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信之弯下腰,伸手在篮子的鼻子下探了探,便沉重的抬手,拍拍孤鹜的肩膀。
孤鹜一动不动。
万物都远去了,他什么都不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眼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脸,毫无生气的脸。
“殿下的马车在哪里?”裴谢堂红着眼上前,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情形,身躯抖了抖,很快就直起腰来:“能否借我用一用?我,要送篮子回家!”
“在门口。”朱信之静静的看着她。
裴谢堂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一步。
孤鹜抬起头来,声色冷漠:“你要送她去哪里?她的家在淮安王府,理应是我带她回去,你是泰安郡主,你的家在泰安王府,她从前是谢家的人,如今是淮安王府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裴谢堂,寸步不让:“我会带她回淮安王府,我会亲自给她出殡下葬,你----”孤鹜一字一句,字字带着不满和愤怒:“请郡主以后离她远一点!”
如果不是她,篮子不会死!
裴谢堂没跟他争辩,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无声的对撞,谁都不想让谁。
朱信之看着她,满眼都是心疼。
她哭过。
裴家的祖训,裴家人流血不流泪,从前他从未见裴谢堂掉过眼泪,包括当初裴拥俊去世,她也只在那一晚掉过一次眼泪,还怕被人瞧见,泪珠方濡湿了眼眶,就被她抬手摸去。她这样的刚强,就连赴死都从容不迫。如今为了篮子哭泣,可见这丫头在她心中地位非同一般。
他有心要劝解几句,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如今恨他正在顶头上,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朱信之转头,想劝解孤鹜,然而迎上孤鹜悲痛至极的眼,他也开不了这个口。孤鹜哭得比裴谢堂还惨,这个人少年时就跟着他,他又如何舍得孤鹜难过?
朱信之左右为难。
他勉强开口:“先回王府吧。让篮子在王府出殡,我会给她最好的礼遇,请最好的法事来超度她,如何?”
“人都死了,最好的礼遇有什么用!”裴谢堂扯开嘴角,嘲讽笑开:“莫非王爷以为,她就只值得一场法事而已吗?”
“你想让我怎样?”朱信之看着她。
裴谢堂抬起眼眸,她神色冷漠,那双晶亮的眼里一片陌生。
她一字一句开口:“我让你杀了陈渊,你做吗?”
“不行,陈渊是证人。”朱信之想也不想的拒绝。
裴谢堂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连废话都不跟他多说一句,转身就走,临别不忘吩咐高行止等人:“将篮子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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