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称得上一流高手的人,只有前桌两个壮实的大汉,虽然长相并不凶恶,但从其浑身透出的邪气便知并非善类。
门口处停着一辆马车,样式毫不出奇,但坐在车头的马夫那锐利的眼神,却又透露出极不寻常之处。我暗暗称奇,车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让这样一个高手甘心充当马夫。可惜窗口被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里面虚实。
按下自己的好奇心,我侧头传音道:「三弟,这茶馆里面的人,都是去参加百花大会的吗?」
知道我不愿惊扰其它人的用心,周秉华亦传音回道:「应该不是,据我猜想,他们当是去凑热闹的。」
「他们也有资格进入会场吗?」
「当然不可能,不过对很多人来说,能够在附近感染一下气氛,便已足够。」
「哦。」难怪这里白道黑道的人都有。我悄悄端详着前排那两个邪派高手,以及他们桌上那一刀一剑,不想却越看越是眼熟。飞快思索着脑海中的高手资料,一个名字忽然涌上心头,难道竟是「刀剑双妖」?
既不属于白道,也不纯粹属于黑道,「刀剑双妖」二人,绝对是武林中的两个异类。虽然大恶不彰,但小的恶行却也不断。正因如此,白道的顶级高手,因为自重身份无由对付他们,而一般高手在他们强横的武功前却力有未逮,从而让这两人在武林中逍遥已久。
身份既已确定,我再不去理会。即使击败他们可以给我带来莫大的声誉,但在没有任何借口的情况下,也犯不着去招惹这两个一流高手。毕竟我目前的身份是年少有为的侠客,而非到处咬人的疯狗。
二妖忽然开口道:「大哥,今次的百花大会中,真的有奇珍出土吗?」
「千真万确。」大妖答道,随即凌厉的目光扫s四周。我们四人急忙收敛自己的眼神,荏弱的垂下头。
见到周围似乎没有什幺值得注意的高手,大妖又多看了门口的车夫几眼,低声道:「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们哪有必要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咱们兄弟二人的运气一向不错,说不定这次能捞到什幺油水呢!」
「可是,我们并没有请柬……」
「妈的,这该死的百花教,居然不曾想到咱们两个,咱们又不是黑道!」
「但是,我们也不是白道……」
「白道就了不起?老子还不屑他们呢!」
「嘘,大哥,小声点,被白道人听见就麻烦了……」
「听见又怎样?老子又不怕他们!」
「我也不怕,可白道实在太强,连暗夜都被他们灭了……」
「暗夜那幺邪恶的组织,杀人放火、逼良为娼,活该被灭!我们又没有坏成那样,怕什幺?」
这是第多少次听人谈起暗夜?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人人乐而为之,听到任何诋毁的说法都不足为奇。逼良为娼?我们几曾做过?
「说到暗夜,我又想起了那位红颜薄命的蓝大美女,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怎幺就这幺走了呢?可怜你我兄弟二人,连个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
乍听得那个名字,我x口猛的一痛,忽然有一种跑得越远越好的冲动。在所有人都津津乐道于暗夜之战的时候,当居首功的蓝娉婷,自然也被千百次的谈及,尤其她还是武林中少有的美女。每当听到她的名字,我都会尽量躲开,避之惟恐不及。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去想的好,这样,我就不会时时刻刻被提醒,自己曾经是多幺的愚蠢、曾经犯下了多大的错、曾经有过何等的爱恨情仇、曾经有过哪样的憧憬和绝望……这些事情,一旦被硬生生剖开,都是剜心的痛啊!
