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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糟糕,来不及了!”温馨惊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

她早上约了客户看房子,居然睡过头!

都是因为昨晚上找资料,弄到两点才睡……

以最快速度冲向浴室,用手沾了水在短发上随手一抹,清秀的脸蛋上薄施脂粉就算是整装完毕。她不习惯画眼妆,那会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来咄咄逼人。

换上白色长裤套装,让娇小可爱的她看来较为成熟。那是她的武装,否则客户不会将几千万的房事交给看来像高中生的她。

她虽然有些迷糊,但热情积极的态度却能弥补不足,因此大学毕业没多久,她已成为房屋仲介业的明日之星。

今天的客户是某投资公司即将上任的总经理,一家人即将从国外回台定居。之前已带他们看过天母、阳明山一带的房子,今天看完阳明山这间会有所决定,下午便要搭机回美国。

所以她绝对不能迟到……

来不及吃早餐,温馨匆匆上了她的小march,不过它好像有点闹脾气,不但使x子发不动,煞车也怪怪的……

哎呀,没时间了!

“小白,配合一下嘛,下午姊姊再带你去检查……”温馨哀求着爱车,好不容易发动了,她赶紧飞车至远东饭店。

“向先生、向太太,真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温馨赶紧弯腰赔罪。

“没关系,我们才刚下楼。”向海潮笑得毫不在意,她的白人太太雪莉也很亲切。“你还早到一分钟呢!”

“哇,好可爱的宝宝,几岁啦?”

眼前的小女孩是温馨看过混得最成功的混血儿,皮肤粉嫩嫩,立体五官和一头鬈发像极了洋娃娃,一对黑眼珠则像爸爸。

“嗨,我是乔伊丝,今年一岁半……”向海潮逗弄被抱在妈妈怀中的女儿,笑得像个大孩子,令温馨心头一阵悸动。

虽然才接触几次,她已经喜欢上这位向先生,当然只是纯粹欣赏,毕竟人家已经有了老婆孩子。

他的一双眼眸好亮好清澈,没有三十几岁生意人该有的风霜,笑起来很阳光,一口白牙简直完美得能拍牙膏广告。

听说他是美国第二代台湾移民,这次被跨国投顾公司派回台湾当总经理,亲切的他全然没有架子,这是温馨最欣赏的地方。

他的太大雪莉长得很漂亮,好像演“莎翁情史”的影后葛尼斯派特萝,两个人俨然是电影里的金童玉女,登对极了!

寒暄了一下,温馨赶快请一家子上车。

“咦,没有儿童安全座椅吗?”雪莉看着车内提出疑问。

“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们要带孩子来……”之前看房子他们都没带小孩。

“最后这个机会,我们想让乔伊丝看看未来的家可能是什么样子。”向海潮解释着。

“那……怎么办?”温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向海潮看出她的为难。“没关系,我太太抱她坐后头好了。”

“不好意思,我会开慢一点……”

上车之后,前座的向海潮和温馨聊起台湾这几年的变化,他相当看好台湾的投资环境,才决定带妻小回台定居。

在愉快的气氛中一行人来到仰德大道巷弄中的房子,温馨—一介绍客厅、餐厅、厨房和卧室。

向海潮夫妻显然很喜欢这个房子,尤其欣赏卧房的采光和空间,两人计划着如何摆设床具,还不时亲吻着对方,恩爱的模样让温馨十分羡慕。

来到婴儿房,抱着孩子的向海潮兴奋地描绘这个房间未来的样子,惹得雪莉咯咯笑,小乔伊丝也拍手附和。

温馨想像得到这间房子日后必定充满欢笑,看着向海潮神采奕奕的模样,她不禁暗自感叹:唉!何时才能找到这么一个优质男人?

“温小姐,我们决定了。”向海潮转向出神中的温馨。

“啊?”

她还没回过神,难得展现出痴呆模样,向海潮忍不住取笑她。“温小姐还在赖床喔?”

