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秋兰笑了笑道:「少庄主暂稍候,还是等孟前辈、霍总管进来再说,贼党诡计难防,咱们小心些为是。」
宋文俊脸上一红,说道:「竺姑娘说得极是。」
岳少俊望望竺秋兰,问道:「咱们可以请孟前辈进来了吧?」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不用请了,咱们亮起火光,孟前辈他们就会进来了。」话声未落,果见秃顶神雕和霍万清已经并肩走入洞来。
秃顶神雕目光一抬,呵呵笑道:「竺姑娘辛苦了。」
竺秋兰连忙欠身道:「孟前辈好说。」
霍万清一眼瞧到老庄主,不觉神色一喜,说道,「老庄主果然在这里。」正待举步奔去。
秃顶神雕伸手一拦,说道:「霍总管且慢。」
霍万清道,「孟大侠有何见教?」
秃顶神雕沉吟了下,缓缓说道:「贼党曾以狼山一狈假冒盟主,幸而为竺姑娘识破,他们会不会重施故计,颇值得咱们小心。」
霍万清听得一呆,道:「依孟大侠之见,该当如何?」
秃顶神雕道:「咱们只有一个办法,等他解去迷药,试试再说。」接着抬目道:「只是要试验盟主真假,少庄主和霍总管就不宜在此,天下没有儿子试验父亲之理。」
霍万清点点道:「孟大侠说得极是,少庄主和在下这就告退。」一面从怀中m出一个瓷瓶,递到岳少俊手中,说道:「这是岳少侠送来的散功奇毒解药,狼山一狈形迹败露,由老朽收着,老庄主身中奇毒,贼党不会给他解去的。如果他真是老庄主,就用得着这解药了。」岳少俊点点头,接过瓷瓶,揣入怀中。
霍万清,宋文俊二人,随即退出洞去。秃顶神雕回头朝岳少俊,竺秋兰主人道:「此事还须仰仗二位大力才行。」
岳少俊道:「前辈有何差遣,还请明示。」秃顶神雕一手拈须,朝两人低低说了一阵。
岳少俊、竺秋兰两人同声道:「晚辈遵命。」
秃顶神雕道:「好,竺姑娘可以给他闻解药了。」
竺秋兰答应一声,款步走到宋镇山面前,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入他鼻孔中。宋镇山昏迷的人,如响斯应,打了一个喷嚏,立时清醒,霍地睁开眼来,看到秃顶顺,和岳少俊三人,站在他面前,不觉喜道:「孟道兄、岳相公,你们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秃顶神雕抱拳道:「盟主醒过来了就好,只是兄弟冒昧,想请教盟主一句话。」
「噢。」宋镇山看了他一眼,问道:「孟道兄想问什么?」
秃顶神雕道,「兄弟如果说错了话,还请盟主多多原谅才好。」
宋镇山尧尔笑道:「八大门派,谊如一家,道兄纵然说错了什么,老夫焉有见怪之理?」
秃顶神雕道:「有盟主这句话,兄弟那就放肆了。」说到这里,就朝岳少俊、竺秋兰二人一挥手道:「搜。」岳少俊和竺秋掌一同走上去,抱抱拳道:「宋老爷子,晚生得罪。」
宋镇山道:「岳相公,你们要做什么?」
岳少俊道:「晚生二人是奉孟前辈之命,要搜索宋老爷子全身。」
宋镇山道:「搜索老夫全身,那是为了什么?」
岳少俊面有难色,看了秃顶神雕一眼,说道:「这么……」
宋镇山道:「岳相公但说无妨。」
岳少俊道:「因为……因为……」他说了两个因为,还是说不出口来。
竺秋兰接口道:「那是因为想看看宋老爷子有没有戴了人皮面具?」
宋镇山奇道:「老夫何用戴人皮面具?」
竺秋兰道:「那自然有人假冒宋老爷子了。」
宋镇山道:「老夫宋镇山,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竺秋兰冷冷的道:「那很难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是狼山一狈假冒的呢?」
「狼山一狈?谁是狼山一狈?他假冒了老夫?」宋镇山神x显得有些激动,问道:「姑娘可否把此事真相,说给老夫听听?」
竺秋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呢。」
秃顶神雕道:「竺姑娘但说无妨。」竺秋兰这就把岳少俊得到散功奇毒的解药,和自己同上天华山庄说起,如何识破狼山一狈索毅夫假冒宋老爷子,一直说到自己等人找到山洞,发现宋老爷子为止,择要说了一遍。
