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生气,抓自己回宫好好“教训”就是了,为什么还要亲自涉险到这种所在来?侍卫带够了吗?会不会有危险?可曾喝了这里的茶?吃了这里的点心?会不会不合脾胃?
她一径地胡思乱想,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尊贵,连侍卫都没带半个就溜出了宫。
宇文睿循着景砚的目光看去----正是花台上沐漪寒所站的方向。
啧!阿嫂不会是奔着沐姑娘来的吧?
嘶!阿嫂不会是以为我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个花魁娘子都能偷跑出宫来吧?
谁说女皇帝就不能爱女美人的?阿嫂可是亲口说过的,女人也能爱女人!
阿嫂不会是要对沐姑娘不利吧?她一向疼爱我,左不过是惩罚惩罚我,并不能真的把我怎样;可沐姑娘……
宇文睿身躯一抖:沐姑娘何其无辜?她都这么可怜了……
然而,阿嫂又是如何知道沐姑娘这档子事儿的呢?
宇文睿虽然贪玩跳脱,却聪慧得紧。她心思微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遂咬着牙恨恨地盯着申全。
申全怎会读不懂她的眼神?嘴角一耷拉,双膝一软,他作势就要下跪。
“主子!奴婢也是无法啊!太夫人她是真真为了你好……主子……”
宇文睿一脚轻踢在他的小腿上,剜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众目睽睽的,别给爷丢人!回家再收拾你!”
回去怎么收拾奴婢啊?奴婢受的可是夹板气啊!哪头儿都惹不起……申全委委屈屈的。
宇文睿可没空搭理他满肚子的憋屈,她一旦意识到阿嫂可能要对沐漪寒不利,小脑袋瓜儿里就冒出来一幅阿嫂出最高价让沐姑娘相陪,在小黑屋里沐姑娘被众侍卫打得鼻青脸肿、生不如死的画面。
她不由得打了个突,来不及细想,急慌慌地问申全:“咱们还有钱吗?”
申全一张俊脸皱巴得更狠了:“爷,咱就三张银票,两千两一张,三千两一张,还有一张五千两的……”
“蠢材!蠢材!为什么不多带点儿?”宇文睿愤愤地骂他。
申全一撇嘴,心说:您当您那宫里是钱庄呢?要多钱有多钱?您咋不问“何不食肉糜”呢?呸呸!奴婢可不是骂您是弱智皇帝!
宇文睿挠头:“何冲刚刚说多少来着?一万零一百两?”
“是。”申全答应道。
“翻翻,再翻翻!”宇文睿扯着他的袖口,抖啊抖,“比他们多一两就成,咱就赢了!”
申全在心里默默地撇了撇嘴,表示不赞同:祖宗,您真当太后主子会让您赢呢?这明摆着人家早就看清您的底细了,别说奴婢身上没多余的钱了,就是有,您信不信奴婢喊出个一万零一百零一两,老何就能喊出个一万零一百零二两?您信不信吧?
他心中腹诽,表面上,却老老实实地掏遍了身上的口袋给宇文睿看,“爷,咱除了那三张银票,就这几两散碎的了……”
宇文睿盯着桌子上可怜巴巴的几粒碎银子,还有三枚铜钱,也垮了脸。
那边鸨|母站在花台上,还眼巴巴地等着宇文睿这儿喊高价呢。谁承想,等到最后,这位小爷无声无息了。
鸨|母心里这个气啊!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那意思:害得妈妈我白白等了这许久!
事已至此,她于是冲着景砚端坐的方向施了一礼,陪笑道:“这位爷好大手笔!好样貌!咱们漪寒姑娘可是有福气了!”
景砚自始至终不言不语,仿佛一尊晶莹剔透的玉雕一般。
那鸨|母话音甫落,却见立在景砚身侧的何冲手臂一抬,说了句:“且慢!我还有几句话说!”
“这位爷请便!”鸨|母笑嘻嘻道。她眼见何冲毕恭毕敬地侍立在那位“大金主”身侧,之前又是替那位“大金主”喊价的,猜想这定然是个贴身的仆役,得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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