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不再贪心,只要他人在京城即可,只要我登高远望时知道他人在王府即可,只要偶尔能见上一面即可,只要他有些小伤小恙时我能为他派去太医即可……
但是,老天爱好与我们作对。准备广霖苑巡狩讲武期间,有人向我禀报王叔孤身一人去了好几趟独臂崖,柳相爷的家臣也在独臂崖附近被目击到四五回。沿着柳相查了查,我听到了流传在朝臣间的绯闻——不,不应该说绯闻,难道不是事实吗?怪不得柳相突然联合众臣逼我立储。
约王叔在春晖堂喝酒那日,我写好传位诏书、盖上玺印,将它放进书桌的匣子里。
席间,我试探他,我不做皇帝可不可以。
他当然不许。在他的认识里,每个人都是负重前行的——我可以后悔,但那些为我付出生命的人又该如何后悔?
我笑着,按下酒壶上毒酒的开关。
他喝下毒酒,不一会儿,青筋狰狞地在他的脖颈与额头上蠕动,眼珠子因窒息而憋得通红,泪水滑下眼眶时,他还笑着看着我,直到脑袋栽倒在案几上。
我喘不上气,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倒酒,可怎么也倒不进酒杯。我握住他还保持着柔软的手,按下毒酒的机枢,这次终于如愿倒进酒杯。喝下毒酒后,我祈祷着,要是有来世的话,请让我们平平常常地相爱相知相伴。
……
才怪——
如果这个世界再没有他,不管他如何叮嘱,我也无法负重前行。所以我稍稍折中了一下,无妨继续兢兢业业地当个好皇帝、背负那些为我献出生命的亡灵,陶安不必呆在我身边也不必呆在京城,但是我要他与我同在一片蓝天下、与我共赏一轮明月。
每一次呼吸时,我要知道他也在远方认真地活着。
每一次站在阳光下,我能看到太阳会更加偏爱远方的他。一如十二岁时,他持弓站在校场,太阳将他照得闪闪发亮。
最后之后,我要为他送上一份大礼。我将他放在地上,解开衣物,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个粉红色的吻痕。即使七天后,他在阴隗醒来,也能看见这些痕迹。
屋外,赵善仁轻敲三下:“皇上,都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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