“没……对不起,刚刚你说什么?”她的脸瞬间涨红,模样煞是可爱。

“我是说,我们喜欢这个房子,是不是要到哪里谈细节,不然下午赶不上飞机了。”向海潮觉得这女孩子很纯真,对她挺欣赏的。

房子的事决定后,他们要先回美国准备搬家,处理当地的房子。

“喔,这样好了,到我们公司谈,一些文件都在那儿……”

一行人上了车,向海潮将女儿交给后座的妻子。

小女孩在妈妈怀中睡着了,口中还吸吮着拇指,雪莉也跟着闭目养神。

“她很早就起床,可能很兴奋,想早点看到未来的家……”下山途中,前座的两人闲聊着。

“你们结婚多久了?”这是温馨最感兴趣的话题。“看你们随时都像新婚一样,很甜蜜。”

“我和雪莉大学就认识,我念硕士时结婚……算算也八年了。”向海潮眯起眼睛,似乎陷人回忆中。“我们两个就像中国人所说的‘心有灵犀’,所以很了解对方的想法……”

“好羡慕你们。”温馨喃喃说着。

转弯时,右前方忽然窜出一条狗,向海潮喊了一声:“小心!”

温馨为了闪避小狗,方向盘往左打,接着猛踩煞车,但车子就是停不下来……

“啊!停不住了……”温馨惊声尖叫,向海潮试着帮她转回方向盘,却已来不及!

他惊慌地唤醒后座的妻儿:“雪莉!乔伊丝!”

凄厉的叫声回荡山谷,接着一声巨响……

第2章

“雪莉……乔伊丝……”

向海潮x口抱着一家人和乐的照片,面对眼前无边的海景喃喃自语。

已经五年了,他的心从未停止思念和疼痛。她们就像他的骨血,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正如痛苦也成为他最好的朋友。

想到那次造成天人永隔的车祸,他心里满是怨恨——

恨上天不公平,恨那个房屋仲介的疏忽,恨他为什么要去台湾,为什么接受那个职位……

五年来,他将自己关在这个充满回忆的房子里,假装雪莉仍在厨房对他谈笑,抱怨他不爱吃红萝卜;假装乔伊丝正慢慢走向他,嘴里喊着:达达、达达——那是她第一句学会的话。

每当他忍不住呼唤爱妻和女儿的名字,回应的只有一屋子寂寞。那种蚀心的痛,这辈子恐怕无法平息……

“雪莉……”他的手指紧紧掐住相框,掐到发痛。唯有痛楚才能让他感觉自己活着。

“海潮……海潮……你在吗?”一旁电脑里传出呼唤。

向海潮放下相框,缓缓走向书桌。

“我在。”他在电脑前坐了下来,面无表情。

“你还好吗?”视讯电话里是他的合伙人钱塘,每天不时打来关心他的状况。

钱塘是台湾首富之子,两人同是哈佛mba毕业,也是摩g坦伯特投顾集团的同事。当年向海潮正要出任该集团台湾区总经理前,钱塘正是他部门里最杰出的研究员。

出事后向海潮回到美国,隐居在这栋位于峭壁之上、面对海洋的别墅,钱塘整整说服他两年,向海潮才答应和他一起成立投顾公司,条件是——钱塘主外,向海潮只负责投资分析,而且在家上班。

“死不了。”面对好友兼合伙人的关心,向海潮永远一副冷淡口吻。“有消息了吗?”

“成交了!”钱塘的声音掩不住喜悦。他们刚收购了t-mart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正式掌握这个全美最大连锁超市的经营决策权。

这一切端赖向海潮的先见,还有钱塘绝佳的行动力。

他们两个内外搭配得天衣无缝,使得“唐朝”集团在短短三年成长百分之两百,资产总值高达一百亿美元。

“市场反应怎样?”向海潮并无喜悦之色,对他来说,世上再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涨了两块。”

“嗯……在股东会之前先别卖,预计涨到五块脱手。”冷静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仿佛二十亿美元进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我会注意……”钱塘看着好友,流露关心的眼神。“新来的管家还好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这几年他不断为向海潮找管家,不久都被辞退。向海潮说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不喜欢家里多个陌生人。

钱塘不死心地继续说服,向海潮不再拒绝好友的心意,虽然接受了管家,却没有一个能做满两个月。

“辞了。”向海潮冷冷说着。

该死!钱塘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继续陪笑脸。“我再找一个好了,这年头的人都禁不起挫折……”

“别费心,我不需要管家。”

“总要有人帮你煮饭、打扫、洗衣服……”向海潮的固执让钱塘又急又气。

“随便吃又饿不死,家里脏了,反正看不到……”倔强的语调带着些许自暴自弃。

电脑那头沉默了一下,要很仔细才听得到那一声轻叹。“海潮,已经五年了,何苦继续折磨自己?”

