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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云菫骑着李师清的马到了十里坡后,就立即以特殊方式紧急联络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小七,一待小七火速到来,她便授命小七以匿名方式通报了青山国的搜救队甘莫语的所在位置,而她则又在十里坡停留了一日,将事实简短告知小七,并串完了供后,才缓缓回到承平g。

当所有人终于平安无事地再次齐聚承平g,这个完美结局,让青山国简直感动得想举行祭天大典了。

虽然没有真的举行祭天大典,但为致歉也为这次会期终于平和结束,青山国还是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而自然,这次宴会中,话题主要是围绕在众人各自的脱困经历,以及甘莫语与李师清之间的诡异和谐。

「怎么回事了?那尊石雕居然会笑?」

「如果那撇微微向上的嘴角算笑容的话,是的,那尊石雕笑了。」

「在我努力脱难之际,是否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了?邢大人。」

「我比你更想知道,李大人。」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向来唯我独尊、孤傲且从不主动与人攀谈的甘莫语依旧沉默如故,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畔多了一个李师清。

尽管他的眼眸依然淡漠,然而每当李师清开口之时,或许回答的字句不多,但他一定有所回应,而且脸上的神情,明显较对他人时和缓许多。

「毕竟是一路互相照应过来的,苦难相伴总能让人放下身段,卸下心防。」

「若真是如此,也算是一桩美事佳话了。」

「菫大人,您怎么看呢?」由于脚伤未愈,因此云菫只能坐于厅内一角,虽未特意张扬,但她身旁还是一如既往地围绕着那些争相前来关心与慰问的大人们,而在这样的包围下,她脸上的笑容依然甜美,嗓音依旧清润,坐姿更是无以伦比的高贵。

当有人突然询问她的意见之时,早将所有人的细语闲言全听在耳中的她,轻轻瞥了瞥大厅对角两个并肩的身影后,小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了。

「自是如同诸位大人一般,欣喜我承平g成就一桩美事佳话。」

场面话说得那样得体、漂亮,云菫也相信自己当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决定与过往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此刻她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望着自入宴会厅后,始终未曾望向她一眼的甘莫语,真正如旁人所说一般,双眼凝视着李师清,嘴角微微向上一扬之际,她的心,蓦地骚动了。

「抱歉,各位大人,请容我暂时离去一下。」当心中那股烦躁怎么也压不下去,当脸上的笑容第一次令云菫感到疲惫之时,她优雅地对诸位大人一颔首后,在小七的扶持下,静静向后花园走去,待四周再无旁人之时,才将小七也斥了开去,然后缓缓仰头望月,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她,只想独处。

现在的她,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想看到甘莫语与李师清融洽相处的模样,更不想看到他脸上那个笑容——

因为那个笑容本该属于她!

当脑中浮现出这个念头之时,云菫蓦地一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有这般偏差的心思。

她不能,也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那只是个意外,意外中的意外,不具备任何意义的意外。

况且她该在意的,是自己如今已彻彻底底被甘莫语视为一名忘恩负义者之事,与他及李师清的融洽气氛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的,忘恩负义。

毕竟任何人在接收到他那般的救助后,理当都要向他表达深切的感谢之意,但她,不仅连一声谢都没有说,更几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就如同甘莫语对与她共同遇难之事提都没提一样。

是的,无论因何缘故,他一个字都没提。

当众人误以为他是与李师清一起落难之时,他没有说一句话,当众人在他身前夸赞李师清有情有义之时,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但他,为何要说?

或许他记不清那夜在他怀中的女子究竟是谁,但他却清楚知道,在他清醒之后,独守在他身畔的女子确实就是李师清,而挣扎令他受伤昏迷的始作俑者,早已自顾自地丢下他逃命去……

而她,又能如何?

在甘莫语或许出于善意,或其他原由而隐瞒他俩曾经同行,并在他因感激、感动而给予了李师清那样罕见的微笑后,大声昭告天下曾发生的所有事,然后让他们三人一起落入一场莫名的尴尬中?

