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哥……”玉琬琰怔怔地念着。
是那一个视她为妹子,疼她直疼到心坎里去,为了她而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丁大哥?
玉琬琰的双眼凝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却是不敢再贬一眼,只怕眨了眼,眼前的一切全都成了幻梦。
她还有好多话想同丁大哥说、想同他聊……他这个令她辗转想念的兄长。
“小四!”
灏戒情难自禁地拥着玉琬琰,知晓她的心中还是挂着他。
“丁大哥……”玉琬琰抽了抽鼻子,努力地发出声音。“你怎会在这里,当年丁家庄不也是让皇上给灭了吗?”
她有好多话想问、想说,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想要说个明白,却也折腾了她的身子。
“丁大哥逃出来了,将名字颠倒是为了避人耳目,以断追杀。”他缓缓说道。
是的,他的原名为丁戒灏,当年遭陬王爷相救,留在身边为贴身侍从、将名字改为灏戒,可以断绝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如此。”泪水顺着香腮,点点落在雪白的衣襟上,晕成片片泪迹。“知道丁大哥还好好的,小四就安心了,这辈子……再也没有可以让小四耿耿于怀、寝食不安的事了。”
是老天怜她,在她死去之前,得以知悉所有挂心的事,让她可以安心地走,安心地离开这片乱世红尘。
“小四,怎地说这话,丁大哥可不允许你这般伤害自个儿的身体。”丁戒灏难得斥责着。
当年,他也以为玉家已遭不测,尽管人还安在,在这茫茫人海里,想再相见,只怕是大海捞针,无缘得见了。
可……在回苏州的一段路上,他认出她来了,尽管已经许多年不见,他仍是可以一眼认出她不变的容颜。于是,他便决定仍是隐姓埋名好暗地保护她,可他没想到,伤害她的人,竟是他的主子!
“小四……已经不行了……”尽管身体上受尽痛楚,尽管j神上受尽折磨,她仍然绽出粲亮的笑花,像是极满足这最后的相遇。
“什么话,丁大哥会想办法的。”丁戒灏硬扶起她的身子,喂她喝药汤。
药汤方一下肚,玉琬琰便全数呕出,甚至还呕出血丝,触目惊心得令丁戒灏心一紧。
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不该让她伴在王爷的身边,该让她待在杭州,才不致让她受了冤、折腾了自己。
“丁大哥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王爷,我去同王爷说去,让他明白这一切。”事不宜迟,丁戒灏话一说完,便急着往外走,却让玉琬琰揪住了衣角。
“不用了,他不相信小四,小四……无话可说!”话一说完,玉琬琰随即又呕出一大口血。
实是朱熹康妒意太深,才会下手太重,如此伤了她。
丁戒灏忧心地望着她,看她瘦得只剩皮包骨,像是风中残烛一般,现下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小四!”丁戒灏心疼地拥着玉琬琰,却又无计可施。
“住手!灏戒!”门板倏地大开,狂风暴雪登时进入屋内,而雪虐风饕中映着一道不可臆测的人影。
朱熹康瞪大一双y鸷森冷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睨着丁戒灏和他怀中虚弱的人儿。
“王爷……”丁戒灏一愣,连忙以身子挡住狂乱而进的风雪,以免玉琬琰再受风雪的肆虐。
朱熹康无声地走进屋内,一只黑眸直视着丁戒灏,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却又不得不信——
她确实是温驯地窝在他的怀里!
她可以像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卧倒在任何男人的怀里,却唯独不愿让他碰触她的身子!?