宋镇山听得凛然道:「他们劫持老夫,居然还出了这许多事。」一面点头道:「这就怪不得你们怀疑老夫了,但不知你们要如何才能相信老夫不假?」
竺秋兰道:「要分辨宋老爷子真假,本来是一件十分容易之事,只是现在只怕……」
宋镇山道:「姑娘且说出来听听。」
竺秋兰眨眨眼睛,答非所问的道:「宋老爷子在这里,他们怎么没有制住你x道,也没有捆住你手脚呢?」
宋镇山苦笑道:「老夫误中「散功奇毒」,一身武功俱废,他们何用再制住老夫?」
竺秋兰道:「这就是了,老爷子一身所学,武功剑法。俱已入化,被大家尊为武林大老,如果没中散功奇毒,真假一试就知道。」
岳少俊忙道:「兰妹,有了,我们本来就是专程给宋老爷子送解药来的,只要宋老爷子服了解药、功力恢复之后,就不难真伪立辨了。」
这原是秃顶神雕事先就授意的,但竺秋兰却故意回头望望秃顶神雕,说道:「孟前辈,你看岳大哥说的办法可行么?」
秃顶神雕一手拈着疏朗朗的长髯,沉吟道:「这倒可以一试,只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宋镇山颔首道:「孟道兄认为可行,老夫自表同意。」
「如此就好。」秃顶神雕抬抬手道:「岳少侠那就取出解药来,请盟主服了。」
岳少俊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瓷瓶,揭开瓶盖,倾了五颗药丸,送到宋老爷子面前。宋镇山接过药丸,纳入口中。岳少俊道:「宋老爷子服下解药,还得静坐片刻,药力才能行散。」宋镇山依言在地上盘膝坐好,缓缓阖上了眼睛。
秃顶神雕退后一步,低声道:「盟主服下解药,大概需要顿饭时光,方能复原,趁这段时间,咱们也可以稍事休息了。」一面却以「传音入密」向二人说道:「不过咱们也得小心,防他突起发难。」岳少俊、竺秋兰暗暗的点了点头,就各自我了一块大石坐下,但暗中却只是注意着宋镇山的动静。
就在此时,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秃顶神雕为人何等机警,他已听出来人脚步虽快,但走得有些匆忙,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这就转身朝洞口迎了出去。只见人影一闪,进来的乃是游龙剑客史傅鼎,他本是自己要他留守洞中的人,敢情宋文俊、霍万清二人不便进来,才要他进来的,那么前面果然发生了事故。
这原是他心念一动之间的事,立即迎上一步,低声问道:「史道兄,前面可有什么事么?」
史傅鼎一怔道:「孟道兄如何知道的?」
秃顶神雕道:「兄弟也是猜想罢了。」
史傅鼎道:「盂道兄猜得不错,方才陆道兄进洞来说,前洞已经发现贼党有后援赶到,好像人数还不少呢,要道兄抽调人手,作必要的准备。」
秃顶神雕道:「陆道兄可曾说对方来的是什么人吗?」
史傅鼎道:「目前还不大清楚,里面如何了?」
秃顶神雕低声道:「盟主刚服下解药,此刻是真是假,还很难说。」
史傅鼎道:「那该怎么办?」
秃顶神雕道:「咱们必须等盟主功力恢复,醒来之后,才能试出真假,在这段时间,只有凭险坚守。」说到这里,回身朝竺秋兰招招手。
竺秋兰迅快奔了过来,低声道:「孟前辈有何吩咐?」
凭顶神雕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目前贼党后援已经赶到,老朽要出去瞧瞧,盟主醒来之后,仍照咱们的计划行事,这里有你和岳少侠二位留守,万一他趁咱们内部空虚,企图突发起难,姑娘只好以「百里香」对付了。」
竺秋兰点点头道:「晚辈遵命。」
秃顶神雕朝史傅鼎道:「史道兄,咱们走。」
匆匆回到中洞,霍万清迎着问道:「个孟大侠,老庄主……」
秃顶神雕没待他说完,低声道:「盟主已服下解药,目前还无法看出他的真伪来,最少还要顿饭工夫,方可分晓,兄弟已要竺姑娘,岳少侠二位留在后洞,不会有什么意外。」
接着朝史傅鼎道,「史道兄把巫婆子运到后洞去,然后可去外面接应;这里(中洞)可由霍万清、宋少庄主二位留守。这座石窟,以中侗最为曲折,易守难攻,也十分重要,必要时,咱们可以退守中洞,只有等盟主醒来,试出真伪,咱们就可以出洞去和对方一决胜负了。」史傅鼎答应一声,一手抓起巫婆子,往后洞而去。