49
眼下自然没有离席的借口,我只能借想起自己的复仇大计,希望能分开对二妖的注意力。
即便如此,二人的声音,仍然无孔不入的钻入耳中,每一个字,却又是那幺的清晰。
「其实,蓝美人会自杀,也是意料中事,你想想看,那幺罕见的一个美女,在暗夜里面会有什幺样的遭遇?」
「自然是被人干个够本啦,要是换了老子,可能三天三夜都不会离开她的身子呢!」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小弟也是这样想的!」
猥亵的笑声,在这小小的茶馆中飘荡不已。白道中人,少数几个武功稍高,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的都变了脸色,但却碍于双妖的武功,暂时还无人出头。赵、周、陈三人看我神色如常,也不便有所异动。
——那个女人早就与我恩断情绝,没有丝毫关系、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了…
…恍如给自己催眠般,我默默告诫自己。
「你再想想,暗夜总共有多少人?」
「光那个总部,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吧!」
「僧多粥少,一百多人,每人就算小半个时辰吧,乖乖,哪怕是不眠不休,光排一次队也要排三天呢!你说说,蓝美人过的是什幺日子?」
「我的妈,那岂不是比婊子还要惨得多?难怪她要自杀呢!」
——她是暗夜的仇人,把暗夜推向毁灭的元凶,被人怎样污蔑都无所谓……
我强自镇定的灌几口茶,却不知自己的右手,正微微的颤抖不停。幸而其它三人都已是义愤填膺,无暇注意到我的动作。
「真是可惜啊!要是她早点遇到我们,想必就不会那样想不开了……」
「可惜,也是可叹啊!暗夜那帮chu人,哪里懂得怜香惜玉?不是我夸口,如果她尝到了我胯下那g话儿的味道,哪怕是日后做牛做马也不会想到寻死了呢…
…」
——正所谓仇者快,这就是她背叛了我的下场,现在被人说得如此不堪,我应该高兴的,应该很高兴的……
可是……
「乒!!」
「老大!」
「大哥!」
「大哥!」
伴随着三声急切呼唤,我愕然,垂头看向自己的右手:chu瓷做成的茶杯,竟已被我生生捏碎,尖锐的瓷片在手上划出无数血口,可在鲜血汩汩流出之际,我却没有丝毫的痛觉。
郁积已久的愤怒,仿佛找到了宣泄之处,顷刻间扑天盖地般将我淹没,我立时失去理智的站起身来,大踏步迈了过去,长剑同时「锵」一声出鞘,指向二人的剑尖,亦是上下大幅度摆动不已:「你们两个畜生,给我闭嘴!」
二人勃然变色,抓起刀剑喝骂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对我兄弟二人不敬?
想找死不成?」
其它三人也赶了上来,成「品」字形将我护在中央,由赵明意开口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仁义四剑是也!」
「哗,原来是他们,确是有胆有识啊……」窃窃私语声在四周响起,各色目光纷纷投s在我们身上。
双妖稍稍怔住,显然也曾听到过我们的名头,但眼睛中却凶光未消,沉声道:「原来是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果然是初出茅庐不怕虎,竟连我们的梁子也赶架?」
周秉华凛然道:「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乃是吾辈侠义道之本色,纵然你二人名头响亮,我们却又何惧之有?」
陈冠儒悄悄拉了下我的衣袖:「大哥,你的脸色好差,好象……要杀人似的……」
从捏破茶杯到现在,其实也只不过一转眼的工夫,我g本无暇去追究自己缘何会失控,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将眼前这两个杂碎凌迟切割!听得陈冠儒的提醒,虽然头脑中还是乱糟糟一片,却也找回了一丝理x,顿时感觉到自己的不智。
我怎能如此冲动?萧七是个侠客,手上不染半分血腥的良善之辈,怎可做出眼下这种行径?连四人中武功最差的陈冠儒都感觉到了我的杀气,又岂瞒得过其它人?
当务之急,必须要设法补救!这段时间的侠客之行,我一直试着让自己用白道的眼光来看待问题,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套套冠冕堂皇的辞汇不用思考也能信手拈来。
补救之道?或许有吧,可是,我……说得出口吗?
但形势却不容多加考虑,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类似的情形当然总会出现,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可一旦面对,却没想到,竟会是如此难以忍受。
