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酸,脚下却跑得更远了。姥姥又在后面远远儿地喊我,雁子!雁子!别在外面飞得太晚!
夜晚的霜露多了,雁子的羽毛将变得沉重,它飞着飞着,累死了便回不了家,回不了家便被野狼叼走,便喂那狼孩儿吃。姥姥从前爱讲雁子被累死被叼走的故事给我听,目的是要我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于是只要我一出门,她即大喊,雁子!雁子!别在外面飞得太晚。
我毫无目的地跑着,渐渐歇了下来,后知后觉发觉这是去小山坡的那条泥泞路。此时夕阳西下,连地上的黄泥也泛了金,水坑处被清风微拂而浅浅荡漾,折射出碎碎的波光。我一路盯着脚下选了平坦的地儿踩着,出神中已到了山坡下头。我驻足,抬头一望,那上头果然有一个胡桃色的稳固的画架子,被画架子半掩着的青年正全神贯注在纸上窸窸窣窣用功。
我才看得入神,又听得一道温懒的声音发号施令道:“不来帮我洗笔,又想我给你画呀?得,你就站那儿和风景相融,我奖励你的。”
我突然来了气儿,真讨厌他说话的语气!就蹬蹬从侧面的石阶爬上去,立马捡起乌水里的毛笔朝他画上狠一甩,那幅油画便横出现一道粗粗的灰渍杠。我倒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态,不禁退后一步感到心虚,气馁地道:“我帮你洗笔打下手这回事,你就是吃定了我,你以为我爱洗笔呢,我就是喜欢看你画画。”
这些日子我看出来了,一天或几天之中的一幅画是宋元明最重要的成果。我坐地垂头,捡起一根草茫然拨弄,默默等着他也朝我生气的时候,我头上忽然变得热乎,被一只手沉沉按了按,又略摸了摸。
我疑惑地抬眼一瞧,他在夕晖那明黄红光中不由自主眯起眼,从上而下沉着注视于我,他脸廓被这刺眼的残阳照得分明而又相融,那尚在发育的喉咙藏于阴影当中,只见他喉结一动,方温和地说:“我知道。”
“知道什么?”我一下忘了先前的话,沉迷于他和他身后的景色,而痴痴地问。
“知道……”他一拖声调,猛从我头上扯了一根发丝下来说:“你这儿有一根又粗又长的白头发。”
我闷哼那一声被他听见了,他又忙道歉道:“对不住,我只是不小心的,不小心的而已。”
他说着话也帮我揉着痛处,只是那一刹痛罢了,不过他愿意揉,我也没阻止他。我的注意点还在画上,便伸长了右手指向那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灰渍,刻意装憨道:“我也对不住,只是不小心的,不小心的而已,没别的意思。”
他倒噗一声笑了出来,揶揄我,“你这是憨中透着聪明啊?”
我讪讪笑了笑,见他没半点生气,心底彻底踏实了。“怎么办?“
“这好办。”宋元明转过去坐好,把脏笔递给我,又摊手示意我给干净的笔,我迅速洗干净一支笔交给他,也定定在旁边看着他进行调色又涂涂抹抹,那一横脏的地方不多时就给画成了更美更烈的落日残辉,却有一种清清冷冷的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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