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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杳听见什么碎了,便机械地说,“……对不起。”

怎么会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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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周杳又回到了小时候,伏在江海潮身上,埋在他腿间。他想要他的安慰。打湿了他的衣裳,若换了以前他一定会赶忙叫侍卫更换,可是现在,缓缓吧。

“很累吗?”他的声音能轻易能让人平和,有种水一样的透彻。

手像绸缎,凉,拂过头发的刹那,世界都安静无声。周杳在脱力时刻以为自己回到了十五岁,还俯伏在江海潮膝盖上,一切还未成定局,他仍然那样无知。他便微微流了点眼泪,“很累。”

“我知道啊。”他在说话,溺死人的温柔,似春风中树叶飒飒作响,“你很辛苦,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可这与我何干?孩子,我看不见。”

周杳一动不动:“……我不是怨你。”

“嗯。”江海潮平静得令人害怕,忽然间讽刺消失了,“你一直很傻,我都知道呢。你为什么要留住我?他们都要我死的时候,你就不该心软的。至少如今,不会再有一个人给你添堵了。”

下雪了。

周杳趴在他的大腿上,一种包围的安详被冷彻冬风一吹,没消散,却沉淀下去,似乎成为鹅毛大雪的一部分。这样的冬天年年都有,再美的景色,看久了,也会腻。

眼前重重叠叠,有些人动起来了,娘在给他绣着袄子,冬天的房间是冷的。他们住的院落,梅树都不开花,听下人说,它太老了,不开花有些年了呢。那时他年纪小,不晓得看上去笑吟吟的仆人与慈祥的乳娘实际上是在嫌母亲不得宠,一年一年,就如这枯木一般。他拉着那些他以为和他亲热的人的袖子,问,“梅花开花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它不开花哪?”幼子撒娇的话无人回应,收到的永远是暧昧不清的笑,笑并不刺眼,和后来见到的江海潮的笑一样,有种以温柔为假装的伤人,钝钝的坳进心上。直到问到了母亲,女人坐在窗边,专注缝着冬天要用的袄子,听见这种不自觉刺人一下的话,只是抬了眼。温婉的江南女子的眼不像周杳那么凌厉,弯弯的,散漫地看着你也像是深情。

“梅树开花只有一段时期的噢。冬天它总会开,可它也是活的,也会耐不住寂寞,它不愿意再面对永远的冬天的那一刻就死去了。梅花的傲傲在它冬天开放,也傲在它不从于命地消逝殆尽。像这样子的高傲,是没有好结果的。”她轻蔑地笑笑,眼神一下子蒙上悲悯,似叹,在最后轻语,“所以它的死,全是它活该!”

是我自己活该啊,阿潮。周杳忽然轻笑,笑声越来越大,身体抽筋,叫人惊骇地发起狂来,他的背弓起来,像被刺激到的野兽,只是他没有用于遮挡的鬃毛,这样看,狼狈得显而易见——被剃光了毛的动物就如同□□,所有软弱完全暴露,“活该……是我自己在给自己添赌,我想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又能怎么办呢?反抗?不!不!我没有这种权力,我也早没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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