不,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如他所愿的抱持沉默。

算了,忘恩负义就忘恩负义吧!反正在他的眼中,她本就是一名高傲自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为了摆平纷争、取得利益而不惜色诱男子的浪荡女子。

是的,云菫知道,知道承平g中那群曾被她拒绝过的男子们怎么评论她,更知道这些评论,甘莫语一定早已听在耳中。

是的,云菫承认,为了女儿国,她确实极近所能地展现自己的翩翩风采,更善用自己的美貌与笑容,毕竟想要在这个以男子为主的群体中占得一席之地,她首先必须先让他们注意到她,而后,再用与他们一样,甚至更缜密的思绪与智慧,换取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尊重与权力。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特别是在面对一些本就不愿相信女子与男子一样有脑筋的保守派大人之时。

但她还是尽可能的不卑不亢,不张扬地以理服人,甚至在无奈咬牙退让还得抱持微笑之时,努力地一点一滴、潜移默化地让所有人认同她。

有时,她也会累,因为她毕竟是莫尔特家族的人,有着莫尔特家族天生的傲气与霸气,可她却必须磨平自己的所有棱角,必须时时挂着那张甜美笑颜,然后凝注所有的心神,与那一大群日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们以智相抗。

也罢,累了,就休息休息再继续吧!

反正明日过后,大伙儿都会回到自己的国度去,她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稍稍喘一口气,直到下一次的会期到来之时。

到时,她与他,除了继续针锋相对之外,再无其他了……

在心底的叹息声中,云菫仰头望月。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淡漠的嗓音。

「菫大人。」

「甘大人。」心,莫名地因这个嗓音而古怪悸动着,但云菫还是缓缓侧过头,然后望着甘莫语手持一杯茶走至她身旁。

「今早,您于干厅中提出议题的方式与时机,在下深以为极不恰当。」将手中茶碗递给云菫,甘莫语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甘大人。」接过温热的茶碗,云菫淡淡说道:「您有权表达您的不以为然,我也有权表达我的热切期盼。」

「恐怕不以为然的不仅仅只有我个人。」

「哦?」瞟了一眼远方那群聚在一起,显而易见正在私下讨伐她的干厅保守派大佬,云菫扬起小脸望向甘莫语面无表情的冷静,轻笑道:「那我可真得对除您之外的诸位大人说声抱歉了,抱歉让他们后悔当初让我进入干厅的决议。」

一群既看不起女子又没出息的保守派!

但既然她已进入了干厅,他们就休想用同侪压力来迫使她屈服,胁迫她收回议题。

「菫大人的装扮向来令人赏心悦目,特别是今日您后颈的梅花印记着实让人印象深刻。」望着云菫虽优雅,却不驯的绝美小脸,甘莫语沉吟了半晌后,突然目光一闪,「你在公务如此繁忙之余,还能公私两不误,确实让人赞佩。」

听到甘莫语天外飞来,完全与先前话题无关的话语,云菫先是一愣,而后,脸颊无法克制地升起一股热浪。

她虽明白那两日欢爱过后,他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羞人的痕迹,毕竟,为她更衣的小七曾因此而暧昧地笑颜逐开许久,但平常连废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他,为什么如此堂而皇之地来「提醒」她?

况且,他为什么会注意到?

是的,为了表现自己对干厅的重视与尊重,所以她今日的服侍较过往更为华美,可她穿的明明是高领不是吗?

啊!她明白了,她今日的发型不若以往般垂落在腰际,而是松松盘起于肩际,而他,在将她引介入干厅之时,一直是站在她身后的,因此她向众人微微低头颔首之时……

怎么?想借此将她逼出干厅,或让她少说点话吗?

门儿都没有!

「彼此彼此,甘大人,您也不遑多让。」尽管心中升起一股薄怒,但云菫还是若无其事地瞟了甘莫语的颈项一眼后,冷然说道:「容我猜测一下,青山国不依时令出现的飞蚊令您前几夜睡得并不安稳?」

是的,尽管掩饰得极好,但甘莫语的后颈也有一个红印——云菫留下的,当然,她也非常清楚那红印绝不只一个。

既然他敢如此放肆地来「提醒」她,那么,她为何不能反击?

