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按键盘上方向键←或→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enter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可回到本页顶部!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收藏到我的浏览器”功能和”加入书签”功能!她躲在他身体的下面,他那沉实的身体像低低的屋檐一般遮挡住她。她努力使自己相信,他们是在过去的某个时间里。于是她忘却了苏迪亚的死,尽情地与他欢愉。
但是骆驼永远是个野蛮的闯入者。他刺破了她的茧,将她掘出。
她感到房檐忽然被掀翻了,她站在旷阔的空地上,暴露无疑。她看到少年一点点被拖出来,从y冷晦暗的角落里。他冰冷的双脚张开着,灰青的脸庞上还留存着几分死亡突然降临的惊愕。
她在他的肩膀上找到了自己的气息。他们是有过一个拥抱的,带着缅栀花的清香。
她猛然推开他,粘合在一起的身体被撕裂,他们都感到一阵疼痛。他捏住她,把她重新打开。
她恶狠狠地咬他,掐他的脖子。他按住她,携她翻越最高的山峰。那是有飞鸟和桃花的地方,是人间仙境,谁也无法抗拒。
瀑布从山顶飞溅下来,流进最隐秘的溶d里。她听见泉水击打岩石的声音,那声音圆厚而悠长,宛如经历了一个瓜熟蒂落的过程。
她愣了一下。
也许早在那时,春迟就已经明白什么将会发生。底层休眠的火山苏醒过来,骇人的声音一层层涌出表面,干燥的皮肤变得湿润。她忽然不想和他的身体分开,体内的仇怨已被奔腾的瀑布冲走,现在那里一片空旷。没有人知道,一粒微小的种子正缓缓地游向它的彼岸。
第二部分第27节:投梭记(下阙)(8)
第27节:投梭记(下阙)(8)
11
军队正在造新房子,并且集敛了岛上有钱人的各种珍稀宝贝。人们渐渐习惯了匈蓬人的统治。对他们而言,谁统治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家中剩下的成员都平安地活着,能够吃饱,不再流血。
春迟走出营地的时候,没有人阻拦。骆驼并不担心她会离开,或者应当说,骆驼不认为她会离开(素来只有他抛弃她,绝没有她抛弃他的可能)。骆驼以为,先前她的离开是因为惦记着住在海边小屋里的那小子,现在他已经替她了断了这份牵挂,她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她一个人跑去海边小屋背后的树林,逐一抚摸那里的坟包。小的是他的小动物们,那个最大的应当就是他了。她采回一些缅栀花,放在他的墓上。她没有哭,靠在那座坟墓旁边的时候,她觉得很平安,仿佛他就坐在她的旁边。他一向是安静的,不会吵着她。
三日后,她离开这里。临走前从床下拖出那只木箱,满满一箱贝壳,这是苏迪亚最后赠予她的礼物。
春迟在海边等待可以去其他小岛的船。她要找一个不属于骆驼的小岛,逃出他掌控的领地。
然而骆驼的士兵忽然出现,将她抓住。她又被带到了骆驼的面前。她蜷缩成一团,手中紧紧抱着那只木箱。他一定是愤怒的,她听到他咻咻的喘息声。他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拉起来。
他用手捏住她的脸。她试图在他野蛮的动作里寻找一丝往昔的温存,然而这似乎是徒劳。爱是最令人哀痛的幻觉,此刻,被他这样羞辱着,如何能再沉浸于被击碎的幻觉当中呢?
