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赦正在同自己下棋。
冯管家守在一旁,低着头打瞌睡。
郁赦前几日似是突然对钟宛失了兴趣一般,命人撤走了安插在黔安王府的人手,又让冯管家把钟宛的卖身契送了去,打有一副一刀两断,从此互不相欠的架势。
卖身契虽送去又被退回来了,但也没激起郁赦多大精神,郁赦只是说知道了,就再也没提过钟宛。
事出反常必有妖,郁赦安分的吓人,冯管家反而更担心了。
被郁赦吩咐去送卖身契的时候,冯管家甚至不安的想,郁赦这不是要寻短见了,在料理后事吧?
故而这些天冯管家多调了一倍的人手来府里,日日夜夜盯着郁赦。
不过郁赦并未做什么过激的事,这几日每天按时用膳,到时辰了就睡觉,睡不着了也不会一个人灯笼也不打的在府里乱走,多数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同自己下棋。
只有一件奇怪的小事,就是冯管家给郁赦带回来的那小小的一包茶叶不见了。
冯管家明明记得郁赦是将茶叶揣进怀里的,但隔日替郁赦换衣服的时候却没见着,冯管家以为是郁赦脱换衣服时落在地上了,留意看了看,也没寻到。
冯管家暗暗的揣测,郁赦不会是丢进炭炉里了吧?
那可太可惜了。
那一点儿茶叶,可是钟宛洗干净了手,挑着灯,在茶叶盒子里,一点一点挑拣出来的呢。
虽然少,却全是最鲜嫩的芽尖儿。
冯管家没头没脑的想着想着就有点困了,他揉了揉眼,凑上前对郁赦轻声道:“三更了,世子是不是歇下了?”
郁赦捏着一粒白子,迟疑片刻后落子,点头:“睡。”
郁赦自己把黑子白子一一分拣开,冯管家上前替他脱衣裳,突然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有客来访。
“瞎说。”冯管家莫名其妙道,“大半夜的,谁来了?是长公主派人来交代什么?还是宫里来人了?”
暖阁外下人回道:“黔安王府的钟少爷来了。”
郁赦手一抖,一粒白子掉到了地上。
钟宛坐在正厅里,心道我这是疯了吧。
既怕刺激了郁赦,一时不能说开,那一会儿见了郁赦,说什么?
钟宛心里发憷,心中暗暗祈祷郁赦最好是已经睡着了,那自己在这坐一夜,明天……明天再说明天的。
钟宛轻轻搓着他干冷的双手,怔怔出神,盼着郁赦睡了,一会儿是冯管家来招待自己。
屏风后面有脚步声传来,钟宛抬头……
郁赦出来了。
郁赦显然已经是准备睡了,繁复的外衫全脱了,里面只剩一身月白色的常衣,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玄色袍子。
郁赦眉头微皱:“你们府上出事了?”
钟宛怔了下,摇摇头:“没!没事。”
郁赦不信任的看了看钟宛,许是以为他不方便直说,回头对跟着他的人吩咐道:“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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