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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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原狼从那正挣扎着爬起的尸鬼身上猛地一扭,抽身跳开。黑色的y体自死尸

腹部的大裂口缓缓流出,好似一条条黑蛇。琼恩探手到火里抓起一把燃烧的布块,

朝尸鬼扔去。烧啊,看着布块盖住尸体,他暗自祈祷,天上诸神,求求你们,求求

你们让它烧啊。

布兰

在一个北风飕飕的寒冷清晨,卡史塔克家族从卡霍城带着三百骑兵和近两

千步兵抵达了临冬城。兵士的枪尖在苍白的日光中眨着眼睛。有个士卒走在队伍前

方,敲着一个比他人还大的鼓,“咚,咚,咚”,击打出缓慢而沉厚的行军节奏。

布兰待在外城墙上一座守卫塔里,坐在阿多肩头,正用鲁温学土的青铜望远镜

观察渐渐走近的军队。瑞卡德伯爵亲自领军,他的儿子哈利昂、艾德和托伦骑马与

之并肩而行,他们头顶飞扬着以漆黑夜色为底、白色日芒为徽的旗帜。老奶妈说他

们体内流有史塔克族人的血y,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然而在布兰看来,这些人实

在不像史塔克家后代,他们个个生得人高马大,神情剽悍,脸上长着粗粗的胡子,发

长过肩,披风则是用熊、海豹和狼的皮做成。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批军队。其他领主已先后率兵抵达。布兰满心期盼能和他

们一道骑马出城,去看看避冬市镇的屋宇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的模样;看看每

天早上市集广场上的摩肩接踵;看看巷道印满车辙马蹄的景况。可罗柏不准他离开

城堡。“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保护你。”哥哥向他解释。

“我会带夏天一起去啊。”布兰辩解。

“布兰,su跟我孩子气,”罗柏说,“你自己很清楚。前两天波顿大人的手下才在

烟柴酒馆杀了赛文伯爵一位部属。我若是让你身处险境,母亲大人不把我皮剥了才

怪。”说这话的时候,他用的是“罗柏城主”的语气,布兰知道没有回旋余地。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因为之前狼林里那件事。如今回想起来,他依然会

作噩梦。他像个婴儿一般无助,换做小瑞肯,大概也不会比他更无力。说不定他还比

不上瑞肯……瑞肯至少能踢他们。为此他深感羞耻。他只比罗柏小几岁;假如哥哥

已近成年,那他也相去不远。照说他应该能保卫自己才对。

若是一年前,在事情发生以前,就算必须爬墙,他也会去探访市镇。那些日子里

他可以奔跑楼梯,不假他人之力上下小马,还可以挥舞木剑,将托曼王子打倒在地。

如今他只有拿鲁温师傅的透镜管观望的份。老学士把所有的旗帜家徽都教给了他:

葛洛佛家族红底银色的钢甲拳套旗,莫尔蒙伯爵夫人的大黑熊旗,飞扬于恐怖堡领

主卢斯·波顿队伍前方的剥皮人旗,霍伍德家族的驼鹿旗,赛文家族的战斧旗,陶哈

家族的参天三哨兵树旗,以及安伯家族那吓人的碎链咆哮巨人旗。

短短时臼里,北境诸侯们纷纷带着儿子、骑士和部属前来临冬城聚餐,他把他

们的容貌也都记住了。即便城堡大厅,也无法同时容纳所有人,于是罗柏依次分开

宴请主要封臣。布兰通常坐在哥哥右边的荣誉高位,可总有些领主眼神怪异地看着

他,仿佛在质疑这么个r臭未干的小孩儿有何资格坐他们上位,更何况他还是个残

废。

“之前到了多少人?”卡史塔克伯爵和他的儿子们骑马穿过外墙城门时,布兰问

鲁温学士。

“约莫一万两千人口巴。”

“有多少骑士呢?”

“非常少。”老师傅话中有些不耐烦,“要成为骑士,你必须先在圣堂里守夜,接

受修士用七种圣油的涂抹,宣读誓言后方能得到祝福。在我们北方,多数人信奉旧

神,少有贵族归化七神,所以并不册封骑土……然而这些领主和他们的儿子、部下

不论武艺、忠诚还是荣誉感,可一点也不输他人。人的价值并非以爵士这个头

衔来衡量,我已经告诉过你几百遍了。”

“可是,”布兰说,“到底有几个骑士嘛?”

