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广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容微敛,看着青年的目光没有之前那样亲热了,“你认为我们会是她的伯乐?”
如果这位青年是把他们当做跳板,怀着如此不单纯的目的接近了他们,他会很失望。
乐景当然看出了瞿广谦笑容的冷淡,他没有多加解释什么,只是轻轻背诵起了《1984》的第一章节的内容:“这是一个明朗清冷的四月天,钟刚刚敲了十三下。温斯顿·史密斯快速溜进胜利大厦的玻璃门,下巴紧抵着胸,试图躲避冷风,然而他的速度不够快,没能阻止一股打着旋儿的沙尘跟着他进门……”
瞿广谦表情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直觉在拼命尖叫:这会是一个好故事!他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开始听这个故事。
“……你只能在这样的假定下生活----从已经成为本能的习惯出发,你早已这样生活了:你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是有人听到的,你作的每一个动作,除非在黑暗中,都是有人仔细观察的……”
“……他将要开始做的事便是写日记。写日记并不违法(没有什么事情是违法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律),但是一经发现,就有理由被处以死刑或者至少二十五年的劳教……”
“……打倒老大哥,打倒老大哥,打倒老大哥,打倒老大哥,打倒老大哥,一遍又一遍,写满了半页纸……”
在青年的清淡平静到几乎有些毛骨悚然的声音中,一点点的凉意自瞿广谦脊背中沿着全身的肌肉纹理蔓延全身凝聚成无数鸡皮疙瘩。他头皮绷紧,脑浆发麻,好像有人掀开他的头盖骨,在舔舐他的脑浆。
他缓缓,缓缓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恐惧的打量四周,好像真的有老大哥在时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思想的警察无时无刻在窥探他们的大脑。然后他看到了老友们一张张恐惧而惊惶的脸----和他一样的表情。
这个青年并没有用什么演讲技巧,也不是织梦师,却轻易把他们带入了文章的世界里。用织梦师的术语来讲,就是他们同时“入梦”了。
不需要任何矫饰,文章本身就足够打动人心,它带有一种能让人“入梦”的诡异魔力。
这些在文坛上叱咤风云的前辈们此时宛如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的坐着,如饥似渴的听乐景讲话,饥渴得不愿放弃一个字。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已经来了!他像只耗子似的坐着一动不动,在徒劳地希望着不论是谁,敲几下就会走开。事实并非如此,敲门声还在继续。最糟糕的就是迟迟不开门。他的心跳得像在打鼓,但他的脸由于长久的习惯,极可能还是面无表情。他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地向门口走去。”
乐景停下了背诵,目光冷静地对上了无数双惊惧惶恐的眼睛,淡淡说道:“第一章,完。”
“然后呢?然后呢???”瞿广谦冷汗淋淋,声音轻得近乎耳语,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一样:“门后面,是谁?”
乐景站了起来,不负责任地说道“这点,要等你们买书自己看了。”他对着难得陷入呆滞的瞿广谦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了桌子上,“如果你们在吃了母鸡下的蛋后还想见见母鸡的话,那么就拨通名片上的电话吧。”
乐景轻飘飘地走了,留下一群惊惧兼半,挠心掏肺想要知道接下来故事情节的老头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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