钱塘心疼老友,那场车祸让他的眼角膜受损,医师说只要找到捐赠者就可以进行移植,成功机率百分之九十,但他就是不肯。

最爱的人都不在了,要眼睛何用?这是向海潮的坚持,至今仍没有回心转意。

“别说了,我累了……”向海潮将头靠在椅背上,表示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钱塘不想逼他,反正只能靠他自己想开。“那你休息,找到管家我会带他过去……”

向海潮来不及回应,视讯就断了。

何必呢?好友的关怀他很感激,但他身边不需要另外一个人,有时他会误以为房子里所发出的声音来自雪莉,让他更觉空虚。

揉揉疲累的鼻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依然晶亮。

转过椅子面对海景,孤寂的心这辈子只能向着海潮,再也平静不了……

“海潮、海潮……”

钱塘到时已经天黑,是保镖帮他开的门。

他帮向海潮请了四个轮班的保镖兼司机,以免有人觊觎他的庞大财产。

客厅一片昏暗,钱塘叫唤了几声没人回应,一开灯才看到向海潮坐在窗边的躺椅上发呆。

“吓死人了,干嘛不开灯?”

向海潮不让保镖进门,自己经常灯也不开。

“没必要。”好友来访,向海潮没有起身欢迎的意思,他仍坐在躺椅上,眉头微皱。“还有其他人?”

失去了视觉,但他的嗅觉和听觉变得相当敏感。

“嘿嘿!被你发现了……”钱塘本想偷偷挟带入境,没想到立即被识破。“这位是新来的管家,名叫温柔,刚从台湾来……”

向海潮心一沉,这个名字让他想起害死妻女的房屋仲介;而台湾也是个禁忌话题,让他的眉宇之间更无法舒展。

此时,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向先生你好,我叫温柔……”

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温柔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温柔,别紧张,向先生其实人很好。”钱塘以为温柔被好友的扑克脸吓傻了,连忙出声安慰。

经朋友介绍才找到这个新管家,钱塘可不想她那么快打退堂鼓。

全加州的管家早就风闻向海潮的难缠,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还好台湾的亲戚介绍温柔,说她很想来美国发展,钱塘于是赶紧将她骗来。

“我不需要女管家。”向海潮完全不给好友面子。

“女生好,心思细腻又勤快,温柔的手艺很好,中式、西式料理都难不倒她。”钱塘忙着说服好友,“而且她的个x就像名字一样温柔得很,话又少,不会打扰到你……”

“我说不要。”向海潮相当坚持。

“海潮……”钱塘真不知该怎么说服他。

两人僵持之际,温柔开口了。“没想到向先生也会怕一个弱女子,莫非你担心我在饭菜里下毒,还是怕我将你家里洗劫一空……或者,你怕的是自己?”

温柔想到她的“任务”,她无论如何都必须留下来。

向海潮的抗拒让她不知所措,最后决定采用激将法放手一搏。

她故意改变讲话的声调和语气,让自己扮演一个坦率敢言的管家,和以前胆小柔弱的她完全不同。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话?”

向海潮果然动气了,钱塘赶紧暗示温柔停口,她却依然挑衅。

“我就是看不过去!你的好朋友这么关心你,却要看你脸色,这算什么朋友?难道他就活该倒霉要热脸贴冷屁股?”

不管向海潮的咬牙切齿、钱塘的一脸着急,温柔不怕死地继续说:“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向先生如果一直自怜自艾,终究会成为可恨之人。”

“你……”向海潮彻底被激怒了,他愤然起身,指着声音的方向。“好,就让你看看我如何可恨!”

