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之后,北魏虽退,但总虎视眈眈,西北一下子变得局势紧张,她便不能常常来信,来信也总写不来几句。
腊月,她从西北回来,除夕之后,锒铛入狱。
只能往前翻。
朱信之一封封的开始看起信来,从前看这些信都没有这么认真,当真是一个字都不落下,看得无比仔细。每一字的每一笔,都很认真的研读。
他记性本来就很好,如此一来,反而背下了很多东西。
“信之:安。今同友出行,俨然见西北城外的格桑花开遍,恍惚想起京城里的蜜桑来。汝从未同吾一同赏花,不知他日能否有此荣幸?当即时,名家曰,花开堪折直须折……”
“信之,安。听友言,陛下有意命你去东安,东安动荡,不可往,往则需带足侍卫。孤鹜武功甚好,可保周全,然此人粗心大意,需多多提点,长天随行,万事无忧。女不可带,不然,东安不安,吾亦不安……”
“信之,安。长河九月开,离滔水渐浊,不知你可曾念吾?七月随军,北漠荒凉,蛮子行军百里,疲惫渐露,吾信心倍增,不出三日定可凯旋。拓跋锦于沧浪城外设埋伏,欲行伏击,虚实相继,待我破敌三万,再修书细言……”
最后一封看完,朱信之面露惘然。
不知是心境变了,还是他变了,当年拿着这些信件,心中只觉得烦躁难安,对她这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说,每每还觉得有点无趣。如今仔细看过,反而忍不住心酸。她是在怎样一种情况下给他写的这些信件?西北行军,每一刻都不容懈怠,她为何要在那样的情况下坚持给自己写这些信件?有时候寥寥数语,有时候长篇大论,她也不嫌累,哪怕自己不看呢?
朱信之闭上眼睛,忆起往昔,不可否认,他确实负了泰安郡主良多。
虽说情之一事,皆出自愿,但泰安郡主之伤,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恨他,情有可原。
只是这些写满了她的心思,写满了她对自己全部的情感,如今再看,不免觉得唏嘘感叹。但是……
朱信之低头,一个个的看着这些字,始终没能找到对应的那几个。他反复寻找无果,只得将这些东西都放了下去,叙旧,又开始看起笔画来。
反反复复的比对后,他的脸色尤为苍白,叙旧,朱信之慢慢合上了信件,疲倦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一桩桩,一件件,她为何而来?
书房的烛火亮了半夜,朱信之吹灭烛火后,回了主院。裴谢堂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将他抱住,软软糯糯的嘟囔:“凤秋回来得越来越晚,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会。”他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目光深邃:“我怎么会不要你?”
裴谢堂哼哼唧唧:“下次再回来晚,罚你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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