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温向南哭的那模样,又牵扯到靳司,多半和他从未一窥的过去有关。
他最怕的就是那种好像熟知一切的熟人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别人好不容易抚平伤口结的疤,他们轻轻易易的,偶然聊起说过的一句“我记得你以前……”,就这么一句话就能把人轻易击溃,撕开陈年旧疤,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找到靳司的时候靳司独自一人坐在山坡顶上。
这个山坡是鼓里小镇难得的矮坡,就在整个镇子的后面,坐在山坡上能看见整个镇子的全貌,只是矮坡寸草不生,只有几撮黄土。
靳司就坐在这块地方上发呆,等到秦路易在他旁边坐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神。
他偏过头看了秦路易一眼,神情很是复杂:“你喜欢他对吗?”
秦路易坦坦荡荡“嗯”了一声。
靳司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
秦路易最不耐烦他这副模样,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他,又真情实感地为他感到遗憾或是别的——有那个叹气的功夫,早就能把事情说出来了。
但是为了温向南,他忍了。
而他的忍耐果然是正确的,靳司好像并不想要他回应什么,自顾自地讲了个故事。
说是他还小的时候,有个小孩儿就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在小学的老师教导他们及时控制情绪,努力控制尾巴,并告诉他们所有露出尾巴的人都是坏小孩的时候,这个小孩儿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尾巴。
老师给同学们讲课,让他们所有人把尾巴收起来的时候,这个小孩儿总是通红着脸憋着气努力着想把尾巴收起来,却永远做不到。
他的小尾巴总是暴露在外面,在上课的时候会颤颤悠悠地摇动。
偶尔他把尾巴收回去了以后,也会经常因为同桌的某个笑话,别的班的小孩儿从他面前窜过去、突然响起的铃声这些实在微不足道的小事暴露出自己的尾巴,整根炸起,活像受惊的兔子。
老师觉得这样的小孩儿愚不可教——他们不像是小孩儿什么都不同,他们总是用成年人的思维去给这些小孩子定义,觉得小孩子做不到就是笨,这样的行为就是坏,他们自顾自给他们下了定义,宣读了他们的“罪名”,然后对他们“判处死刑”。
但同时他们也是成年的,不会幼稚地排挤他,而是不动声色地疏远这个孩子,冷落他,忽视他,把他当做空气。
而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老师们家长们喜不喜欢一个人他们是最能感受到的。
在他们堪称空白的人生里,老师是仅次于父母的角色,小孩子总会因为想要获得老师的关注而不由自主付出更多的注意力在老师的身上,然后他们发现,班级的聚会往往会缺了这个小孩儿,老师抽查作业的时候,明明前面都抽到了,到了这个小孩儿的时候却会无意跳过,哪怕某一个问题只有这个小孩儿举手示意会回答,老师依旧笑着说“既然大家都不会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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