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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从厨房出来，见龙小飞要睡沙发，忙说，“哪能让你睡沙发呢？这沙发太小了，脚都伸不直，你要睡，就和他爸睡床吧，我来睡沙发，我个子小，没关系。”

“周吉能睡，我就能睡。”龙小飞说，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用手按了按沙发坐垫，这沙发不仅窄小，而且很硬，睡觉肯定不舒服，但是周吉能睡，他就能睡。

周父和周母对望了一眼，周母回厨房去继续下面。周父担忧地看着龙小飞。

不一会儿，周母端了一个大海碗出来，招呼龙小飞过来吃，“周吉喜欢吃我下的面，每年他过生日，我都会下这样一碗面给他吃。”周母说。

龙小飞坐到桌边，见到面上堆着几片火腿肠，几片青菜叶子，颜色倒也好看，龙小飞接过周母递过来的筷子，把面翻动了一下，碗底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周吉的生日，只是吃这样一碗面，而他的生日，从房子到名车到名表，收到的礼物不一而足。他名下的房产不少，都是来自父母的馈赠，而这一切，都是他对周吉的剥夺。他不敢往下想，赶紧找话来驱散心中的不安。

“周吉买了房子，没有请您们二老去住吗？”龙小飞问。

周家二老一起笑了，周母道，“小吉是要我们过去住，我和他爸住了几晚，不习惯，就回来了，那里太安静了，又不认识人，还是这里好，老街坊在一起，心里踏实。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这里才是自己的家。”龙小飞和着面咀嚼着这句话，慢慢地眼眶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水意，他埋下头，更加大口地吃着面。

周父周母就坐在桌边，一脸慈祥地看着他吃面。他的父亲，不再是那个气宇轩昂，让众人仰慕的龙雄杰，而是眼前这个满脸皱纹，行动不便，手脚还在时不时抖动的男人，他的母亲，也不再是端庄优雅，温婉可亲的龙太太，而是眼前这个干瘦矮小的妇人，这是他必须接受的现实。

“我可以洗个澡吗？”龙小飞终于吃完了面，抬头问道。

周父点头，起身带他去卫生间，周母说，“我去给你找一条新毛巾。”

“能给我找两件周吉的衣服吗？”龙小飞又说，“我没带换洗衣服。”

周母有些为难的样子，但还是进小屋去找衣服，不一会，她拿着新毛巾和两件衣服出来，递给龙小飞，抱歉地说，”衣服有点旧，而且可能小了。”

周吉的衣服确实旧了，颜色洗得泛白，t恤的肩膀已经磨花，露出点点小洞，他摩挲着柔软疏松的棉质，他在寻找周吉在这里生活的痕迹，那是他的错失的，或者说幸免的过去。

龙小飞被周父带到卫生间，周父指给他看淋浴头在哪里，怎么用。龙小飞费力地关好了门，卫生间空间很小，他转身都困难，完全没办法展开手脚。他胡乱冲了冲水，别手别脚地擦干了身体，还是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脸盆，发出很大的响声。周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摔了吗？要小心。”他忙答道，“没有。”

这样的生活他能适应吗？

龙小飞咬咬牙，周吉能适应他就能适应。

终于堵住了周家二老继续的发问，哄着去了他们房间歇下，龙小飞躺到了沙发上，他的身体很疲累，心却还是揪紧着，放松不下来。

手机响了，是龙太太打来的。龙小飞接起电话，脱口而出，”妈妈。“他马上发现了不妥，怯怯地问，”我还能叫您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