「是的,我承认青山国不依时令出现的夜蚊确实过分热情、古怪了些,但让人意外的是,并不如我想象般的令人难以消受。」听到了云菫同样意有所指的话语后,甘莫语淡定不改地徐徐说道。

并不如他想象般的令人难以消受?

原来,他真的记得一些,而且,似乎有意负责到底了……

而他,也是真的认定了,那个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的女子,是那个温柔似水的李师清,个更或许,他们之后还……

「谢谢您了,甘大人。」心,蓦地一紧,但云菫还是绽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不知菫大人何出此言?」望着云菫甜美至极的笑颜,甘莫语的眼眸微微深邃,语气似乎有些紧绷,可话声还是那般淡然。

「或许我不该透露出太多的内幕,然而,您的一句『并不如想象般的令人难以消受』,恐怕让我进账不少。」优雅地耸了耸肩,云菫若有意似无意地望向厅中那群酒酣耳熟的人们。

「你们拿我打赌?」剑眉微微一扬,甘莫语眼眸出现一股少有的饶有兴味。

「承平g向来不缺少流言及下注者。」云菫轻轻抿嘴一笑,然后将眼眸转向甘莫语。

她正在期待,期待他在发现自己竟成了流言中心,更成为人们下注的主要对象之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的,就如同我听闻的一般。」听到云菫的话后,同样望着她眼眸的甘莫语的神情却连变都没变一下,嗓音依旧沉稳、平静,「所以我必须说,同样谢谢您了,菫大人。」

「什么?!」云菫猛地一愣。

望着她小脸上难得出现的既惊诧又可爱的神情,尽管甘莫语仍像往常一样冷漠转身,但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却缓缓改变了,他脸上的线条再不刚硬,不仅嘴角上扬,连眼角都含着笑。

望着他的背影,想着方才眼前那个虽转瞬即逝,却绝对存在过的笑颜,云菫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上苍,他竟真的在笑,而且那笑容简直炫目得让人惊诧,与他给李师清的那抹小小弧度g本不是同一个等级。

上苍,原来他真正笑起来的模样,竟如此稚气却又迷人……

而一想及他笑的原因,云菫更是目瞪口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向来严肃、傲慢到不近人情的甘莫语也会参与承平g中向来无伤大雅,却屡屡让保守派人士摇头的赌局,而且依他的话语来判断,他参与的赌局不仅与她有关,而他,也因此进账了不少。

该死,这不是掌管天禧草原周边事务的承平g吗?

该死,这群平常道貌岸然,老因忠心护国而大打出手的人们到底是怎么了?

更该死的是,甘莫语参与的赌局内容,究竟是什么啊……

为什么梦中会有他?

依然轻合着眼眸,因为云菫不想醒,因为她不想明白,更不想让自己去思考甘莫语会出现在她梦中的任何原因。

离开承平g,至今,已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他们见过两次面,在两个不同的国度,冷冷地擦肩而过。

那时的他依然一身黑衣,也依然器宇轩昂,气势傲人,纵使同样贵为使节,但两人却只是礼貌x地一颔首,连一句对话都不曾有过。

明明是永远针锋相对的天敌,可她,为何梦见他……

将头埋入枕中,云菫强迫着自己睡去,强迫着自己忘却,忘却那个意外,忘却那些本就不该存在的一切,忘却所有他误以为是给予另一名女子的宠溺与温柔……

「甘大人、甘大人,菫大人正在就寝,您可否……」

然而,在云菫终于缓缓睡去之际,甘莫语却无视身后小七忧急的劝告声,与那些直直瞄准着他心际的弓箭,笔直地向女儿国四姑娘府内最戒备森严的房厅走去,然后在抵达门前之时,用内劲震开所有守卫,一把推开房门,再重重关上。

大大的寝房中,有一张垂着透明床纱的j致床榻,床榻旁散落了许多文牒,而榻上那名脸上显而易见还残存睡意的长发女子,缓缓坐起了身,在望清擅闯自己寝房之人时,蓦地一愣后,蛾眉一扬。