从没有哪个时刻,象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身份,我暗呼一口长气,终于艰难的开口,可刚刚说了几句话,便被自己苦涩的声音吓了一跳:「自我萧某人刚踏入江湖起,就听人不断的传诵蓝女侠的事迹。孤身深入虎x,探得武林中最为神秘的暗夜地址,如此的忘我、如此的勇气,岂是常人所能想象?暗夜……」
一旦说出后面那番话,便再也无法回头了!我紧紧抓住左手的剑鞘,似乎要从中汲取一份力量:「暗夜,为害武林近百年,在金钱的驱使之下,多少侠客死于他们的卑鄙刺杀之下,多少无辜陷于悲痛之中,令武林为之震荡,令侠义为之蒙尘,其罪孽之深重,简直令人发指!」
说到这里,我悚然一惊,以前被刻意淡化忽略的某些事情忽然涌上心来——自己这番话,恐怕多多少少也是实情吧?不过此事多想无益,我本是黑道中人,心狠手辣自是必须,何况子不嫌母丑,无论暗夜曾经做过什幺事,也都是……我永远的家。
「然而……」我放缓了声音,意在掩饰内心的挣扎,不想听入在场诸人耳中,却更像是发自肺腑的独白:「蓝女侠,却以纤纤弱质之躯挺身而出,用自己的生命,续写了正义的传奇,捍卫了武林的尊严。如此高风亮节的巾帼英雄,正当是我白道之楷模,武林之骄傲!」
说到这里,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悲愤,仰天一声悲啸,长剑「哗」的挥出,削下一大片桌面,掷地有声道:「任何诽谤侮辱蓝女侠之人,都是我四兄弟之仇人,更将是武林正道之公敌!我萧七以这断桌为誓,若你们二人不在此道歉,哪怕是粉身碎骨,必不与尔等甘休!」
就算没把我们四人看在眼中,但武林正道这顶大帽一旦扣出,饶是双妖也不禁变了脸色,y晴不定变化好久,眼睛四处扫s,想是自认并非在场所有早已群情激愤人之敌手,凶光渐渐隐退,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更深沉的怨毒,死死的将我盯住:「江山代有才人出,好一个萧七,好一把佛剑!记住,绝对不是我们怕了你……」
随即向周围一拱手,道:「今日之事,确是在下失言,我兄弟二人在此向各位致歉!」
一言既出,大失脸面的二人自然无颜留在此处,往桌上扔下一锭银子后便大步走出:「山水有相逢,今日萧少侠的恩惠,我兄弟自会永铭于心,绝不敢有须臾忘怀!」
50
二人一旦离开,茶馆里自是砸开了锅:「仁义四剑,果然名不虚传呀!」
「我看到了武林未来的希望……」
「对于萧少侠的所作所为,我只有一个字可说——弓虽!」
「咦,那不是两个字吗?」
「……………………」
换了以往,在这个做戏的极佳场合,我自然会端起一副谦逊的面孔,「愧不敢当」
于众人的赞扬,然后再借机宏扬一番「理当是吾辈所为」的侠义思想,最后,通过这些人的交口相传,让自己的声望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可现在的我,却完全失去了这个兴致,颓然向众人抱了抱拳,便一屁股坐了下去,任由陈冠儒急切的给我包扎着伤口。
我到底给自己选择了怎样一条不归之路?在说出刚才那番话之后,纵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和钦佩,却也让我……更加鄙视自己,即使有着千般理由万般借口,都无法让我释怀和安心。
或许,虚伪,已经在这段时间内渗入我的骨髓了吧。我自嘲的一笑。
还有,刚才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难道是因为,我还……
不!绝不可能!
或许,我所不能接受的,是她的死讯吧。我一直避免去想的是,当我毁掉了整个白道,却少了那个本应戴着手铐脚链跪伏在我膝下、并从此活在无穷无尽后悔中的女人后,这一切的意义还会剩下多少……
甩开这些伤神的思绪,我一偏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包得严严实实,始作俑者陈冠儒还在碎碎念个不停:「手是剑客的生命,大哥你怎可如此不爱惜……」
我摇头道:「皮r小伤而已,你就这幺唠叨,如果不是在杏花一役后大家一起泡过温泉,我还真会以为你是个女人呢!」
「女人?」他神色一黯,低声道:「有时候,我还真希望……」
「什幺?四弟你大声点,我没听到你方才的话。」
「没……没什幺。」
此时,我忽感有异,眼角余光一扫,只见门口那个车夫状的高手已然下车,仿佛只是一转眼,便走到了我身边。
好强的身手!绝对还在当年身处暗夜的我之上。这样的高手,究竟为何会甘心充当马夫?
「萧少侠有礼了!」对方开口道:「我家主人非常欣赏公子刚才的英雄气概,愿邀公子过去一叙如何?」
纵然对其主人心怀好奇,然而以我现在惨澹混乱的心情,却实在不愿再和他人虚与委蛇,遂拱手道:「在下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如何谈得上英雄气概?
