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嬉皮笑脸,得意得很:“我小时候住阁楼,没事儿就喜欢上屋顶玩,我在屋顶上跑着看下面,我就觉得江山尽入我眼底了。”他伸手招我,叫我坐到旁边,手指指向一个方向,“你看,那就是你们胡家的地盘,藏在一堆卖香火的里头,平时伪装成卖宗教用品的,从大朝奉到小伙计全部剃光头装假和尚,笑死我了。”
我问:“我爸也剃了吗?”
他说:“我也不知道你爸长什么样啊?我只知道那店里的人没一个有头发。”说到这儿他伸手盘我脑袋,胡噜来胡噜去,接道,“幸好你没留在那儿,不然你也成个小和尚了。”
我俩相视数秒,哈哈大笑。我趁他还在笑的时候凑上去,把他怼在飞檐上猛亲起来。齐金明避无可避,只好用手反撑背后飞檐,用舌头回应我,不时从鼻腔里发出“嗯嗯”的声音。我亲的时候睁开眼睛看他,发现他眼睛紧闭,睫毛不停颤着,他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脆弱,其他时间都像个神经病。但我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男人。
亲完过后,齐金明揽着我的肩膀,他靠着飞檐,我靠着他,我们一起看人世以上的景色。好死不死,我突然虚荣心作祟,想知道我是不是唯一一个和他到过这上边来的人。于是我问:“你带别人来过这儿吗?”
齐金明毫不在意:“带过啊。甜甜和白润麒都来过。你舅舅也来过。”
我心里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好像所有感情的付出都打了水漂。我和其他男人没有区别,我们就像一群傻|逼,任由他拿同样的套路来套路自己,一个个倒还受用得不行。说不定蓝田也跟他躲过衣帽间,白润麒也和他去过火车厕所,辜松年也给他买过很多衣服。其实我也不是要齐金明什么天长地久的承诺,我只是想自己在他心里特别一点,但这也没有。
谁知道他顿了一顿,又道:“当时我们搬了张桌子,四个人就在这儿摆了一桌麻将呢。”
“你有病啊?”谁会在屋顶上打麻将,我一下就知道他是在满嘴跑火车了,可我讨厌他用这个来开玩笑,心里甚是不爽。
齐金明也不乐意了:“我看你才有病吧,我没事儿带那些傻|逼上来干什么?莫名其妙。”语罢他猛然起身,扬起一脚踢飞一块瓦片,几大步跃到另一家房顶上去了。
我很生气,一下子恶从胆边生,看见旁边的牌楼就往上爬。这个牌楼是现代修的,比较矮小,再加上屋顶又高,没费多大劲我就窜了上去。等到齐金明发现我在搞危险动作时,我早就爬到了明楼正脊上,高高立着,上边风大,我几乎站不住,摇摇欲坠。齐金明有点慌了,匆忙又飞奔回来,站在牌楼旁的屋顶上说:“辜舟!你又发什么神经!赶紧给我下来!”
我很难过,又不乏愤怒,于是发出了人类历史上千百万人曾经问出口的那句经典名言。
“齐金明,你到底爱不爱我?!”说到这里,我心觉没什么威慑力,于是又补一句,“你不回答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齐金明一直在下面做着一个双手张开的动作,试图在我掉下去时将我接住。听见这句话后,他的双手慢慢垂下,他仰头看我,脸上是一种复杂的神色。他想笑,就像平常一样耍贱,却又多了一些悲伤和不解。他摇了几下脑袋,好像在感叹烂泥扶不上墙,接着他说:“我当然爱你,不比你爱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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