她面色微愠地斥道:「甘大人,您这无礼之举在我女儿国已可视为刺客,直接格杀。」

「恕我直言,菫大人,你府中的禁卫军简直严重失职。」蓦地转过身去,甘莫语无比冷漠地硬声数的哦奥:「这等阵仗,连宵小都防不了!」

是的,转过身去,因为擅闯女子寝房本就相当不得体,特别是此名女子还未着正式服装。

但事态如此严重之时,他已没空管所谓得体不得体。

不过尽管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尽管还隔着一道床纱,可甘莫语的心跳,还是蓦地漏了一拍。

那一刻的云菫,与他所见过的衣装齐整、风度翩翩的她,是那样的不同。

她斜坐在榻上,一袭丝被盖在她的腰际,美眸中有股浓浓的慵懒睡意,衬得她整个人显得迷离。

她身上那袭宽松的浅绿色双开襟单衣,因入睡而有些松落,以致她右半边丰满的浑圆双r整个若隐若现,她的一头长发虽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后、颊旁,却让她本就绝美的小脸,更添一分娇嫩与稚气……

「甘大人,我保证,若您是宵小,早被万箭穿心于g门前。」

在睡衫上罩上一件外袍后,云菫掀开床纱由床榻上走下,赤裸着雪白的双足,怒视着甘莫语的背影。

「现在,在我门外的禁卫军冲入之前,我容许您用一句话来说明,说明我与我的禁卫军必须忍受您如此无礼的最主要原因。」

「海老国的张大人两日前惨遭毒害,毒发身亡之时,右手握着你的信物。」

张大人?那个每逢开会总会像来郊游,热中偷拍承平g女官臀部,永远与甘莫语站在对立面,且对女儿国也没啥好印象,但在海老国中却具有极高声望的老疯癫,死了?

死时,右手还握着她的信物?

该死,这样明摆着的栽赃,会不会太幼稚了点啊!

问题是,幼稚归幼稚,但那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热血冲动闻名的佣兵产出国——海老国,恐怕就是会信啊!

「噢!确实是个足以令人多听两句的『好』消息……」听完甘莫语言简意赅的说明后,云菫的眉心彻底紧蹙了。

这消息确实太爆炸了,爆炸到她依稀都听得到海老国那群向来分散各地的佣兵部队开始吹集结号的号角声响。

但这消息真的正确吗?

若真,她的信使为何没有回报?而又为何甘莫语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

若假,甘莫语又为何冒着被万箭穿心的严重后果,直接闯入她的寝房?

「让甘大人如此风尘仆仆前来兴师问罪的最主要原由,莫不会是张大人左手握着的,恰巧是甘大人您的信物吧?」紧盯着甘莫语高大,却不知为何有些僵硬的背影,云菫突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我的信使已伤重不治,贵国信使恐怕更早便遭遇不测。」

甘莫语并没有直接回答云菫的问题,但他的话,已足以证明云菫的猜测全然无误,所以她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甘大人,依贵国的行事标准,将所有罪证全赖在我女儿国身上,您岂不是省心多了?」

「所有对话管道皆已封闭。」静默了半晌后,甘莫语紧绷着嗓音说道:「若战事号角真正响起,五日后,与那群杀人不眨眼的佣兵部队搏命厮杀的,将是你新婚的二姐。」

虽早知事情的严重及迫切x,但云菫还是不明白,不明白向来专断独行,且先前与女儿国还有过节的易天国,怎么会做出与女儿国联手的决策?而甘莫语又为何要特别提起她的二姐云荼?

「真是感激甘大人的体谅。」所以,云菫决心弄个水落石出,「但我家小荼就算新婚,战力依旧非凡。」

听出云菫话中的质疑,静默了许久后,甘莫语只能双手握拳,冷冷说道:「我的大姐终于有孕,而上个月,我那还沉浸在初为人父喜悦中的姐夫,被指派为护国将军。」

什么?他竟是未在告知易天国之前便私下前来?

听到甘莫语的话后,云菫真的吃惊了。

吃惊于原来这个人们眼中无血无泪的寒血石雕,竟是如此深爱着他的胞姐,深爱到宁可知情不报,只身冒险前来,只为试图能在事件爆发前平息此事。

「散落各国的佣兵部队,现已全秘密赶回,在他们完整集结成军吹响号角前,我们约莫还有五日的时间。」

「该死!」想及同样有孕,只是暂时秘而为宣的二姐云荼,云菫忍不住地低咒出声。

五日,五日能干嘛?