“海潮,你的意思是……要留下她?”

钱塘很久没看到向海潮如此生气,这代表他开始找回了七情六欲,不再是以前那个活死人。

“看她能撑多久!”向海潮撂下狠话即大步离开客厅,却不小心撞到桌角。

温柔心疼了一下,却只能抑制上前扶他的冲动,目送他上楼。

“哇!温柔,你真厉害。”向海潮上楼后,钱塘偷偷表示对她的赞叹。

这个看来稚嫩的女人刚才不是很紧张吗?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强势,居然激得向海潮开口留下她。

“别这么说。”温柔笑得无奈,身体还虚软颤抖着。没想到很少大声说话的自己,教训起人还挺溜的。

只是,她刚刚激怒了一头狮子,接下来就等着被生吞活吃了……

但即使这样,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钱塘马上将照顾向海潮的重担丢给温柔。“接下来就靠你了。”

“嗯!”温柔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到,只能尽人事。

“那我带你去房间,离海潮的房间有点远,他不希望被打扰。”

“我知道。”

温柔随着钱塘的脚步,忐忑地展开了未知的生活。

第二天,向海潮被一阵扑鼻香味唤醒。

是培g煎蛋——雪莉常做的早餐!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以为这是以往熟悉的早晨,雪莉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边唱着老歌边煎蛋。

从床上翻起急着下楼却被床脚绊了一下,向海潮这才豁然清醒。

雪莉不可能回来了……

他颓然呆坐在地上,心头的烦郁久久才平复。

带着怅然的心思下楼,充满活力的声音让向海潮眉头一皱。

“向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温柔刻意拉开嗓子,努力扮演活泼外向、热情直爽的管家。

向海潮不理她,只冷冷说了句:“咖啡。”然后在餐桌前坐下,打开电脑视讯,等候秘书上班时报告全球股市状况。

“这是你的早餐,左边是煎蛋,右边是培g,面包在你左手边,现榨柳橙汁在你右前方,刀又摆在桌子旁边。”

温柔为向海潮准备丰盛的美式早餐,就是不给他咖啡。体贴地说明位置,是为了方便他取用。

“我只要咖啡。”没戴墨镜的眼睛冷冽地直视着温柔。

看着他的眼,她不禁想像这双眼睛含笑的模样,应该温暖得如同和煦的阳光。

“你知道吗?早餐最重要,要吃得好,咖啡只会让你更没j神……”温柔的声音满是愉悦,向海潮却不耐烦地挥手扫落一桌食物,顿时地上满是食物残渣和杯盘碎片。

“我只要咖啡。”他重复着,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说完便起身离开餐桌,却被地上的汤水绊了一下。

“小心!”温柔在向海潮跪倒前抢先一步扶住他,自己的膝盖却被玻璃割伤,痛得惊呼一声。“啊!”

“怎么啦?”向海潮皱着眉问道。他不是无心之人,仍懂得关心别人。

“没事。”温柔忍着痛,不想让向海潮愧疚。“地上都是碎片,你往另一边走比较安全。”

向海潮愣了一下,缓缓走到和餐厅相连的客厅。

温柔检视膝盖,里头刺进一块小碎片正流着血。她拔出碎片,胡乱用餐巾纸擦去血y,随即忙着清理地上的狼藉,以免待会向海潮又跌到。

温柔专心清理之际,从客厅传来向海潮冷淡的声音。“急救箱在上面最左边的橱柜。”

“嗯!谢谢。”对他难得的关心,她有些错愕。

上好了药,温柔又不死心地将早餐端到向海潮面前,照常描述每样东西的位置。

“我要咖啡。”这次向海潮只是皱眉。

“我待会就煮,等你吃完早餐就可以喝了。”一样和颜悦色,温柔装没事地走回餐厅拖地,视线却没离开向海潮身上。

向海潮“瞪”着前方的早餐许久,一伸手作势又要扫下去,看得温柔胆战心惊。

结果,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却缓缓放下,m着眼前的刀叉开始享用早餐。

温柔偷偷扬起释然的笑容。

虽然膝盖隐隐作痛,心里却想着:这个伤,值得!

