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闪过悔,闪过痛。
他觉得屋中憋闷极了。站起身来,第一件事想走。
丰钰没有阻拦。
安锦南会想清楚。
这件事对他如此重要,他不会不理会。
她精心布置今日的一切,是愿意与他敞开心扉的。只是料不到他的心防如此厚重,她挤不进,只得走开。
唇边噙了抹得体的笑,丰钰温声道“侯爷,妾身已查得此药来自盛城王家的济世堂。妾身所能接触到的,只是各家内宅。外头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妾身不敢妄自揣测,只盼侯爷尽早核实清楚,以免……”
她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里屋。
安锦南行至门前的脚步一顿。他转过头,望住她单薄纤细的背影。
成婚方一月,两人已经置气好些天。
来时分明满腔的思念和欣喜。他如何又把两人置于如此境地?
刚才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情绪起伏巨大之时的过激言语。
是他太恐惧。同样的事情决不能再发生。他不知自己还够不够强大,能够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悲剧。
他不想失去她。更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孩子。那痛他尝过,今生都不想再尝。
安锦南推开门,勉强维持着平静无波的表情,一路行至院外,张口唤了“崔宁”。卓鸣自暗影中闪身出来,躬身行了礼。
安锦南眸子一顿,似刚刚想到崔宁如今已不是他身边的人。
简单交代几句,安锦南又迟疑地走了回来。
隔着帘子,听见韩嬷嬷正指挥小丫头们收拾屋里。
他发了脾气,踢翻了炕桌,任谁都会怀疑是丰钰惹恼他至此。丰钰在后简单的梳洗出来,就见韩嬷嬷面色不虞,她没有理会,喊小环替自己梳发。
闭着眼回想到的都是方才安锦南可怖的神色。
私闯禁宫那次,很大程度上是他有意为之。功高盖主,皇帝将他姐姐禁入冷宫,无非为着敲打试探于他。他不做出个无脑蠢笨的样子,如何能保下姐姐,保下自己?
那自是一场豪赌,若皇帝当真不顾军心,借此将他以谋逆罪斩杀,也不是不能。
安锦南向来狠心,对旁人,对他自己,他都敢赌。
再后来看他失控,就是淑妃故去的那几日。
他新病旧伤加在一起,病得糊涂,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个威风凛凛的军侯脆弱不堪的一面。
却都与方才的情形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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