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纯任凭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垂眼笑道:“是我多管闲事了。若是小姐不喜欢,当我没说过就是了。”
“喜欢,怎么不喜欢?你敢送难道我还不敢收吗?”谢明珠哼笑一声,“不愧是大师兄身边伺候的,就是八面玲珑。月芽儿,好好跟你薛姐姐学着点。要是你有她这份能耐,我也对你喜欢极了。”她话里有话,月芽儿不安地看了薛纯一眼,最后还是迫于谢明珠的威压,极小声地说了句“是”。
薛纯跟在谢韫身边这么多年,再难听的话也听过,只当耳边风便过去了。
谢明珠也不是上赶着来找她茬的,也没再纠缠下去,剐了月芽儿一眼便转身回房了。月芽儿愧疚地看了薛纯一眼,薛纯颔首示意不要紧,让她跟上谢明珠。
等看着主仆俩进了屋,薛纯才转身回房。她从箱子里翻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莲花香炉放在桌上。香炉顶盖是一只引吭的黄鹂,抬颈的动作突出了它纤细优美的曲线,黑曜石嵌的眼珠里像是闪烁着骄轻蔑的光泽。香炉的下半部分是一朵盛开的莲花,每一片花瓣都是精雕细琢而来,巧如范金,精比琢玉。
薛纯划过黄鹂骄傲的小脑袋,手指轻轻把它捏了起来,放到眼前端详。以前倒不觉得,现在看看,这只小黄鹂的神态倒真是眼熟。她把炉盖放到一边,捻了块香放进去,拿香勺细细碾成粉。
谢韫回来的时候薛纯正好收式。他手里提着一个油布包,也不急着进去,单手背在身后,示意她再练一遍给他看。
薛纯会意地提起剑,招招利落,连贯融会起来如同出水蛟龙,带着将天地万物吞噬洪水之下的狠绝霸道。却在她一个转式回眸之下,变成一道扑面的清风,带着情人般的暧昧呢喃,轻柔地拂过脸侧,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在这份清丽的温柔之下。
就在这一瞬,杀招顿起!
落剑,收式。
薛纯看向谢韫,眼里肆无忌惮的杀意尽数褪去,转而换上的是带着点不自觉的期待----期待他的夸奖。
谢韫莞尔,提了提手上的油纸包,“不错,过来用早膳吧。”
进屋那一刹那,谢韫就闻到了天涯白独有的凛冽甘甜,凛冽为刚,甘甜为柔,两者合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奇特微妙。
天涯白便是这样奇特微妙的存在。它可以凛冽得如同数九寒冬的狂风,让人一闻就像吃了满嘴的冰碴子,呼吸中都透着彻骨的冷;也可以甘甜得如同春日里纷纷落落的梨花雨,带着暖透骨髓的温柔香软;如同一片漆黑的天涯处出现的一抹白,谁也不知接下来是大雨倾盆还是旭日东升。
他紧接着便看到了桌上的香炉和那一方碧得如同春江之水的绡缎。
“月芽儿说小姐想要做块面纱,却没有称手的料子,奴婢想起手里还有这么一块料子,便想做个顺水人情。”她话里仍带着领悟久堪不破剑意后的轻松笑意,语气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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