“把她手中的木箱夺下来!”他命令身边的士兵。
她冷笑起来。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女子。
他们走上前去抢她的木箱。她紧紧抱住,他们都很吃惊,一个柔弱女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然而这也使他们断定她手中的木箱里是珠宝。
春迟明知,若是打开让他们看一眼,真相自然明了,那一刻骆驼该是多么难堪!然而她却宁可他继续误解她,也不想让他们打开木箱,因这是侮辱,对于虔心的爱,对于可贵的记忆,对于苏迪亚。
木箱还是被夺走了,倒扣在地上,贝壳滚落了一地。破碎的声音。
赤烈的日光下,不会再有更大的羞耻。
她挣脱惊愕的士兵,扑倒在地上,摸索着捡拾那些贝壳。春迟一片一片捡着,将它们重新放回木箱。
骆驼和他的士兵怔在那里。没有人会懂得这个疯癫的女人,她视如珍宝的木箱中不过是一些随处可见的贝壳。她贪恋的不是金钱,那么又是什么呢?是什么令她如此敬畏和迷恋?骆驼俯下身去,试图安抚她。她剧烈地颤抖起来。喃喃祈求道:“让我走吧……”
她带着她的木箱离开,消失在船舱里。而船又消失在大海中。这女孩令人不安,甚至感到不祥。骆驼只是希望自己快些忘记她跪在地上绝望的样子。他疲惫地对他的士兵说:
“走吧,我们回去。”
女孩坐在船舱里,那颗小小的胚芽终于动了起来,第一次。它像一个风筝轴不动声色地放线,然后轻轻对女孩说:
“不要怕,现在你不再是毫无凭借的。”
女孩接过梭形线轴,看见挂念和爱恋一圈圈缠在上面,都没有丢。她所有付出的,都在这里了。
第三部分第28节:磨镜记(上阙)(1)
第28节:磨镜记(上阙)(1)
磨镜记
上阙
1
双目失明后,春迟的眼前常常出现淙淙的样子:她穿着那件脏兮兮的灰色裙子以及草叶编的简陋凉鞋,佩戴庞大的扁月形铜饰以及很沉的黑色或白色的珠串项链,她站在高大的扶桑树下,嘴里咀嚼着一颗槟榔。忽而粲然一笑,露出满口赤红。淙淙的美令人讶异和不安,然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那美丽又暗藏着杀机,仿佛她被放置在巅峰之上,随时都有可能一落千丈。
她们初识正是淙淙最美的时候,一个女子在她最美的时候,对于自己的美一定是不自知的,在懵懂中攀爬,向着更高的地方,不知不觉就到了巅峰。
这种美也许曾让春迟感到不安,也许还有更复杂的情感,比如妒嫉。因为妒嫉,她才开始想要躲闪。这种感觉,就像春迟第一次走入曼陀罗花丛,看到一朵朵倒吊的花朵,绵绵不绝,生机勃勃,可这是多么垂丧的艳丽!在淙淙面前,她赞美了这些花朵,淙淙便以为她十分喜欢它们,却不知道那赞美也隐藏着深深的敬畏。这注定她无法将自己融入那片花丛。
2
潋滟岛上的收容所是春迟记忆的。
它曾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寺庙,由于绝好的地势,又或者还有神明的保佑,这里纵使在海啸来袭的时候也安然无恙。海啸之后,当地的穆斯林们欣然同意将它改建为收容所,而他们大都迁徙到邻近的一个岛屿,那里是很原始的马来人部落,有寺庙和安全的住处。
在这里,春迟闻到墓x的气味,好像一切都死过一次了。她亦如此,并且,她死得似乎更加彻底一些,从前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
