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彻不答,将娘亲放在床上后,又接过宫人递来的手帕,为娘亲轻拭嘴角的渗人鲜血。
谢彻前脚刚到,太医后脚便至,待太医诊完脉,道完无大碍后,才见谢彻神情略松,目光这便落在了盛澜面上。
好似这时,才想起了女儿一直在旁。
盛澜早便习惯了此事,反正在爹爹心头,娘亲永远是第一位,她和弟弟们都只能往后靠。
盛澜见周遭还有宫人们在,唯有小声道:“陛下,娘亲她……”
谢彻看着在旁乖乖站着的女儿,露出欣慰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娘亲的情形很是凶险。”
盛澜不解道:“可方才太医都说,娘亲身子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肚子里的宝宝也很是平安。”
谢彻道:“朕同你说过,你娘得的是心病。”
盛澜小脸上,露出愁色,道:“陛下前两日不是才说,娘亲的病情已有好转吗?”
谢彻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盛姮,无奈小声道:“又犯了。”
“为何会又犯?”
“因为有人欲叫她犯。”
……
盛姮走后,慈宁宫里那位尊贵的妇人,也已重归平静,闭着目,念着经,瞧着极是祥和,也极是和蔼可亲。
脚步声响起,太后仍未睁眼,只是道:“你来了?”
身前的谢彻行了一礼,道:“儿臣请母后安。”
太后的手拨动着佛珠串,道:“哀家还以为皇帝要因一个女人,便不认哀家这个母后了。”
谢彻道:“情重要,孝自也重要。”
片刻后,他自嘲道:“但儿臣不曾料到,母后下手竟这般快,一丝情面都不给儿臣留。”
珠串仍被拨动着,太后睁开眼,淡淡道:“自礼佛后,哀家的手上便干净得很。”
借刀杀人,自己手头当然干净。
“儿臣原以为母后的借刀杀人、以命换命,已然是最妙的计,只是不曾想,还有更妙的。”
太后一哂:“哀家已是半入土的人了,哪来什么更妙的计?”
谢彻认真道:“攻心之计。”
刀会留口,剑会留痕。
诛心之语,最是无形。
最聪明的人不必出手,光动动嘴皮子,便能杀人,且杀完后,还叫人寻不着凶手。
谢彻努力抑住心头怒意,恭敬道:“恕儿臣直言,母后今日对盛昭仪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逼着她去死。”
太后看着自己的爱子,平静道:“哀家也只是如实道出了一些事,难道盛姮不是月上的贡品?难道当日那杯毒酒不是你送去的?难道那首《望月》不是你写的?”
谢彻默然不答。
昨夜谢彻听盛姮突然问起自个御诗一事,便感蹊跷,只是之后,他再三追问下,盛姮依旧未道出真相。直至今日下朝后,谢彻听闻太后独独留下了盛姮时,这才灵光一闪,将一切串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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