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鸭绒枕头去蒙她的眼,卧室的灯很亮,她的脸憋得通红,两只手被他按着,一点儿都用不上劲儿,等他终于放开她的手,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他,两只胳膊把他箍得很紧。那也是个冬天,外面飘着雪花,屋里却很暖和,她的全身都是烫的,他比她还烫。
那晚卧室的灯一直亮着,钟汀几次要关灯,都被他制止了。他想看看她,她身上比她的脸还要白不少,静脉血管从白且薄的皮肤透过来,他一用力,马上就出来一个印子。
他想她一定很疼,可因为这疼是他给她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抱歉,相反倒有些高兴。
她对全世界笑,只对他一个人哭,那么他对她便是独一无二的。
次日早上,她一早起来给他做饭。她一见他,脸顷刻就红了。吃的是姜汁汤圆,汤汁是鲜红色的,碗是山田平安堂的红漆碗,上面绘着一只金色的鹤,碗是他前岳父送给他俩的结婚礼物。连银白色的冰箱上都被她贴上了红喜字。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缆绳毛衣,很喜庆的样子。
他想,她那时应该是爱他的,比他当时设想的要爱他。
既然她再来招惹他,他就不应该放过她。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路肖维周四早上醒来的时候,卧室的灯依然亮着。
他关了灯,他想今晚要去找她,最好留下来陪她吃明天的早餐。
钟汀早上给自己炸了馒头片,焦黄焦黄的,上面抹了一层厚厚的芝麻酱,然后又洒上一层细细的白砂糖,她把馒头片郑重地放到嘴里,物质匮乏时期的奢侈品搁今天确实太腻了,于是她喝了两碗小米粥。
她最近暴饮暴食,不但没胖,反倒瘦了几斤,如果不是她以前体重十分正常的话,她都要怀疑糖尿病找上她了。她决定今晚回父母家过,明天就是她二十九岁生日了,她准备给自己烤一个栗子蛋糕,想想就觉得好吃。
她目前不知道怎么面对路肖维,有些话说出来就成了抱怨,当初结婚时没抱怨,现在离婚了抱怨一堆算什么事儿啊。
他自尊心那么强,受两次挫,应该就不会再来找她了。
周四那天直到下午五点半,她除了收到两捧黄色郁金香外,日子过得无波无澜。
钟汀没想到会在父母家里看到孔泽。
一见到她,孔泽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她打招呼,这次他并不叫她钟汀,而是称她为小钟老师。
孔泽的眼伤出了院就差不多好了,一出院,钟汀对他急速转冷,在钟汀找来的大姐来后的第三天,他支付了大姐双倍工资,让人麻利走了。这些天,他和钟汀唯一的话题就是医药费的报销进度。他本来想把药费全部补给钟汀的,不过一来她不愿意,二来还了钱他俩唯一的联系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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