鲁温学士叹了口气。“三四百罢……但骑马配枪的普通战士总共约有三千。”

“卡史塔克大人是最后来的,”布兰若有所思地说,“罗柏今晚会宴请他。”

“毫无疑问。”

“还有多久……他们才会出发?”

“他得尽快动身,否则就走不了了。”鲁温师傅道,“避冬市镇里已经人满为患,

而这支军队若是再待久一点,会把附近地区的存粮吃得一干二净。更何况国王大道

沿途还有荒冢地的骑土,泽地人,曼德勒伯爵和佛林特伯爵等着加入呢。战火已在

三河流域蔓延开来,你哥哥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我知道。”布兰说。他把青铜镜管还给老学土,一边注意到鲁温脑顶的头发愈

发稀少,以至于粉红的头皮若隐若现。这样从上俯视他感觉有些古怪,自己向来都

是抬头仰望他的。话说回来,一旦坐上阿多的肩头,无论是看谁都成了俯视。“我不

想看了。阿多,带我回城去。”

“阿多。”阿多说。

鲁温师傅把镜管藏进袖子。“布兰,你哥哥现在没空见你,他得去迎接卡史塔克大人父子一行。”

“我不会打扰罗柏,我要去神木林。”他把手放在阿多的肩上。“阿多。”

塔楼内部的大理石墙上,有一连串凿出的把手,可作攀爬的楼梯。阿多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慢慢地爬下去。布兰坐在他背后的柳条篮子里,晃荡不停。篮子是鲁温学士特别制作的,他从妇女捡拾柴火所用的背篮中得到灵感,在此基础上割出两个d让脚伸出,多加几条皮带以分散布兰的重量,完成了这个作品。这当然比不上骑乘小舞的感觉,但小舞有很多地方没法去,况且比起被阿多像个婴儿似的抱来抱去,这样起码不会让布兰觉得那么丢脸。阿多似乎也挺喜欢这个设计,虽然阿多到底在想些什么谁也说不准。惟一麻烦的是进出门,阿多有时会忘记背上还有个小布兰,这种进门方式可真让他疼痛难忘。

近两周来,由于人马进出频繁,罗柏下令将内外城墙的闸门全都升起,两者之间的吊桥也放下,即使入夜也不例外。布兰从守卫塔出来时,一列长长的重装枪骑兵纵队正穿越护城河,他们是卡史塔克家的部队,正跟随主子进入城堡。这群人头戴黑色的半罩铁盔,身披有着白色日芒图案的黑羊毛披风。阿多快步走在旁边,自顾自地笑,靴子咚咚咚踩着木头吊桥。骑兵神情怪异地看着他们经过,布兰还听见有人粗声大笑,但他拒绝自己心绪被扰乱。“别人会看着你,”当他们头一次把柳条篮绑上阿多后背时,鲁温师傅就警告过他:“他们不但会看,会议论纷纷,有些人还会嘲笑你。”让他们嘲笑去罢,布兰心想。如果他待在卧房,就没有人能嘲笑,但他不愿一辈子都在床上度过。

从闸门下经过时,布兰将两根手指伸进口中,吹起口哨。夏天立刻从广场彼端轻步跑来。刹时.马/l纷纷翻起白眼,惊恐地嘶声呜叫,卡史塔克家的枪骑兵不得不努力维持平衡。有一匹战马尖叫着抬起前蹄,骑在上面的武士高声咒骂,好容易才没摔下去。非经天长日久的习惯,马匹通常一闻到冰原狼的味道就会害怕得发狂,直等夏天走远它们才没事。“去神木林。”布兰提醒阿多。

他想不到临冬城也有人满为患的时候。场子里处处是刀斧碰撞、马车辘辘和猎狗吠叫。兵器库门大敞,布兰瞥见密肯站在锻炉边,不停敲打铁锤,赤l的胸膛上汗水淋漓。布兰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陌生人,即便是劳勃国王来拜访父亲时也比不上。

阿多低身穿过一道矮门,布兰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畏缩。他们沿着一条漫长而阴暗的走廊前进,夏天脚步轻快地走在身边,不时抬眼看他,眼睛好似两团熊熊燃烧的y态黄金。布兰好想摸摸它,可他离地太远,手够不到。

