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弟弟,跟养了个儿子一样,费这么多心。”
兰茵心想,祁昭虽然也没有了生母,可嫡母待他不错,还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再不济也能替他遮些风雨。怎能理解她的心境?
祁昭见她神情寥落,知又招她忆起了少年辛酸事,忙揽过她的肩膀,笑说:“我跟你说,这孩子不能护得太紧,容易没了主见。等将来长大了乍一见这花花世界,遇事容易懵,到时再错了主意,可就是一步错步步错了。”
兰茵说:“我岂不知慈母多败儿。可这些年,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父王临终前的样子。他拉着我的手,已说不出话来了,只瞪圆了眼睛看我。我向他许诺了许多,什么光耀门楣,经营祖业,他都没有反应。最后,我说,我一定照看好毓成,聘最好的老师教他诗书学问,教为人根本,德行修养,以期将来一天……”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能让他认祖归宗。”
祁昭神情陡然凛正,听兰茵似是安慰,又似是伤慨地说:“父王这才闭了眼,安心离去。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不管以后的路多难走,我都要撑起安王府的门楣,好好地把毓成养大。”
身侧久久沉寂,祁昭将兰茵搂在怀里,觉得她这稚嫩的小肩膀上担的太重,忍不住心疼。越是心里疼,喉咙里就越像是被浆糊黏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等两人进了屋,被温暖的炉火一熏,他才恍若回神,摸着兰茵的手叹道:“你说,我要是早到你身边多好,这样你就能少受些辛苦了。”
兰茵笑靥温婉:“你现在来的也不晚啊。”
祁昭心说现在是不晚,可在这之前,她无从得知的那懵懂前世,两人蹉跎了多少本该缱绻相依的珍贵岁月。
可天终究待他不薄,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眼睛里划过一道暖煦的光,坐在榻上,又扯过兰茵让她坐自己的腿上,开始切入正题:“把你今天入宫后的事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一遍。”
兰茵开始巨细靡遗,流水账似的说,说到谢静怡在一边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时候,她还要掐一掐祁昭的脸,直到最后把他白皙的腮掐出了一道红印子。
祁昭任由她掐,神情专凝地竖着耳朵听,好像生怕遗漏什么重要讯息似的。
等兰茵全说完了,他的唇角才噙上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想起皇后要给他纳妾的那一段,揪着她的耳朵,阴悱悱地说:“萧兰茵,你不是总想着要给我添些姬妾吗?怎么事到临头,倒打了退堂鼓,还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兰茵把他的手扫开,揉捏着自己耳朵,只觉这混蛋下手忒没轻重了,耳朵一阵火辣辣的,像灼了一把热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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