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十三年是相安无事的四十三年,国家繁荣昌盛,没有天灾,没有战乱。史书中对女帝的评价很高,后世的人们都将记得,在浩荡的历史中,曾有过这么一个时代。
新皇即位,国师依旧是国师。他出了家,除了主持重大的典礼,从不露面。
丞相去拜会梁氏山门,梁顾昭早已化鹤西去,柴蒲川成了新任的掌门。他年过半百,与羲和一起坐在桃花树下晒太阳,时常在午后的梦中梦到年轻时的场景。
他终于明白了羲和那句话的意思,往事不堪回首,却又常在月明之中。
“等我死了,你怎么办?”柴蒲川问羲和。
羲和摸摸他的脸,说:“我把你埋在故乡,然后在墓中陪着你,等你的尸骨全都化为齑粉,我再回羲和刀里沉睡。”
“那你不会很孤独?”
“孤独。但一想起我们一起经历的事,就不孤独了。”
将军七十岁辞官,新上任的将军很年轻,有他当年的风范。将军扶着丞相去看新兵操练,看着那个年轻的将军站在城楼上号令千军万马。
“鹤山,我现在不是将军了,我给不了你千军万马了。”将军说。
丞相年事已高,身子有些瘦弱。他慢慢把头靠在将军的肩上,轻声说:“那是年轻时的承诺,你已经守了五十年了。我这辈子就想和你在一起,从年轻到年老,从尘世到阴间。”
“鹤山。”
“渭侨。”
丞相在春江水暖的时候死去了,那年他八十二岁,与将军一起度过了五十五年。他归西前的一天晚上,和将军坐在一起看月亮,人老了就容易怀旧,他们细数这些年的日子,好的坏的,历历在目。
晏氏的后辈来为丞相送葬,他们多少听说过这个传奇般的四爷。出殡那天四方晴好,将军八十二岁高龄,腿脚不便,拄着拐杖慢慢地陪着棺材走。
他的眼睛没有以前明朗了,但他依旧能看清洒在街道上的阳光,像他躺在棺材里的初恋,潋滟晴方好。
丞相葬在晏氏祖陵,他的名字被刻上灵牌,摆在了祠堂中,于其他众多的灵牌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将军在祠堂中站了一宿,然后回到丞相房中,在榻上躺下。
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他愿意回到那次将军府中的宴会,重新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据史书不完全记载,翁渭侨死于同年三月初六,也就是晏翎死后的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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