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武夷山采春茶的时候,寒食过,云雨消,生机勃发,漫山遍野的绿,微风和煦,春蝶缠绵翩翩起舞。空气中满是春日新茶的香,那边坡上正有人种着红薯。木犁松土,蚯蚓冒出,正要跑,一只公鸡叼走了。又是一年采茶好时节暖阳照,春光正好。赵熙延放了学生采茶假,四宝穿了一身麻衣,被柳大嫂轰去找采茶笼。四宝今日起得早,瞌睡连天,走来走去又回了房倒在床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笠帽。赵熙延与夏淑宁也想帮帮村民采茶,便跟在柳大嫂身旁学着。满山茶树,处处都是村民在辛勤采茶。王大叔出嫁到镇上的女儿有着一副好歌喉,今日回家帮忙,村民少不了起哄要她唱一唱。王大叔的大女儿也不推脱,手上的活不停下便唱起了采茶歌,村民听她实在唱得动听,跟着一块唱了起来。满山遍野的茶香与这众人的歌声,赵熙延与夏淑宁停下手,细细品味这场农家采茶的盛宴。生在与皇家自幼听惯华丽的丝竹弦乐的他们,听了这只有人声毫无乐器的歌,实在是兴奋得不得了。这就是淳朴的大齐百姓,这便是听得见摸得着的生活。赵熙延从怀里摸出早上木匠给他的笛子,这本是原来他欲教孩子们吹的,此时碰上了便技痒。赵熙延拿起笛子,为他们奏乐,村民听见了这动听的笛音,更是兴起唱歌也越发大声。武夷山上,回荡着村民洪亮婉转的歌声与赵熙延优美的笛音。夏淑宁被赵熙延逗的花枝乱颤,一遍又一遍瞧着他,那眼神里满是爱意。
在屋里睡着的四宝,哪里能瞧见这一场盛宴。戴胜鸟正在窗外叽叽喳喳闹,四宝被吵得半醒,嘟囔着莫要吵,就容我睡一觉。柳大嫂猛地发现四宝不见了,便回家去寻,一路朝着家的方向声声唤四宝。大黄瞧见了柳大嫂往家走,便跑去撕咬四宝屁股底下垫着的小棉袄。四宝哪里知道娘亲就要拿着鞭子驾到,气愤醒来,迷瞪着睡眼,凶着大黄。
“大黄,你可不许再咬我小棉袄。否则将你送给村头王大叔家的小母猫!”
“送你过去,你可别怪我恼你,没瞧见我正睡得香么?还不断将我扰。”
四宝这话刚说完,睁开了眼睛,发现竟然是娘亲拿着竹鞭驾到。四宝心慌,料到大事不好,正跳下床,撒开腿就要跑。正跑出去,便撞上了隔壁家婉桃背着茶笼。四宝脸红退回娘亲跟前,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心里还想着算了算了,罢了罢了,英雄不怕虎豹,我怎能为藤条折腰。柳大嫂揪着四宝的耳朵带他去茶田,好生教训他。
“四宝你瞧瞧,茶农采茶多辛劳。”
“年年岁岁,官茶赋税多高,家家户户如此。有谁偷懒像你一样,你怎地还敢在这大日子偷懒睡觉!”
“娘亲,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听闻此言,四宝对门家的小胖哥赵小雨便停下手中活瞧着四宝笑。
“四宝半点活也不会干,光只会求饶。”
众人听见了,哄堂大笑,赵熙延与夏淑宁瞧着四宝这般委屈巴巴的模样也跟着笑。四宝瞧见婉桃正在不远处,没有瞧他笑话,素手轻翘那新茶尖便掉。四宝看呆了,婉桃才回过头瞧着四宝笑。四宝落荒而逃,嘴里嚷嚷回茶馆烧水泡茶。四宝抬了两桶水,倒进大锅里;搬来柴火,堆在灶台里,打起火折子点了干叶子引着了火。四宝想着什么,烧着火,好似时光飞快,灶台炊烟袅袅,沸水沸腾咕咕作响。煮好茶,四宝将茶水装在大茶壶里抬在茶棚的小火炉上。四宝拿来一块抹布,抹板凳,擦桌子,将茶碗搬了出来,候着茶商和路人。柳大嫂回来瞧他,见他把活都干好,瞧着他欣慰一笑。四宝见有客人到,急忙忙拿出茶碗倒了一碗茶。原是个孤苦的老妇人独自赶路要去镇上,四宝请老妇人歇歇脚。又来了人,是个俊俏的年轻小哥,到茶馆说是要赶考途径此处买些茶叶才好。四宝听闻他要去京城赶考,听赵夫子说京城很远,便多送了小哥一勺。小哥正在付钱,柳大嫂跑出来不收银子,说是要他题字做抵消就好。四宝笑眯眯瞧着俊小哥,谁知远处传来乱糟糟的声响。四宝定睛一瞧,竟然是整日来此闹事的恶霸。上上次恶霸来茶馆吃白食,上次欺负了陈家大嫂,四宝正是气愤。那恶霸却到了茶馆,大声唤着柳大嫂给他上茶,四宝气不过,便带着大黄上前骂他。
“你先说好,这次是付账还是打白条?”
恶霸听了这小孩这样的话,哪里能受得了,便大喝一声将四宝衣领拎起。赵熙延瞧了赶忙跑回去,生怕四宝吃亏。
“你这小兔羔,竟敢在老虎嘴上拔毛。也才不稀罕你这穷乡僻壤。”
恶霸将四宝重重放下,俊小哥瞧见了是怕得不得了。四宝人小鬼大,大喊一声“客官,莫怕!英雄好汉不畏佬佬!看我四宝定要他求饶!”
“大黄!”四宝吹响口哨,大黄犹如宝剑出鞘。
大黄在四宝身后狂吠,直直冲到恶霸身上撕咬,那恶霸哪里躲得了,一遍哀嚎到处跑。赵熙延见他这般胡闹,忍不住走他跟前,敲了他脑袋。四宝见夫子敲了他脑袋,知道夫子罚他莽撞逞英雄了,便不好意思挠头笑笑。赵熙延端了一碗热茶走回夏淑宁身边,喂她喝上一口。四宝跑进茶田里,瞧见一嫩芽顺手摘下,放进了自个的小荷包。劳作一日,到了傍晚,柳大嫂在家中翻炒新茶,四宝带着大黄四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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