“出去!”他冷冷的声音仿似屋内狂肆的风雪。
朱熹康的黑眸如箭,穿过丁戒灏的身躯,直视着他怀里的玉琬琰,眼底有着邪佞诡谲的眸光。
“王爷……”丁戒灏头一次以眼直视着朱熹康。
“怎么着,你也学会如何拂逆本王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自嘲的笑意,冷鸷的俊颜上却散出肃杀之气。
他很清楚,自从将玉琬琰接到苏州之后,灏戒便愈显得古怪,他不及细想这里头的真相,现在却让他碰见了……
“灏戒不敢。”丁戒灏张起一双黑眸无惧地直视着朱熹康。“王爷对灏戒恩同再造,灏戒不敢忘,可是……王爷不该如此对待夫人。”
“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朱熹康眯起冷峻的黑眸直视着他,x口不断地起伏,他得费尽全身的力量控制自己,才能阻止自己想要将他俩拉开的冲动。
“我……”
“你倒是对她挺用心的。”朱熹康的黑眸盛满怒意,嘴角却极不自然地扬起,反勾勒出迷人的丰采。
他的黑眸直望着玉琬琰的小手,直盯着她用尽力气地贴在丁戒灏的怀里,像是不在意他的存在,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偷汉子。
“王爷,夫人的身子……”丁戒灏听出他语中的意思,急急辩道。
“你很清楚她的身子?”诡邪的笑凝滞在他迷人的唇边,高大的身子也随之一僵。
“不……”丁戒灏急急让玉琬琰躺下,远离自己的触碰。
“何妨?”朱熹康冷冷地撇了撇嘴,黑眸直盯着虚弱的玉琬琰。“若是你想要她,告知本王一声,本王不会吝惜于你。毕竟……你是本王最忠心的侍从,赐你一个侍妾,倒也不为过。”
玉琬琰闻言身子微颤,愀然变色,一颗心揪得死紧,却只能无力地合上双眼,不再看他无情的俊颜。
“戒灏无二心,只是担忧夫人身子,王爷切勿误解。”
听到丁戒灏话语中皆藏着对她浓浓的关切,他不禁得咬紧牙关,才能不让怒气宣泄而出。“本王倒是不担心你的忠心。”
他凝睇着一直紧闭着双眼的玉琬琰半晌,突地言道:“本王担忧的是她勾引了你,乱了你的心神。”
就像她这般无常地扰乱了他的心……
“王爷……”丁戒灏现下总算明白,他想帮玉琬琰,却反而帮了倒忙。
“她都敢当着本王的面,无视于本王的存在,公然勾引皇上,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他的话语凌厉且伤人,冷漠得不带半点情感,像是在叙述一个不关他的事实,邪肃而矜冷。
“王爷,你怎能……”丁戒灏咬牙切齿,以下犯上的怒斥着,却硬生生地被玉琬琰给打断。
“丁大哥,你又何苦再同他说什么呢?”玉琬琰呜咽着声音,哀绝地响起。
“既然已将我定罪,我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所以……你也不用再替我辩解,就让他定了我的罪吧!”
她不想再听到他蔑视而凄冷的话语,她宁可他处置了她,也不愿再多听一句伤她致死的冷酷话语。
“瞧,她都认罪了,不是吗?”朱熹康眯起残虐的黑眸直视着她,漠视心中那股翻天覆地的情愫。
他知道那一日,自个儿下手是重了一点,原本今儿个是来瞧瞧她的身子是否好些,孰知,竟让他瞧见这情景,要他情何以堪?
要他如何安顿这些日子来的思念和妒意,如何抚慰他亟欲见她、亟欲剖心置腹的想念?
她可知道他是如何的想念她?如何的思念着她的粲笑如花、倔漠冷淡,甚而还想原谅她所做的事,而她……
竟是如此待他?
“我是认罪了,不知王爷要如何处置我?”玉琬琰努力地撑起身子,两鬓冷汗直冒,明眼人一瞧,便知她是在逞强。
逞强?好,本王便顺了你的意!
既然她都不想活了,他又何苦担忧她的身子;倒不如让她消失在眼前,免得往后再受她折磨。
“本王命你即时出g。”朱熹康扯起冷绝残酷的笑,邪鸷森峻的黑眸微眯,怒视着她的反应。
她既然如此不受教,他也不再多费心思驯服她了;逐她出城,随她往哪儿走,他不再多管。
玉琬琰怔忡地望着他不带情感的眸子,一颗心酸涩得几欲死去;原来连死在这清心阁里也算是奢求,竟也是一种奢想、是痴人说梦。
玉琬琰挣扎着起身,却又虚弱地倒卧在床榻上。
“王爷,千万不可!”丁戒灏见着这情景,急如星火地喊道。
“随她的意思,本王绝不再强留!”朱熹康一说完,甩着被风雪沾湿的袍子,便再次走入漫天风雪中。
他的意思是说……他腻了吗?他不要她了吗?
