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
没了她在旁边鸡婆,我的日子简直到了极度无聊的地步。更讨厌的是家里接二连三有老爸手下的员工到访,那些人涎着脸搓着手站在客厅中,一脸假笑地送上自己的新春礼物,嘴里不断重复:“祝总,一点意思,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意思意思,您收着,否则我会不好意思。”
他妈的,中国话真有意思。
我不加掩饰地对那个有脚汗臭的秃顶访客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玄关。
我妈在后面叫我:“哎,小霖,一会儿吃饭了,你去哪啊?”
“同学家。”我不耐烦地回答,系好鞋带,甩上门走了出去。
在路上溜达着,不知不觉就转到了程维家。抬手敲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挺像一只被驯服了的信鸽,无论飞得再远,最后总会回到固定的居巢。
而驯服我的人,就是把门打开了的程维。
“祝霖?”刚开始看到我,他有些惊异,但还是侧身让我进屋,“你怎么来了?”
我嘿嘿笑着揉了揉鼻子,站在他家狭小的客厅里:“我家里来了客人,好吵的,我受不了他们,跑来投奔你了呗。”
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餐桌上只有一份餐具,吃了一半的米饭,一碗青菜和水蒸蛋。
我愣了一下,问:“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
“他们去外面打短工了。”程维说,“过年好多没打烊的饭店都找不到员工,所以开的薪水都比平时高。”
我早知道他家庭经济拮据,却没想到拮据到这种地步,听他这样说,我不免有些尴尬,讷讷哦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程维倒是很坦然,问我:“你吃过饭了吗?”
我摇摇头。
他转身给我拿了副碗筷:“刚好我多烧了,坐下一起吃吧。”
照理说这种粗茶淡饭我是连闻都不高兴闻一下的,可是饭是程维做的,我第一次吃他做的东西,不免分外珍惜,每一粒米饭都不浪费,认认真真地把碗里的内容一扫而尽,又意犹未尽地去扫荡盘子里的剩菜。
程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饿死贵投胎的狼吞虎咽相,半天才对我说:“祝霖,你吃慢点,别噎住了。”
我正在和一株青菜搏斗,没闲嘴理睬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抽了张纸巾给我,有些纳闷地问:“你很饿吗?”
我接过纸巾擦擦嘴,为他的细心而心生感激,笑着回答:“没有啊,但是菜是你做的,我当然不能浪费啦,哈哈。”
他抿起薄唇,垂下睫毛的模样竟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一瞬间我好像被鬼迷了心窍,只觉得我们回到了最和睦的那段日子,没有Giulio,没有躲闪和尴尬,我肆无忌惮地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用力搂着他的腰,在夕阳的余晖中大声讲着笑话。
“程维。”我喃喃着叫他的名字,目光在他俊美的脸上凝固,移都移不开,“我……”
他注视着我,深邃的眼睛是最完美的巧克力色。我猜想那其中的滋味一定很甜很甜,这种荒唐的念头让我萌生了微妙的悸动。然后,我在大脑接近空白的状态下,倾身向前,嘴唇在他细腻无瑕的侧脸碰了一下。
一片茫然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朵烟花绚烂炸开,我耳朵里嗡嗡的是血液撞击耳膜的闷响,窗外有人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脆响掩盖住我擂鼓似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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