那个向来蛮横、战力惊人的佣兵之国,两日就够踏平一个国度了!

「菫大人?」听到云菫优雅嗓音中吐出的低咒,甘莫语有些讶然。

「甘莫语,你现在立刻给我转过身来,我现在没空跟你讲究外事礼仪,我要看着你的眼睛说话!」云菫不耐烦地瞪着甘莫语的背影。

甘莫语终于缓缓转过身来了,此时,云菫才发现,他眼底的浓重黑晕,几乎可与黑夜媲美,而眼眸中的疲惫与克制,更是前所未见。

易天国离女儿国有几百里呢!他一定是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毫不考虑地策马狂奔而来了。

他从来不是个冲动之人,更非是个无礼之徒,可想而知,他这回真是将x命及未来全赌上了。

而她,要陪他一起赌吗?

尽管疑问很多,要考虑的事更多,但云菫却明白,甘莫语一定是心中早有想法,才会在出发前,冒险前来与她先行「串供」。

「你打算自己送上门去?」紧紧盯着甘莫语的眼眸,云菫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是的,所以能否——」明白云菫已知晓自己的来意,因此甘莫语二话不说,直接切入正题。

「不必费事了,我与你一道走。」未待甘莫语将话说完,云菫便一把打断他的话,然后在望见他欲反对的神情之时,狠狠瞪向他,「甘莫语,少跟我废话!」

是的,她决定跟他一道去,一起去面对并化解这场有可能引起三方战事的y谋诡计,而不是干坐在房里焦急地被动等待。

凝望着云菫那张果断,且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的小脸,甘莫语静默了许久许久后,才由怀中缓缓掏出一个腊封信函,「这是你的。」

「嗯?邀请密函?」拎起回溯与自己那张几可乱真的邀请密函,云菫望着甘莫语,轻轻挑了挑眉,「真有你的,竟连张大人的花押都仿得一模一样。」

「明日一早出发,其余事路上再议,我明——」蓦地转过身去,甘莫语不顾云菫话中的好奇与揶揄,一边说,一边大步向外走去。

但他话未说完,却又立刻被一声娇斥声给彻底打断。

「甘莫语,你现在立刻给我躺下!」

听到云菫那傲然的嗓音,甘莫语的脚步一顿,然后缓缓回过头,望着她那如女王般的高傲身姿,以及那只指着她睡榻的纤纤白玉小手。

「在你那张目空一切的冷脸没有恢复原有的无血无泪之前,我们的计画绝不可能成功。」

「那就打扰了。」自然明白时间的紧迫x,以及出外寻找客栈极可能造成行踪败露,所以甘莫语再不拒绝地走至云菫的榻旁坐下,脱下长靴后,和衣靠在床头合上眼。

「请自便。」

待甘莫语坐下后,云菫也转身向一旁的内室走去。

那个房间,原是专为来访的姐妹们准备的,按理说,她该让他在那里休息的,但不知为何,她没有这么做,更不想去思考为什么……

原本合着眼、靠在床头的甘莫语,在那小小的脚步声进入内室后,眼眸突然缓缓睁开,接着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他怎可能睡得着?

前来的这一路上,他不是早想好了一千个拒绝她同行的理由,为什么一见着她,就一个都想不出了?

明明告诉自己不该,也不能与她牵扯太深,但为什么一见着她,他就全忘了?

明知他曾那样靠近的闻及独属于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是如何让人沉醉,可他竟还躺至她的榻上,任那股幽香彻底在他四周萦绕,包裹住他全身,让人想漠视,都漠视不了……

在你那张目空一切的冷脸没有恢复原有的无血无泪之前,我们的计画绝不可能成功。

可当云菫说过的话,又一次缓缓地在甘莫语心底响起后,他还是强迫自己合上了眼眸。

因为他终于明白,原来,在她的心中,他是这样的存在——

目空一切,无血无泪。

既然如此,那么他能做的,就是如她所愿的继续目空一切,无血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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