玉琬琰倒在床榻上,全身酸软得无力爬起,心底像是破了个洞,爱意肆流而尽,却重填上他无情的话语。
她又何苦自取其辱?他都开口了不是吗?
红颜邀宠,色衰爱弛,这道理她早该明白的……早该明白的,不是吗?
“丁大哥……小四……想回杭州……”玉琬琰气若游丝,神色恍惚,一字一句,肠断神摧!
再呕出了一口血……管他风雪成灾、路途遥远,她一定要回到杭州,纵使魂飞魄散也要飞回杭州,再瞧一点杏花如雨落的杭州……
第九章
几日后——
“王爷,夫人的情况愈来愈差,得赶紧差人诊治。”丁戒灏打开书房的门,急急地禀报。
“她还没死吗?”朱熹康放下手中的卷宗,冷冷地道。
他的大手紧握成拳,紧拥着坐于他身旁的楚莹儿,心却止不了地不停狂跳,像是担忧着什么。
他厌恶这种感觉,厌恶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挑动他的情绪,更厌恶她对他的不忠和拂逆。
“王爷!”
丁戒灏不敢相信朱熹康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若是死了……便将尸首丢出城外随处掩埋。”一说到她死……他的心竟像是脱了缰似的马儿般剧烈怦跳。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他更是惊惧得无以形容内心的恐慌和悚栗。
“王爷!”丁戒灏不死心地喊着。
“丁戒灏,你逾矩了!”他的嗓音低哑冷淡,带着无头绪的不耐烦。
丁戒灏一愣,朱熹康从不曾在别人面前喊出他的原名、原姓,这……是否代表着他心底也挂念着玉琬琰?
“该死的奴才,你没听懂王爷的话吗?”楚莹儿恃宠而骄地嗔道。“不过是个小小贱妾,何以扰了王爷批阅的兴致?”
像欲罢不能般,楚莹儿丝毫没留意朱熹康益发黯沉的俊颜,继续说道:“教那贱妾要死就早点死,别老死占着清心阁不走!”
近日来,因为那贱妾老是无病呻吟,搞坏了王爷同她欢愉的兴致,教她一想起来就有气;况且,她一直处心积虑地想入主清心阁,却无奈朱熹康不允,她也只能干瞪眼。若是那贱妾走了,王爷必会让她入主清心阁,名正言顺地成了陬王府的女主子。
她想得简单,嘴上也骂得快活,却没发现朱熹康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你以为你是谁?”朱熹康倏地以双手擒住她的细致颈项,双眸诡邪仿似鬼魅般噬人。
“王爷?”他突来的举动令楚莹儿吓得失魂,殷红嘴唇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丁戒灏更不懂得,眼前的一切是怎地一回事。
“谁准许你开口、闭口称本王的侍妾为贱妾?”朱熹康沈着一张俊脸,吐息如魔。
确实,他是极心烦于玉琬琰,可这不代表他可以允许别人如此肆无忌惮地啐骂着她。
“我……”楚莹儿没料到他会如此翻脸不认人,竟为了一个贱妾如此地待她!她忽而发出狂笑,盯着朱熹康。
“笑什么?”朱熹康眯起冷峻的黑眸盯着她。
“笑你的无知和愚蠢!”楚莹儿忽而大骂。
好歹她也是关外一大美人,岂容得了自己如此委曲求全地蜷伏于他的脚下。
“过几日你便会知晓了!”楚莹儿洋洋得意地笑着。
朱熹康不禁加重手中的力道,淡淡地道:“本王现下就要知道。”
若是他的猜测无误,楚莹儿必是车轫派来的探子,专门向车轫回报着他的周边大事,好伺机而动铲除他。
楚莹儿呼吸困难地扭动着身子,最终吐出破碎的句子:“你别得意,车轫大人已经决定将你日前寄给他的谋反书信呈给皇上审阅,一旦罪名成立,你便罪无可赦、难逃一死,到时,你就会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不可及,居然为了一个贱妾,而得罪了我……”
楚莹儿话还未说完,便已气绝于朱熹康的手下。
这一切大致都和他猜想的一样,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车轫会背叛他,进而千方百计想要铲除他。
“王爷的心中还是挂念着夫人吧?”丁戒灏大胆地说着。
朱熹沈默不语地盯着他好半晌,撇了撇嘴,却又无奈地合上,说不出一句话。
“丁戒灏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毁了夫人的忠贞。”看他似有难言之隐,丁戒灏想更进一步地揣测他的心意。
“本王相信你,却无法相信她和皇上之间实是无染。”一忆起此事,朱熹康不觉怒不可遏。
皇上习于纵情酒色,岂有让到嘴的r给跑了的道理;一想起这事儿,他的x口总肿胀得难受。
“我相信小四。”丁戒灏蓦地说。
“小四?”朱熹康一愣,不懂他何出此言,过了半晌,脑海中却隐隐约约飞掠一道娇俏的身影。“小女娃儿?”