那场海啸带走了春迟的记忆,将她像一个清洁的婴儿一样带回世间。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好像得了嗜睡症一般,久久沉溺在梦里。不过做梦的感觉的确很好,不费一丝力气,很轻很轻,像是有个陌生人走近,轻轻地挠她的头皮。春迟醒来便看到枕头上落满了头发。
她醒来,在热带的暴雨中,原来有人在拼命地摇晃她。春迟看见眼前的女孩脸上满是鲜血,在月光下像幽怨的女鬼。女孩用一团雪白的棉花堵住了春迟的鼻孔,拽起她的一只手臂,向上伸直。春迟朦朦地坐在床上,透过身旁黑dd的玻璃,看见自己血乎乎的下巴,鼻子里簇拥着白烟,奋力地举高一只手臂。
女孩对春迟说:
“你不能再睡了,否则你的血要流干了。”
“可是一点也不疼。”
“那也不行,手再举高一点。”
原来是又流鼻血了,在睡梦中流鼻血。那也是很轻的,一点也没有感觉。它像一条红色蚯蚓一般潜入春迟的梦。它很小,尾巴带个小钩,然后它开始变长,最终捅破了春迟的梦。
梦是好像zg一样的袋囊,被捅破之后,它就开始流血,像一个生命的夭折。然而却并不会为此难过,反倒会有喝彩,还以为是魔术表演结束时,从黑手杖里变出的一大捧鲜花。鲜花上原本落着许多心形的小蝴蝶,这时便都飞了起来。蝴蝶落在春迟的脸上,挠得她的两颊发痒。她在梦中发出咯咯的笑声来。随即,她就被人摇醒了,鼻血已经染红了半个枕头。
春迟惶惶地坐起来。午夜的树影在窗外摇摆,偌大的房间里,全都是床,床上睡着年龄不同、肤色迥异的女人,她们这样恐慌又贪婪地睡着,充满哀求与渴望的梦呓絮絮不止,有时发出喑哑的叫声,叫声犹如被石头压住的狸猫那般惨烈。
摇醒她的女孩将她的被褥拿出去清洗。女孩对春迟说过她的名字,然而此刻春迟却不记得了。
沿着月光铺设的甬道,春迟跨出门,走进了种满凤凰树和椰树的院子。她看见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放着一张张担架。在这个有风并即将下雨的午夜,这些担架仿佛是一叶叶扁舟在水中缓缓地摇着;半空中又横竖扯起几条粗绳,那女孩正将洗干净的被褥晾在上面。在那儿,许多条白色床单一字晾开,犹如被戳破的船帆,起风的时候它们便也上路了。
那是春迟最初认识的淙淙——站在摇曳的白色床单中间,好像被云朵轻轻托着,来到她的面前。
正是她救了春迟。她从海滩上捡到春迟的时候,春迟的鼻息已经无法感觉到。可是她的身体并不冰冷,恰恰相反,她像一块火山灰烬般灼烫;如此的热,以至于淙淙相信她一定可以活下来。同时,她惊讶地发现,春迟的双脚是血红的,殷红的血迹从脚底一直向上蔓延,由深至浅,直至脚踝处才完全消失。这双赤红的脚也在发烫,淙淙蹲下来,试图找到脚上的伤口。可是没有,脚并没有流血。她又试着揩拭血迹,可是那血迹似乎是由肌肤里面渗透出来的,无论多么用力都擦不掉。
神奇的红脚女孩。
那个黄昏,淙淙坐在旁边看了她很久。然后慢慢扶起她,将她放在自己的背上。她背着她往回走。她的背被她压着,也开始发烫。落日把最后一丝光热传到她们身上之后,就跳进了大海,她们是黯淡的天地之间最亮的一簇火焰。从这一刻起,她们的命运被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3
