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失眠的不会变成自己吧?
他也没去跟梁逍商量回国之后怎么办,出差剩下的日子越短,他也就越发犹豫。反正也是邻居,冬天又这么冷,要不接着这样?怎么根治你的失眠我都想好了。其实他差点就这么说出了口,并且对自己感到十分费解。
不说别的,就说下个月,人家就住本地,肯定要回家过年,难不成还能带自己这种无家可归的一块过?疯了吧,这已经不仅仅是隐私层面的事了。叶季安认为,是那种莫名其妙的依赖感来得迅猛且诡异,造成自己想这么多,也造成了这种心理上的习惯性逾距。
令人感到安慰的是,工作按照规划的时间圆满完成,春节之前的心头大患总归也是去除了大半,回国前夜,叶季安请客,六个人在一家传统俄罗斯酒吧喝酒。女同事当然有选择果汁酸奶的自由,而老陈叶季安梁逍这三位,则是往不醉不归的方向灌啤酒的。
酒吧外不乏躺倒的醉汉,酒吧里面也是,健壮的斯拉夫男子成堆举杯豪饮,刀劈斧砍般嚷嚷着口号,而他们这桌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女同事也没有少喝的意思,谁都要死要活地忙了这么一年,谁都累,谁也都委屈,想在这无可顾忌的异国他乡放纵一回。
唯独叶季安临时变了计划,他看综合部小李也靠不住了,心知自己作为带队上司,必须保持清醒,在这种治安谁都拿不准的地界,六个人醉成一摊泥,未免太蠢了点。于是任凭人怎么劝,叶季安始终颇为自持,就碰一杯酒,还是靠抿的,哪知这变相造成梁逍喝得更多----这小子傻乎乎的,自己的那些都解决不完,还要给他挡酒呢,一杯接着一杯,“给我!”就这么两个字。
“嘿,我待会儿是不是得背你呀。”叶季安悄悄戳他。
梁逍摇头,只是乖乖地笑。
酒过三巡,老陈认怂,临时退场,叶季安看他没往卫生间走,而是去往门口的方向,就当他是闷得难受,想出门透透气。哪知过了二十来分钟,还不见老陈回来的踪影,打他电话,发现手机就搁在桌面上。
叶季安心中一沉,他怕老陈跟外面那群醉汉不对付,比如不小心踩着谁,被按在地上打,或者干脆也醉成其中一员,这也不是不可能。前几年那些有关俄罗斯醉汉冻死街头的传言让叶季安神经紧张。这么想着,他就叫醒趴桌上打瞌睡的小李跟翻译,交代她们看好东西,自己则套上外套,兀自往门外走去。
他最终在酒吧后的一条暗巷找着了人。老陈就跟死了似的,被人架在巷口,七八个人围着他抽烟,是群俄罗斯青年。为首的那个有一头垂肩金发,身材很瘦,大雪天却只穿了紧身t恤和破洞牛仔,在其中尤为扎眼。瞥见叶季安,他那张名模似的漂亮脸蛋僵了一下,却没有其他反应,接着安静抽烟,还不忘把烟灰往老陈脸上掸。
“这是我的朋友,”叶季安走近两步,试着用英文和他沟通,“先放了他,其他都好说。”
有人转脸看他,但金发青年无动于衷,其他人也就像是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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