这段日子以来,若说临冬城成了一片混乱汪洋,那神木林则是其中的宁静之岛。阿多穿过繁密的橡树、铁树和哨兵树,来到心树下静止无波的水潭边。他停在盘根错节的鱼梁木枝干底,口中哼着歌。布兰伸手抓住头顶的树枝,把自己拉出篮子,也将他那双软弱无力的脚自柳篮的两个d里拉出来。他在那儿挂了一会儿,晃了几下,任暗红的树叶拂过脸庞,然后阿多接住他,把他放在池边平坦的大石上。“我想独处一下,”他说,“你去洗洗吧,去温泉。”

“阿多!”阿多踩着“咚咚”大步,消失在树丛中。在神木林的另一边,客房窗户的正下方,有一座天然的地底温泉,注满了三个小池。池水日夜热气蒸腾,池边高墙爬满青苔。阿多痛恨冷水,若是叫他用肥皂,更会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山猫般拼死抵抗,但要换成温泉,即便最滚烫的池子他也不在乎,而且一泡动辄几个小时。每当浑浊的绿水面冒出气泡,他就大声打嗝,好像是在相互应和。

夏天舔舔池水,在布兰身边坐下。他挠挠狼的下巴,接下来的短短时间,小男孩和冰原狼都觉得宁静而安详。布兰向来很喜欢神木林,在意外发生前就很喜欢,而近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常来这里。即便心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令他害怕。刻在惨白树干上的那对深邃红眼依旧凝视着他,然而他却能从中寻得慰藉。这是诸神在看顾着他,他这么告诉自己;这是古老的诸神,属于史塔克家族、先民和森林之子的神,是父亲所信仰的神。在他们的注视下,他觉得很有安全感,而树林里深沉的寂静更有助于他理清思绪。自坠楼以来,布兰经常陷入沉思:思索,作梦寸口诸神对话。

“请不要让罗柏离开,”他轻声祷告,伸手拨弄冰冷的池水,池面激起涟漪。“请让他留下来吧。如果他真的非走不可,就让他平安归来,和父亲母亲以及姐姐们一

起回家。还有,请让……请让瑞肯懂事。”

得知罗柏即将率兵出征的那一天,他的小弟弟便像冬天的暴风雪一样发了狂,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又大发脾气。他不肯吃饭,整晚哭闹尖叫,连给他唱摇篮曲的老奶妈,他也拳头相向,第二天更是跑得没了踪影。罗柏派出城里大半的人手去找他,最后才发现他躲在地下墓窖,还从某个死去国王的雕像手中抓了把生锈铁剑,朝人们又挥又砍,毛毛狗也流着口水从暗处冲出挑衅,活像个绿眼睛的恶魔。那只狼差不多跟瑞肯一样狂乱;它不仅咬伤盖奇的手,还撕掉密肯一块大腿r。最后是罗柏带着灰风亲自出马,才把他们制服。现在法兰把黑狼锁在狗舍里,瑞肯没了狼,哭得更厉害了。

鲁温师傅建议罗柏留在临冬城,布兰也向他哀求过,不光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瑞肯。但哥哥固执地摇摇头:“我并不想走,但我非走不可。”

这并非全然谎话。总得有人去防守颈泽,协助徒利家族对付兰尼斯特,这点布兰可以理解,但不一定非要罗柏出马啊。哥哥大可把指挥权交给哈尔·莫兰或席恩·葛雷乔伊,甚或他手下的封臣。鲁温学士也劝他这么做,可罗柏不肯听。“父亲大人绝不会派别人去送死,自己却像个胆小鬼似的躲在临冬城的墙垒之后。”他这么说,完全是罗柏城主的口气。

对布兰来说,如今的罗柏活像半个陌生人,仿佛真正变成了一方之主,虽然他还不到十六岁。父亲的封臣们注意到他的状况,许多人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考验他:卢斯·波顿口气莽撞地要求让他领军;罗贝特·葛洛佛虽是说说笑笑,但有着相同的目的;体格粗壮,头发灰白,像男人全身着盔甲的梅姬·莫尔蒙毫不客气地说罗柏的年纪足以当她孙子,没资格对她颐指气使……不过呢,她倒刚巧有个孙女儿可以嫁给他;讲话轻声细语的赛文伯爵直接把女儿给带来了,她的相貌平庸,胖嘟嘟的,年约三十,坐在她父亲左手,自始至终没将视线从餐盘里抬起过;友善的霍伍德伯爵没有女儿,但他带了很多礼物,今天送匹马,明天送一大块鹿r,隔天又送一个漂亮的银边猎号,而且完全不要回报……除了希求从他祖父手中夺走的一小块地,某个山脊北部的狩猎权,以及在白刃河修筑水坝的权利等等。当然,如果城主大人高兴话。