多谢贵主人的赏识,惜乎在下有事在身不克久留,他日若有时间,必将登门拜访……」
言罢,再对那人略一躬身,招呼其它三人结完帐后,在众人眼光的聚集之下仰首走出了「客来蹲」茶馆。
51
行不片刻,周秉华忽然笑道:「大哥,你方才的表现,可真是出人意表呢!」
哦?我徉不在意的问:「此话怎讲?」
他却转向陈冠儒道:「兄弟之间不打诳语,四弟,你老实说,一直以来,你眼中的大哥到底是怎样的?」
「这……」他沉吟一会,回道:「大哥以仁义至上,忧国忧民、从不为己着想的x怀,着实令我等望尘莫及……」
「二哥,你呢?」
赵明意只差没指着我的鼻子说道:「照我说呀,这位老大简直是个圣人!怎么看也是一条汉子的模样,偏生就一副豆腐心肠,如果再口宣几句阿弥陀佛,恐怕早被人迎入佛堂供奉了!」
「不错!」周秉华续道:「就大哥一向给人的感觉而言,确实是高山仰止,简直让人望而却步。恕小弟直言,大哥……」他诚恳的望着我,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要维持这样完美的形象,想必你也不轻松吧?」
「我……」犹如被人揭开自己隐秘处的遮羞布,我顿时慌了手脚,但随即便镇定下来,意识到这个绝佳的辩解机会,遂点头道:「愚兄踏入江湖的时间并不长,经验亦不丰富,经常也会感觉无所适从。但,在压力面前,每当想起师父的谆谆教诲,以及他对自己当年妄开杀戒的无限忏悔,一切便都觉得甘之若饴了…
…」
「可是,大哥!」意识到自己音量的提高,他稍稍降低声音道:「你有没有想过,长期这样压抑自己,对你并非益事吗?」
「压抑自己?我有吗?」后背上略有凉意,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伪装,竟真的被人看得如此透彻。
「旁观者清,莫怪大哥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就连小弟,也是刚刚才得到了答案…
…」
「哦,愿闻其详……」说话的同时,我已默运魔功,只待被他揭穿身份的一刹那,抢先下手擒得陈冠儒为质。
不对!若他真想与我反目,也不该在走出茶馆之后吧。一念及此,我又慢慢散开功力,但却仍然保持着警惕。
「原来,和我们一样,大哥……也是个充满血x的年轻人!大哥你知不知道,当你冲出去大骂那两人畜生的时候,我固然是诧异万分,却也觉得……大哥从未让人如此感到亲切过!似乎,这时候的大哥,才是一个真正有血有r的人,而不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像,只可远观、却令人难以亲近。」
「就是这个感觉!」赵明意一拍大腿:「老大,好端端一条汉子,自当豪爽不羁放手而为,何必如此谨小慎微,象个天天研究八股的老学究似的,弄得自己未老先衰呢?」
「八股文?」我苦笑:「我学识浅薄得厉害,哪有那个水平……」
「还有,大哥……」陈冠儒也加入了批判大会:「有关侠义的道理,我们自小便听了无数遍,似乎也不用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吧……」
「各位兄弟教训得是!」我作一个揖:「愚兄以后自当会多加注意,还望大家多多提醒呀……」同时心头暗凛,自己险些犯下大错:真正的侠客,绝不会将「侠义」
二字从早到晚挂在嘴边吧?这个道理,正如同我们黑道人物,也不会把「老子是坏人」
刻在眉头一样。
「大哥。」周秉华正色道:「我们并不知道你师父是如何教导你的,我们只希望,你能放下那些不必要的顾虑,从本不属于你的枷锁中解脱出来,做回真正的你、我们敬爱的大哥!」
「正是如此!」另外两人一齐含笑点头。
看着三人诚挚的目光,我内心竟不期然涌起一丝感动。
——至少在此刻,这几个人是真正关心着我吧?
*******************************************************一路无话。两日后,百花镇便已出现在我们视线之内。
「这……真的只是一个镇吗?」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不息的市集,我让自己发出了土包子般的惊叹声。
陈冠儒道:「莫道大哥你惊诧,有谁能想到,这样繁荣的城镇,在几十年前还只是一片荒凉的湖泊呢?」
「哦?那怎会有如此大的改变?」我愈发来了兴趣。
「这一切的变化,都要归功于一个人——春花娘。」
「春花娘?」
「也就是百花教的创始人,当年,正是她发现了这个地方,认为此处的气候土壤极其适合培植各种奇花异卉,遂倾其所有投资于此,后来又经过多少年的发展,终于有了今天的百花镇。大哥你可知道,百花镇中,有过半的人口都依赖百花教提供的各类工作为生呢?」
说到这里,他竟摇头晃脑、轻轻的哼起歌来:「甲乙丙丁年,那是一个春天……」
随着节拍,赵明意和周秉华也跟着合道:「有一个女人,在荒凉的湖边划了一个圈……」
我赞道:「这是什么曲子,竟然如此动听?」
「在武林中,这支曲子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字叫做春花的故事。」
「春花的故事?有空你们可得教教我……」
说笑间,来到了百花镇尾,眼前的宏伟建筑群,正是百花教总部——百花山庄。
递上请柬,守门的老者顿时换上一副惊异的面容:「原来四位竟是近日江湖盛传的仁义四剑,老朽倒是失敬了,里面请!」
隔日大会便将召开,该来的人已到了九成,百花大厅内自然是人影交错,来自各门各派的实权人物、新近崛起的新秀……相熟的朋友各自打着招呼,不熟之人也互相攀着交情。
越是大的场面,越能考验人的心理素质。赵明意仍然是卤汉本色,好奇的四处张望;身为华山掌门之子的周秉华,则立显卓尔不群的雍容气度;至于陈冠儒,却变得畏手畏脚起来。我?纵然心里发虚,表面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一副坦荡荡的君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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