“是。”丁戒灏笑答。
“你怎会突然提到她,本王记得……”朱熹康脑中不断地回忆,突地脑中闪过各个画面……
“当年玉茶庄被抄家,小四从此下落不明,小四她……”不会的,不会是真的,她……会是玉琬琰吗?
“琬琰便是小四,小四便是琬琰。”丁戒灏挑明了讲。
朱熹康滑落于红木椅上,双眼瞪大如铜铃,蓦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就是小四的?”
他早知道小四这女娃儿长大后,必当出落得姿容无双、无俦,却没想到她可以出落得玉色惑人,让他找不到小四的影子。
小四……那位娇蛮矜傲的小女娃儿……
“瞧瞧本王对她做了什么事?”他倏然起身,连忙快步走出书房。
丁戒灏紧跟在他的身后,穿过长廊,走过前院,一位奴仆迎面疾走而来。
“王爷,夫人不见了!”
朱熹康一听,勃然大怒,出声喝斥着:
“夫人病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不见了!?”
丁戒灏也十分震惊地瞅了朱熹康一眼,心想她已病入膏肓,就连下床都得有人搀扶,怎么可能一人走动……
除非……
朱熹康回眸望着丁戒灏,心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惊惧。
“传令下去,命府内所有侍从全出城府寻找,一片地、一片地给本王搜,若找不到人,就不用回来了!”
朱熹康异常惊慌地下令着,神色悸栗悚惧。
“仲秋,咱们也出府去找吧!”丁戒灏一时心急,喊出朱熹康的小名。
风雪片片吹落在玉琬琰单薄仅着一件外衣的身子上,小步蹒跚地一步一趑趄;时节处于隆冬,风雪漫天,酷寒难耐,还不时下着雨,弄得满地冰雪夹泥泞,走起来步步艰难。
玉琬琰抬起头望着漫天风雪,天色灰暗难辨,令人分不清现下是什么时辰,只能漫无目的地走,走回她梦中的杭州。
“小姑娘,怎会一个人在这儿走呢?”她的身后突传y秽的男声。
玉琬琰缓慢地转过身,小脸上早已冻成一片青白,衬着一身白衣,更显得楚楚可怜。
“小姑娘?”两名大男人缓步地走向她。
玉琬琰直觉要闪身,可身子早已摇摇欲坠,岂还有余力让她逃离。
她眯起清丽的水眸,卷翘的眼睫早已冻成冰状,她只能艰辛地注视前方,免得让漫天风雪,冻结了她的神智。
其中一名男人快步地走向王琬琰,她奋力地往旁边一闪,原本打算蹬地一跃,却突地意识到,她早已让朱熹康给废了功夫。
身子一软,娇躯跌入雪地里,那两名男子便乘虚而入,压着她的身子,正打算将她押到一边去非礼她。
“不要……”玉琬琰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喊着,却只能发出如蚊鸣般的声音,娇弱的身子就连挣扎……也无力……
眼看着自个儿被抬进一旁的民舍中,眼看着男人在撕扯着自个儿的衣裳而无能为力,眼看着自个儿的清白即将毁于一日而无力阻止……
她紧紧地闭上眼眸,在心中低喊着。
她宁可一死,也不愿失去清白,她要朱熹康知道,她的男人只有他……再无其他人了……
脑中尚在轰轰作响,身上的重物霎时不见,她虚弱地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腮,模糊了眼前的事物,也模糊了自己的生命……
一片白雾朦胧中,她似乎又听到了朱熹康嚣狂的怒吼声,像是雷声一般打在她的身侧。
“我是清白的……”玉琬琰喃喃自语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告知眼前的男人一般……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玉琬琰感觉自个儿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个会小心呵护她的怀抱里。
耳边传来朱熹康暴怒却又带着歉意的低哑嗓音,在她的耳际柔情地说着:“是本王误解你了。”
这一切似梦似真,让玉琬琰搞不清楚,但是,这温厚的x怀温暖了她的心头,让她紧紧地偎向他,偎向愿意疼惜她的怀抱里。
这样就够,尽管还没替爹报仇,这一生……已足够……
看着玉琬琰方偎向他的身子蓦地一软,像是失去了意识,朱熹康顾不得一切高喊着:“快,备马!”