罗柏冷静而有礼貌地一一应答,渐渐收服了他们的心,今天若换做父亲,大概也不过如此n巴。

而当那个人称“大琼恩”,身形和阿多一样高,却足足壮他两倍的安柏伯爵出言不逊,声称假如要他走在霍伍德或赛文家部队后面,他就立刻班师回家时,罗柏说欢迎他这么做。“等收拾兰尼斯特之后,”他向对方保证,一边搔着灰风的耳背。“我们会立刻回师北方,把你从你家城堡里抓出来,当成背誓者吊死。”大琼恩听了破口大骂,将一罐麦酒丢进火里,他吹胡子瞪眼地说罗柏不过是个青涩的毛头小鬼,八成连n都是草绿色的。哈里斯·莫兰上前劝阻,却被他推倒在地,接着他踢翻桌子,拔出一把布兰所知最大最丑的巨剑。他坐在两边长凳上的儿子、兄弟和部下们也纷纷一跃起身,伸手握住武器。

然而罗柏不过轻轻说了一个字,只听灰风一声怒吼,立时便咬掉安柏伯爵两根手指,把他摔得四脚朝天,剑飞到三尺之外,手上鲜血淋漓。“家父曾经教导我,在宣誓效忠的领主面前拔剑是惟一死罪。”罗柏说,“但我相信您只是想帮我切r罢了。”布兰看着大琼恩挣扎起身,吸吮那血红一片的断指,五脏六腑绞成一团……出人意料,接着这大个子竟然笑了。“你的r,”他大吼,“还真他妈的硬!”

不知为什么,从那之后,大琼恩便成了罗柏的左右手和最坚定的拥护者,到处扯开嗓门对人说,别看这位新城主年纪小,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史塔克传人,你们都他妈的赶紧乖乖下跪,不然瞧他不把你膝盖剁掉。

然而当天夜里,大厅的炉火渐熄之后,哥哥却一脸苍白地来到布兰卧房,浑身发抖。“我以为他会把我给杀了,”罗柏坦承,“你看他推倒哈尔的样子吗?好像当他是瑞肯!诸神在上,真是吓死我了。大琼恩还不是最麻烦的,他只是嗓门最大而已。卢斯大人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我,结果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恐怖堡里那个房间,听说波顿家族的人把敌人的皮剥下来挂在那儿。”

“那只是老奶妈的故事,”布兰说,一丝怀疑却爬进了他的嗓音。“对吧?”

“我不知道。”哥哥虚弱地摇摇头。“赛文大人打算带他女儿一道南下,说要为他煮饭。可席恩却肯定,某天夜里我一定会发现这女孩躺进我的睡铺。我好希望……我好希望父亲也在……”

布兰、瑞肯和罗柏城主总算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他们都希望父亲还在身边。但艾德公爵毕竟身在千里之外,身陷囹圄,或许成了亡命奔逃的通缉犯,甚至已经死去。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人能确定,每个旅人所说的版本都不一样,而且一个比一个可怕:父亲手下卫土的头被c在枪尖,挂在红堡城墙上腐烂啦;劳勃国王死在父亲手中啦;拜拉席恩家的军队围攻君临啦;艾德公爵和国王的坏弟弟蓝礼一同逃往南方啦;艾莉亚和珊莎都被猎狗所杀啦;母亲杀了小恶魔提利昂,把他的尸体挂在奔流城城墙上啦;或者是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率兵往鹰巢城进发,沿途烧杀掳掠之类。有个浑身酒味的说书人,甚至宣称雷加·坦格利安已经死而复生,正在龙石岛上号召千古英雄,准备夺回他父王的宝座呢。

所以,后来当渡鸦带着由珊莎手书,盖了父亲印章的信件抵达时,残酷的事实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惊讶。布兰永远忘不了罗柏读着姐姐来信时脸上的表情。“她说父亲和国王的两个弟弟密谋篡位,”他念道,“劳勃国王已死,母亲和我应火速前往红堡向乔佛里宣誓效忠。她说我们必须保证忠贞不贰,等她嫁给乔佛里,她会请求他饶父亲一命。”他用力握拳,把珊莎的信捏得稀烂。“她只字未提艾莉亚的情形,没有,一个字都没有!真是该死!这女孩到底怎么回事?”

