怎么得了,从小就这样‘腐败’,————咦,burberry也做小孩儿生意了?”耗子问,
“儿童的皮肤不需要任何化妆品,但是在一个狗都使用香水的世界里,孩子们稚嫩的皮肤也注定要成为奢侈品们竞相开发的市场。”毛毛还是那么会“一语中的”,不过,————我马上转过弯儿来,
“你是说我们家结衣和渺渺是狗咯!结衣!渺渺!上!让毛毛大大看看你们的好牙口!”
我两个小丫头现在来神了,真扑上去咬啊,呵呵,谁让她是揉搓地她们最狠的一个,———一时,疯闹成一团——
“好,好,和三!看你们家两只小狗把我咬的——-”毛毛坐起身看自己的颈子胳膊,两个小丫头笑地咯咯神,我也笑地非常得意,拍了拍我的两个小丫丫,“结衣渺渺,乖,去那边玩灯笼,毛毛大大说了,今天这里所有的灯笼都是你们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毛毛立马瞪眼坐起身,“和三!今天这盘全让你们家冯予诺买单!”大伙儿笑闹地不知有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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