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濡尔握着医疗载具的扶手,从破碎的窗玻璃望出去,那个猩红的身影已远去,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推开,高修皱着眉头走出来:“他会听你的吗?”
“曼陀罗是逐夜凉的一块心病,”白濡尔闭上眼睛,“这三个字折磨了他快十年,他绝不会放手,岑琢再重,也重不过他自己的肉身。”
“港口……”高修沉声问,“岑琢会去吗?”
“他去不去无所谓,”白濡尔轻哼,“我们只需要牵制逐夜凉。”
高修的心有些乱,明天十点,持国天王号会在泊位上爆炸,岑琢如果去了,会和汤泽一起身首异处。
这一瞬,沉阳的新雪和日光,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他们的兄弟情谊,一股脑涌进胸口,他烦躁得无法平静,但压抑着不表现出来,白濡尔昏昏沉沉的,慢慢睡了,他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离开研究中心,高修去了莲花座,在岑琢门外稍有犹豫,按响了门铃。
岑琢开门见是他,很意外,但马上露出一个由衷的笑:“你小子,”他向他敞开门,“还知道来啊!”
这种窝心的感觉难以形容,高修忍着叫了一声:“哥……”
岑琢在挑衣服,各式各样的好西装铺了一沙发,高修进门看见,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这几天都在哪儿鬼混呢,”岑琢想跟他聊一聊司杰,但没贸然起头,兜着圈子等一个时机,“元贞和小贝回兰城了知道吗?”
高修草草点个头,他也想找时机,两个人聊得前言不搭后语,不知怎么着,聊到了东南角神经元研究所附近的那棵丁香树。
“天冷了,丁香还开着吗?”岑琢貌似无心地问,就是在那棵树下,逐夜凉和白濡尔彼此对视。
“都败了,”高修顺着他的话头,“刚才逛到那儿,就看见一颗枯树和白濡尔。”
白濡尔在那棵树下,岑琢不意外,他正想聊聊这个人:“高修,我……”
高修忽然打断他:“还有逐夜凉。”
岑琢空张了张嘴,手里的西装一滑,掉到地上。
“白濡尔一直说胡话,说什么曼陀罗,逐哥一听就去叫医务人员了。”
岑琢眨了眨眼,那个表情,像风吹乱的树叶,又像深冬被踩脏的新雪。
“研究所的人说白濡尔上午九十点钟最清醒,”高修不去看他的脸,“他们让逐哥明天十点去一趟。”
明天,上午十点,江汉港1号泊位。
岑琢的声音很轻:“他说……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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