那个时候,春迟的全部所有是一张在收容所y潮幽暗房间里的床铺、一条山茶花图案的墨绿色毛毯,以及一件不知什么地方捡来的粗麻布裙子。她一直都穿着这条裙子,浅紫色,胸前有淡红色的石榴渍,也或者是西瓜的汁水,看起来像个暗藏杀机的伤口。
春迟本是不屑去争抢那些衣物的,每次收容所分发衣物的时候,她只是冷冷地站在角落里看着,看着难民们冲上去拼命地争夺和厮打,仿佛是为了证明她们得到重生后蓬勃的生命力。
而裙子是淙淙送过来的。
此前,淙淙只是常常在夜里帮春迟止血,她也许是睡在春迟旁边的床位上,但春迟对此毫无印象;每次睡醒时,偌大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女人们更喜欢聚在院子里聊天,不到万不得已,她们不会回到这拥挤黑暗的房间里睡觉。
有时春迟早晚散步,就看到淙淙在院落墙根下晾那些替换下来的沾满血迹和痰渍的床单。她常帮这里的看护做事,甚讨她们欢心。
春迟迎面走过去,看到淙淙伸长手臂,踮着脚尖晾衣服。这女孩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生得瘦小,栗色皮肤,很难分辨她是不是华裔。只是觉得她有一种生野的美,能紧紧抓住人。她晾衣服时,柔软的身体被拉展开,宛若开在院落中央的一株小桃树。蓬勃的生命力犹如花粉般从她的身上散落下来。春迟只是这么安静地走过去,偶尔几次,她隐隐感到淙淙在对着她笑,然而她却记不起来淙淙的名字了。
直到那个下午,她们两个都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些女人们争抢从远方运送来的旧衣服,她们是仅剩的没有加入那场拼抢的女子,彼此对看了一眼,向对方投去友善的微笑。淙淙用眼神示意春迟等她一下,就向着那群撕扯的女人们走去。春迟疑惑地看着她。炎热的下午,烧烫的地面上浮起一层白茫茫的水汽,她那双细瘦的脚踝仿佛悬在白雾缭绕的半空中,轻渺的背影像个腾云驾雾的仙女。仙女降落在那群凶悍的妇人当中,然后她就毫不客气地和三两个手中紧紧攥着抢来的衣服的女人争夺起来。刚才还好端端站在她身边的温婉少女,顷刻间已变身为野蛮专横的泼妇。她揪着其中一个妇女的头发,犹如压一口水井般将她的脖颈向下压,而另一只手紧紧地抠住那妇人攥紧的双手,将她抓着不放的裙子一点点扯出来。
女孩在这一刻呈现出的令人惊异的力气,与此前宛若行在云端的脚步迥异。
她们当然也打她,拧她的耳朵,扭她的手臂,用尖利的指甲去划她的脸,可是她像一个刀枪不入的勇士毫不退缩,甚至没有流露一丝痛苦的表情。很快,四面里涌来一群为淙淙助阵的女人。这些平日里神情漠然、看不出与淙淙有什么交情的女人,竟然都兴奋得好似被抽动的陀螺。淙淙就是一根有号召力的鞭子,她能让这世界围着她团团转起来。
第三部分第29节:磨镜记(上阙)(2)
第29节:磨镜记(上阙)(2)
那几个和淙淙争夺的女人寡不敌众,很快便败下阵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抢到衣服的女人走到淙淙的面前,将裙子递给她。淙淙很从容地接过,自始至终,她没有擦过一下脸颊上流下来的血。
女人们四下散去,淙淙亦无需向她们道谢,仿佛这是发生过许多次的事,人人都习以为常。淙淙迎面走来时还向春迟扬了扬手上的裙子,一切都非常明艳,女孩笑中的眉眼、脸颊上慢慢凝固的血,以及她手中的衣裙。
女孩在春迟的面前站住,未等气息平顺,就说:
“给你。”
“给我?”
