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啊，装什么哑巴？你这个从地沟里爬出来的毒蝎，天生的人渣，亏我之前还可怜过你同情过你，你知道吗你就活该被拐卖，从小就卖yin……”
病床上的女人终于难以忍受地嘶吼：“闭嘴。”
她苍白的面孔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尤其是两个眼眶，红得几欲滴血，最终涌出两行泪来，沿着她的侧脸滑落。
她明明死命克制着没发出一丝哭声，却又让人仿佛能从她完全挤成一团几乎快要扭曲的五官中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你能清晰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委屈、痛苦、不甘和深深的恨。
那恨意浓烈得简直能刺痛人的眼睛。
女刑警就这样被刺痛了，恶毒的咒骂戛然而止，哽在她的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1991年5月14号，西宁市梁河镇白杨胡同……”
这样一串没有逻辑的日期和地址，叫疑惑的女刑警渐渐皱起了眉头。
“……我在家里做作业，我的妹妹哭着喊着要吃糖，父母都去厂里上班了，没办法我只能让妹妹乖乖看家，我虚掩防盗铁门出去给她买糖吃，买完回家的时候，明明我都已经离家近得可以看到坐在铁门里的妹妹了，突然两个男人骑着一辆摩托车从我旁边驶过，抱起我就走，我死命挣开，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也不顾身上哪里痛哪里出血了，拼了命往回跑，眼看就碰到家门了……”
她说得断断续续，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恐怖的记忆里，神情越来越无助和绝望，眼泪不停地淌下：“结果，我的妹妹竟然……竟然从里面一把拉上了防盗门……她一直眼巴巴看着外面等我回去，她什么都看到了，她什么都看到了……却把门关上了！那两个人贩子折返回来，一巴掌把我拍晕在地，我就这么被抱走了……”
女刑警越听越难以置信，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说到最后，床上的女人悲切地盯着女刑警有些愧疚和慌乱的脸，看到她这幅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模样，她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是，我活该，我活该被拐卖，活该十几岁就被轮，活该出来卖yin，活该一辈子靠卖yin活着，活该被打针染上毒瘾，我都活该，谁让我天生就是人渣呢？
……只是，我一直想问问我妹妹，她当初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关上了那扇门？这么多年了，她还记不记得她曾经有个姐姐，有没有想过她的姐姐去了哪里？”
女刑警原本强大而坚硬的气场突然就快速地颓了下去，始终挺得笔直的脊背终于不堪重负地弯了下来，浑身颤抖。
“你说呢？我的妹妹？”
随着最后一个音的落下，她原本得到控制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所有委屈和不甘好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那道她始终坚守着的防线终于还是决了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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