布兰的心凉了半截。“她没了小狼。”他虚弱地说,忆起那天父亲手下四名卫士从南方归来,带回淑女的遗骸,还没走过吊桥,夏天、灰风和毛毛狗便开始了凄楚的长嚎。在首堡的阴影下,有座古老的墓园,其中的墓碑上爬满了苍白的地衣,从前的冬境之王便是在此安葬他们忠诚的部属。他们在这里葬了淑女,她的兄弟不安地在坟墓间来回走动。她前往南方,归来却只剩骨骸。

他们的祖父,老瑞卡德公爵,也曾前往南方,去的还有父亲的哥哥布兰登,以及公爵手下两百名精锐武土,结果无人归来。父亲也去了南方,他带着艾莉亚和珊莎,乔里、胡伦、胖汤姆和其他人,后来母亲和罗德利克爵士亦跟着去了,他们至今也都没回来。而今罗柏也要去,况且目的并非前往君临宣誓效忠,而是手握利剑,杀到奔流城去。假如父亲大人真的身在狱中匕举等于是宣判了他的死刑。布兰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罗柏非去不可,请您们务必看顾他,”在远古诸神透过心树红眼睛的注视

之下,布兰向他们祈求。“也请您们看顾他的部下,看顾哈尔、昆特他们,以及安柏大

人、莫尔蒙夫人和其他诸侯。还有,还有席恩罢。请帮助他们打败兰尼斯特家的军

队,救出父亲,把他带回家。”

一阵微风拂过神木林,有如深沉的叹息,红叶沙沙作响,彼此窃窃私语。夏天露

出利齿。“小子,你听见他们的回答了吗?”一个声音问。

布兰抬起头,发现欧莎站在水池对面,正好在一棵古老的橡树底下,树叶遮住

了她的脸。即使戴着手铐脚镣,这名野人依旧敏捷如猫。夏天绕过池子,朝她嗅了

嗅。高个女人不禁一缩。

“夏天,过来。”布兰唤道。冰原狼闻了最后一下,转身跑回。布兰伸手抱住它。

“你在这里做什么?”自她在狼林被俘之后,布兰便没再见过她,但他知道她被派去

厨房工作。

“他们也是我的神,”欧莎道,“在长城之外,他们是惟一的真神。,’她逐渐长长的

棕色短发,和着那件朴素的棕色粗布衣,使她看起来比较像个女人。至于她的盔甲

和皮革背心,早在被捕时就被拿走了。“盖奇时常会放我来这儿祷告,当我有需要的

时候;而我也会让他掀起我的裙子办事,当他有需要的时候。对我来说这没什么,我

还挺喜欢他手上的面粉味,更何况他比史帝夫温柔多了。,’她有些不自在地鞠了个

躬。“我不打扰了,还有些罐子要涮呢。”

“不,留下来。”布兰命令她。“你刚才说能听见神说话,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

欧莎端详着他。“你向他们祈求,而他们正在回答。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你就会

听到。”

布兰竖耳倾听。“不过是风声,”听了一会儿后,他不太确定地说,‘‘还有叶子响

动。”

“你以为这风是谁送来的?当然是天上诸神啊。”她在池对面坐下来,身上的锁

链一阵轻响。密肯打造了一副脚镣,用沉重的铁链相连,扣住她两边脚踝;她能小步

走路,但绝对跑不了,也没办法爬墙或骑马。“小子,他们看到了你,也听到了你说的

话。树叶的声音就是他们的回答。”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很哀伤。你的城主哥哥要去的地方,他们无法帮他。旧神在南方没有力

量,那儿的鱼梁木早在几千年前就被砍伐一空。没有眼睛,他们该如何看顾你哥哥

呢?”

布兰没想到这层。于是他害怕起来,若是连天上诸神都无法帮助哥哥,那还有

何希望?或许是欧莎听错了。他歪着头,想要亲自再听听看,这回他听出了风中的哀

伤,但仅此而已。

沙沙声渐大,混杂着模糊的脚步和低沉的哼歌,浑身赤l的阿多大步从林子里跑出来,面带微笑。“阿多!”

“他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布兰说,“阿多,你忘记穿衣服哕。”

“阿多!”阿多同意。他从头到脚滴着水,在冷空气里冒烟。他浑身长满褐色体

毛,厚厚的活像一层皮,又长又大的命根子垂挂在两脚之间。

欧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可真是个大块头啊,”她道,“我敢说,他体内有巨人的血统。”

“鲁温y币傅说世界上已经没有巨人了,他们都死了,和森林之子一样。剩下的只是他们的骨头,埋在地底,农夫犁田的时候常会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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