“嗯,给你的。紫色很适合你。”
裙子落在春迟的手上,轻得好像一只小鸟;她用力抓紧它,生怕一不留心,它就会飞起来。
春迟非常惊讶。她很快变得不安起来,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指,帮淙淙擦拭脸上的血。有几处伤口,抓破的表皮已经脱落,l露在外的嫩r不断涌出血来。春迟看着鲜血犹如愈演愈烈的火焰一般蔓延,心中一片慌乱,只是徒劳地不断擦去伤口四周的血。
在失去记忆后,淙淙是第一个对春迟好的人,但这种感觉并不像春迟想象的那样美妙。由于对过去一无所知,春迟时常会感到无助。那时她多么盼望有人能够走近她,疼爱他。可是淙淙脸上的伤口那样灼目,令春迟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无法还给她什么。
4
淙淙是个野姑娘。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住在潋滟岛上。有时在岛上的天主教堂里寄住,有时到难民营里混日子,谁也不知道她明天在哪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她的影踪一定有许多人想知道。因为她是一只太美丽的动物,令整个森林里的鸟兽都黯然失色。春迟也许应当感到幸福,因为这只最美丽的小兽栖落在她的身旁,日日夜夜与她为伴,这是多么值得羡慕的事。淙淙的确很依赖春迟,夜晚睡觉的时候,她总是偷偷爬到春迟的床上来,抱着春迟:“睡吧。”说完,淙淙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热带的夜晚,虽然有海风,仍使人觉得燥热。淙淙睡着了也很不老实,仿佛在被子里游泳似的,四肢摆动,呼吸很深,嘴巴也张开协助呼吸。有时她又会紧紧地抓住春迟,讲含糊不清的梦话。在那些深夜里,春迟惊醒,她看见女孩如攀援的小野兽般地钩住她,神色魇足。
春迟轻抚她的脸颊。此刻她睡得很熟,不会醒,像一个属于她的娃娃。她必须承认,自己有些妒嫉淙淙。尽管她已经努力克制这种糟糕的情绪,当旁人被淙淙的美吸引,试图与她靠近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远离。虽然她明知淙淙也许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出众,她也不会知道春迟的难过。春迟又看了淙淙一会儿,轻轻地用被子蒙上她的头。她希望世界都不要看到这个光芒四s的女孩,只有自己知道她的美;或者哪怕她的美不要这样突兀,像自然中的流水树木,屋舍中的瓷器摆设一样静谧,那样也不会令春迟不安。
清早醒来时,春迟看见淙淙已经坐在床边,正抱着她的双脚出神地看。她抚摸着春迟脚上的血迹,说:
“真可惜你记不得从前的事了,我想那一定很精彩,这双红色的脚就是最好的证明。”
“它们还烫吗?”春迟轻轻问。她很少去碰这双脚,她总觉得,它们似乎并不属于她。
“还烫。你全身都很烫,所以才会流鼻血。你就是一座活火山。”
“是吗?那你不怕我喷涌吗?”
“不怕。我喜欢你的烫,红孩儿。”淙淙这样叫她。
然而淙淙并非对谁都这样温柔,春迟是一个例外。事实上,淙淙瘦小单薄的身体里充满了惊人的破坏欲。虽然曾寄住教堂,但她对于基督教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憎恶。当春迟对淙淙说,她非常想去做一次祈祷,祈祷能将那些遗落的记忆找回来时,淙淙的口气十分鄙夷:
“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这些,我早已不相信有神。我住在教堂的那些日子,每天都想放一把火,将它烧毁。”
淙淙露出轻蔑的微笑,春迟一阵凛然。她看到淙淙的虎牙在唇间掠过,附着几缕残存的槟榔果r,犹如一颗绞缠着血丝的兽齿。
在难民营里,淙淙喜欢和那些在船上卖唱的歌妓混在一起,让她们教她唱歌。她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唱起歌来别有一番韵味。那些歌妓们开始撺掇她与她们一起到船上卖唱,说她这么美,肯定能成为最红的姑娘;船上的生活很热闹,再也不会感到烦闷,而且还能赚到许多钱。对于别人的赞美,淙淙毫不经意,只是抿嘴一笑;金钱也并不令她心动,然而那种新鲜的生活倒令她有些向往。
“我们一起去船上唱歌,你说好吗?”深夜,淙淙碰碰春迟,小声说。
“我不想去。虽然说不上什么缘由,但我不喜欢她们。”
“每天唱歌喝酒,生活得很自在,有什么不好呢?”
“我希望可以过安定一点的生活,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有一幢小房子,院子里种些花草,离海也不远,傍晚时走到沙滩上吹吹海风。”
“嗯,我记住了。”淙淙说。
“你记住什么了?”春迟疑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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