除了早上的c曲,向海潮一直待在书房,温柔直接将午餐送进去,两人没再交谈。

趁下午空档,温柔开始清理房子,却差点没办法完成。

她终于看到雪莉和乔伊丝的模样,这个屋里处处充满他们一家和乐的生活片段——

乔伊丝出生后每个阶段的照片、雪莉和向海潮年轻时的合照、结婚照以及家人合照出现在家里每个角落,每一张都笑得好灿烂,整个房子就像个展示厅,记录着这家人美好的生活回忆。

温柔一一将它们拿下来,拭去上头的灰尘,心情沉重到极点。

来到婴儿室,她几乎心碎。

看得出来这个房间一直没有动过,婴儿床一角还摆着一只小白兔玩偶,摇椅上的故事书始终没有合上……

这里曾经充满了爱,现在却成了最令人伤感的地方。

想像小乔伊丝在这里成长的点滴,温柔便觉得好心酸,可想而知疼爱孩子的向海潮心里该有多痛!

没有移动任何东西,略微打扫后温柔几乎是逃出婴儿室的。

整天下来,温柔早已身心俱疲,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膝盖的伤固然疼痛,但肩负的压力更让她喘不过气来。

拿出藏在抽屉底层的相片,温柔边看边掉泪。

“姊,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不管遭遇多大的困难……”

照片上赫然出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孔,那是温柔和她的双胞胎姊姊温馨。笑得开朗的温馨揽着微笑的温柔,长相难以分辨的两姊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个x。

五年前那场车祸,失去双腿的温馨痛不欲生,最后选择结束生命。

在医院那十天,她不断对妹妹诉说悔恨和痛苦,也带泪描述着她和向海潮一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温柔从她的语气看出姊姊对向海潮的欣赏和仰慕。

在温馨自杀的前一天,她握着妹妹的手哀求着,要妹妹务必答应代替她赎罪,照顾双目失明的向海潮。

当时温柔便有不好的预感。她答应了姊姊,并形影不离陪在姊姊身边,谁知趁她进洗手间的短暂空档,双腿截肢的姊姊竟然忍着疼痛爬上窗户,由十二楼的病房一跃而下……

孑然一身的温柔强忍悲痛办完姊姊的丧事,花了五年时间才从不幸事件中回复,等到自觉能平静面对向海潮时,才透过姊姊的好友,也就是钱塘的远房亲戚得知向海潮的近况。

于是,她得到这个接近他的机会。

即使自认能够平静以对,真正面对他时,却比她所想的困难几十倍!

仿佛姊姊的愧疚和遗憾全数占据了她的身心,那种感觉强烈得令她难以承受。

“啊——”

正当温柔沉思之际,远处传来男人的吼叫声,在寂静的深夜听来十分恐怖。

她翻身下床寻找声音来源,偌大的房子静悄悄的,只有楼上传来的喘息声。

楼上只有向海潮一人居住,温柔来到二楼,脚步如猫般轻盈。

尚未走到主卧室,喘息声已经停止,接着是阵阵男人哭号的声音,那么地隐忍,那么地凄怆……

温柔停在卧室门口,那一声声悲号犹如利刃一刀一刀划过她的心。

终于知道向海潮为何不让其他人待在这栋屋子里,多少个夜里,他必然像这样从恶梦中醒来,独自吞下痛苦的泪水。

她很想冲进房里安慰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但是她不能这么做,他必然不想别人瞧见他失控的模样。

温柔坐下来,耳朵靠着房门,直到哭号声停下,才慢慢踱回自己房间。

悲伤,让夜晚更加难熬……

第二天早上,温柔照样将早餐摆在向海潮面前。

这次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好像思索着要不要这么快和她妥协。

温柔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着,眼睛一直没离开向海潮,直到他动了刀叉开始吃早餐才安心。

他太瘦了,简直可用面容枯槁来形容。削瘦的脸颊难以想像他以往的活力,久未晒太阳的皮肤显得苍白:那双清澈晶亮的眼眸带着几许血丝,应是严重失眠的结果。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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