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特别淘气,也不爱念书,长大了后悔已经来不及啦。因为成绩老是垫底,我读书时候就怕老师----特别是数学老师----听到‘老师’两个字就想脚底抹油,谁想到现在跟陆老师当了邻居呢?对了,陆老师,你是教什么科目的呢?”
“高等数学。”
“啊?!”
“叮----”
电梯在十三楼停住了。
看到程汶一脸尴尬的表情,陆江燃一面迈步走出电梯,一面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甩下一句:“骗你的。我是文学系的老师,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方向。”
“啊,刚才可吓死我了陆老师。”程汶如释重负,跟在他后面走出电梯,“我就说,你那么温柔、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教数学的呢?”
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学者,陆江燃这些年来受到各种各样的称赞自然也不会少。同行、媒体、学生反反复复用“睿智”“知性”“儒雅”这些带着高级感和书面色彩的词来夸奖他,他刚开始常常是脸红心跳、受之有愧,可后来听多了也多少有些麻木。
“温柔”和“好看”是两个即使搁在普通词汇当中也显得有些庸俗的词。但在此刻的陆江燃听来,却莫名有一种无比舒适而熨帖的感觉,将他已经持续大半天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
两人道了别,各自掏出钥匙开门,又各自关上了门。
陆江燃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忘了打听程汶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汶回到家,奔进洗手间洗了洗手,就迫不及待地坐在茶几前打开了外卖盒。
酸辣米线的香气扑面而来,竟然把他一个一米八四的大男人感动得有点想哭。他已经饿惨了,从昨天下午一个人忙活着搬家开始,就再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像程汶这样独身一人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胃病似乎是标准配置。别说平日里饥一顿饱一顿、有一顿没一顿,生活实在艰难的时候甚至一片面包泡着白水都能熬过一天----他当真经历过一段这样的日子。
程汶正幸福地吸溜着酸辣米线,掉落在沙发缝里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反手摸索着找到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汶子!干嘛呢?搬家搬好了没啊,也没个声儿!我说你是不是社交恐惧症啊,打个电话找你那么难!”这个连珠炮似的高八度男声,来自他的经纪人郝哥。这男人得有四十岁了,说话却还跟没发育的小鸡崽子一样又尖又快,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让人插不进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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