在陷雪连天的大地上,朱熹康第一次如此地厌恶自己……
一连几天下来,朱熹康已经无心再顾及谋反之事,只是静静地陪在玉琬琰的身边,等待她苏醒过来。
他的大手轻触着她依旧苍白的小脸,沿着她的眉眼滑向发紫的唇瓣,缱绻不舍地来回摩挲。
轻触着她枯瘦如柴的身子,他不禁心酸,幽黑的眼瞳泄露出他不善表达的疼惜与怜爱。
犹记得她方到苏州时,仍是一副生龙活虎、倔漠矜傲的模样;怎地,仿佛才过了几天,她便瘦成这副教人心疼的模样,教他直责怪自己,怎会任由自己潇洒惯了的x子伤得她这么深?
他该怎么办?
大哥来函通知他,车轫已率领g内十二支锦衣卫,外加城外武装锦衣卫,准备将他一打尽,无以逃出生天。
他该逃的,怎能还待在这里;若是真被逮着了,怕是十颗人头都不及抵罪;这是他当初选择的路,他从没后悔,也不曾后悔,只是……
现下不同了,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累赘,多了一个甜蜜的累赘,他必须将所有的一切都以她为前提。
可是她还未醒来,他要如何对她说起?
若是一开头便对她说,他是她的仲秋哥哥,那一个她愿意以身相许的仲秋哥哥,她会有何反应呢?
朱熹康的大手停了下来,唇瓣不觉地迸出一抹莞尔的笑。
想不到当年一句无心的话,倒让这一切都成了真,这多舛的命运,真教人费疑猜。
该留下她,还是该送她回杭州?
这问题让他沉吟许久,却依旧寻不到答案。
留下她,徒会让她陪着他颠沛流离、吃苦受罪;送她走,却会让他心生不舍、寂寞无息。
况且,她还不一定愿意陪着他呢!他又何苦想着这烦人的问题,烦得自己心力交瘁。
他望着她好半晌,突地发现手下的玉琬琰眼睫动了动,缓慢地睁开清亮的水眸,让他忍不住屏息以待她的反应。
“身子还疼吗?”
朱熹康柔柔地揉着她顶上的发丝,百般宠溺地说着,让手下的玉琬琰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身子。
玉琬琰不敢置信地睁着水漾眼眸盯着他,感觉这像是一场梦,一场她奢心渴望的梦。
“怎么着,不会说话了吗?”朱熹康笑出声音,温煦得像是灿阳。
“你是朱熹康?”玉琬琰疑惑地问着,小手微颤、忍不住地想触m他长满胡的脸庞。
“本王可准了你如此直呼本王名字?”朱熹康猛地板起脸孔,瞧玉琬琰像是受了惊怕之后,又突地笑了两声。
玉琬琰依旧搞不清楚情况,她应当是走出陬王府了,又怎会在这里?况且,朱熹康一直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怎可能这般与她谈笑?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小四,你这小脑袋瓜里,又再想着什么?”
朱熹康蓦地贴近她的小脸,带着几抹邪气逗着一头雾水的她。
“你……”他怎会喊她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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