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怎么样?”余医生大概看出我对他的抱怨不打算做任何回应,主动换了话题。
“兢兢业业,在公司表现良好,春节的时候可以给他加一个红包。”
“我不是说小宁。”余医生说,“唐泾川。”
我想起周晓云忌日前的那天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挑拣了一番说给余医生,让他给我分析唐泾川的心理。
余医生听完,拨弄了一下他面前的小地球仪,对我说:“其实他什么都看得很明白,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邵医生给他开了药,不过他很抗拒。”
“他一直都没吃药?”余医生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确实不清楚唐泾川的服药情况,按理说,邵医生老早就给他开了药,但我毕竟不是他的监护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关注着他,至于他是不是一直坚持服药,我不清楚。
“往往病人在用药之后会出现一些之前没有的反应,”余医生皱着眉看着我说,“你最近还是多留心一下,像这种情况,只做心理疏导不用药是不行的,而一旦用药,很可能出现各种副作用,你真的不能放松。”
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太盲目乐观,我跟唐泾川还有太长的路要走,而我对他,看似倾注了一切,实际上并没有把力气用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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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们在做很多时候的时候都太想当然,就比如前阵子,我觉得唐泾川的状态一天好过一天就以为是治疗见效了,可是事实却并不是。
对于我这种没有经历过那种治疗的人来说,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抗拒用药,直到我们坐下来聊起这件事。
唐泾川说:“害怕。”
这些日子,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好像就是害怕。
我想起他的形容,他把外面的世界比作悬崖,比作深渊,仿佛自己走出去就会粉身碎骨。
一个人再怎么爱另一个人归根结底也是无法对他做到感同身受。
我痛苦不是因为我深入其中也体会到了他的痛苦,而是因为他痛苦所以我才这样。
我能理解,却感受不到,这让我觉得也很煎熬。
唐泾川说:“我之前吃了药,可是还不如没吃的时候觉得舒服。”
他告诉我,在他刚开始用药的那几天里,整个世界都好像颠倒了,头晕头疼,强忍着不适去上班,可是在打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那几天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心理的疾病转移到了肉身上,所有原本用精神来承受的痛苦化作了实体紧紧地箍着他的身体。
他说:“有一天下班,我特意等到同事都走了才走,因为我浑身无力到几乎没办法好好走路,在电梯里,我靠在那里,它下降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在通往地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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