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先生拉着莫七上了马车,又丢了个水壶给他。
鱼奴一见他回来,忙收好信。莫七在一旁坐下,淡淡说着:“写了什么啊?”
鱼奴打量着他,他打什么主意:“不关你的事!”
“你受伤了?”鱼奴总算瞧见了他的伤。
莫七倚靠在车壁:“是啊,小伤!”递了水壶给她:“喝点水。”
鱼奴有些迟疑,还是接了过去。
勒邑府里,意随起了床,屋里的碳火已经灭了,冷冷清清,披了氅衣去倒水,茶水也是冷的。
推开门,满地白雪还在,廊下空荡荡,再没有一开门便是一张笑脸,对他说:“大人,早!”“大人,吃饭!”
他有些后悔送走她了,这忽然,好像她没来过一样,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可这梦醒了,比自己想象的要不快活的多……
轻叩她房门,再无人应声。推门而入,房里冰冷,梳妆台、榻上,床上空空如也。打开衣柜,除了帮他收着的那件羊裘,没什么贵重衣物。
这大半年,她跟我在勒邑实在清苦,粗茶淡饭,简衣素装,那件羊裘,还是她帮他积攒出银子换得羊裘,亲手缝制。
这房间,清冷的似乎没人住过,只床头那册翻了一半的《水经注》等着主人:洮水又西北径步和亭东,步和川水注之。水出西山下,东北流出山,径步和亭北,东北注洮水。洮水又北出门峡,历求厥川,蕈川水注之。水出桑岚西溪,东流历桑岚川,又东径蕈川北,东入洮水。
人生如同川流,行经之处,有相汇之时,亦必有分流之际,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舍与不舍,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皆为过往;
吾与汝得此短暂交汇,吾心甚慰,汝别之,亦往之。
别之吾身,往之吾心。
人生有别离,亦有相逢,故而,百川到海。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往日种种,今日中有昨日,昨日中有前日,都如川流砂石淤积赴往明日。
愿汝不忘往夕,不惑前途。
保重!
她从不提起梁州人事,便是问起肃王府之事,也是旁敲侧击,他知道鱼奴对梁州终有流连,也许心中有所念,那日见肃王神情,他便明白,他也还念着她!
他那天折返,便想告诉莫七,但他还是想凭自己之力护她一回,是以终未能开口,他昨晚准备好一切便是要救她出勒邑府监,他准备了两封信,无论如何,彼此的消息,还是应该告知于他二人,至于作何选择,那是他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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