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南身穿玄色银线流云纹箭袖袍,高大身躯背后是茫茫晨曦,他自门外缓缓步入。
屋内重新恢复了半昏半明。安锦南立在那,容色有些模糊。
冷雪柔第一次不敢上前娇声喊他“姐夫”。
她站在书柜旁,双眼通红地遥遥望他。
他冷峻威严,面无表情。视线淡淡的,从她身上掠过,没有停留,哪怕一息。
冷擎风勉强堆起笑容,站起身整了整衣袍,“侯爷,是不是有何误会二妹恐着了风,您看,可否容我先行带她回府延医诊治”
安锦南朝他看去,挑了挑眉。
嘲讽意味十足的一瞥,叫冷擎风尴尬地闭了嘴。
芍药这些年在安锦南身边,对他极为了解,安锦南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他永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他会下令禁人,说明有些事,容不得反口,也没机会反口。
然他对冷家慈悲多年,便是无望,也必得拼死一试。哪怕自己逃不脱,至少至少莫牵连了大爷。
她拖着酸软的双腿,膝行到他面前,仰头哀求“侯爷,所有事均是婢子一人所为。是婢子心痛侯爷,不愿再看侯爷孤苦,您身边怎能永远无人照顾”
她指着冷雪柔道“且二姑娘痴心侯爷多年,侯爷当真看不出么侯爷待二姑娘自来不同,是婢子错了心思,以为侯爷顾及名分辈分,才不好开口提亲。是婢子糊涂”
冷雪柔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如何辩解,她怔怔听芍药代她诉说情意,只觉整张脸火辣辣的,如被火焰灼烧。
她心中久藏的企盼,毫无尊严地被人揭穿。
原来这种感觉,并非如释重负。是如此的羞耻。
安锦南没有看她。他狭长的眼眸半垂着,嗤笑一声,走到桌旁,坐入椅中。
冷擎风抿了抿嘴角,从芍药适才朝他抛来的一眼当中,他已经察觉了她的意图。
既然有人愿意做这替死鬼,何乐不为
冷擎风装作大骇的模样,跳起来指着芍药骂道“竟然是你你这无耻贱婢,侯爷的婚事何时轮到你一个下贱婢子做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拿姑娘的清白和侯爷的声名开玩笑”
“侯爷,这贱婢好大的胆我就说,侯爷待我们向来仁义,怎可能无故关押我等在此原来是此婢从中作梗。侯爷,您”
他话没说完。门被从外推开,崔宁手捧书册、信件等物从外步入。
安锦南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十分疲惫地闭了眼,下令“叫他自己看。”
崔宁应命,朝冷擎风拱了拱手“冷爷,请过目。”
冷擎风一头雾水,取过一张半旧的纸扫了两眼。
只一瞬,他就变了脸色,声音发紧,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侯爷”
崔宁温笑道“冷爷拿的这张,是您六年前用侯爷名头强夺的那间酒楼旧主人写的陈情书。上面有签押和手印,另有人证物证等,您若欲见见,这便可以喊进来与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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