秃顶神雕别过宋文俊、霍万清二人,出了中洞看到无住大师手持禅杖,当门顶立、洞外月光斜照,隐约可见一片石崖上,果然人影幢幢,少说也来了七八个人,他们既没扑攻,也没有人叫阵,大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秃顶神雕心头不禁一动,暗自忖道:「看这情形,莫非对方还有身份较高的人,尚未到达。」
甘玄通一眼看到秃顶神雕走出,立即迎着问道:「孟道兄,里面情形如何了?」
秃顶神雕就把盟主服下解药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接着问道:「对方这些人,来了多久了?」
甘玄通道:「不过二盏茶的工夫,盂道兄仔细瞧瞧,可看出他们是些什么人么?」
秃顶神雕听得一惊,问道:「甘道兄之意,他们之中,大有高手了?」
甘玄通道:「贫道只认出其中二人,装束古怪,是湘西双尸,据说武功甚高,在两湖一带,凶名久着,由此推想,其余六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了。」
秃顶神雕朝外望了一眼,点点头道:「不错,那身穿红衣的丫头,就是火魔女祝巧巧,在那女魔头边上,身材高大的老者,是百步神拳袁广杰,长发披肩的道人是五叉真人闻天风,就凭这几个,已经够扎手的了。」
飞虹羽士也悄悄走近,说道:「他们人手似是尚未到齐。」
秃矿神雕道:「兄弟却认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身份较高的人,尚未到达。」
飞虹羽士道:「何以见得?」
秃顶神雕道:「就凭眼前这几个人,那一个不是凶名久着,桀骜不驯的人,如果没有一个武功,声望高过他们的人,谁能指挥他们?」
甘玄通听得颔首道:「盂道兄这推测大有道理。」正说之间,只见崖右似有灯光闪动,因三人站在洞口以内,又有无住大师挡住视线,看不到两侧的情形。
飞虹羽士道:「又有人来了。」
甘玄通道:「从闪动的灯光看来,好像不止一盏。」
秃顶神雕道:「来的大概就是贼党为首之人了。」
飞虹羽士道:「孟道兄好像有未卜先知之能。」
秃顶神雕道:「兄弟虽是推测之言,却也八九不离十。」
飞虹羽士道:「贫道愿闻其详。」
秃顶神雕持须笑道,「兄弟这是按有悻常情而言,试想江湖上一般夜行人,谁用得着打灯走路?此人一路行来,有人替他打灯,而且灯光不止一盏。可见来人自恃身份,摆出来的场面,以示与众不同,若非贼党为首之人,还会是谁?」
飞虹羽士不觉点头笑道:「看来道兄有军师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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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灯光渐近。走在前面的,正是方才逃走的狼山一狈索毅夫。在他身后,是两个身穿紫色衣裙,面貌姣好,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手提大红纱灯,并肩前导。稍后,则是一个剑眉朗目玉面,朱唇的俏书生。身穿一袭青纱长衫,腰系软带,悬着一柄白穗长剑,手摇摺扇,神态谦洒,丰姿俊朗,缓步走来。这下,直看得洞内秃顶神雕等三人不觉一怔。
他们原以为来人既能领导这群黑道魔头,必然是一个名震武林,声望极高的老魔无疑。那知这人竟然会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白面书生,看他丰神如玉,举止从容,身上g本看不出半点邪气。甘玄通轻声道:「二位道兄,可知此人是谁?」秃顶神雕、飞虹羽士各自微微摇了摇头。
就凭他们三个,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十年,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黑白两道中,稍有名头的人物,即使没见过面,多少也有个耳闻,但这位青衫书生,却连听都不曾听说过。这时原先站着的八人中,忽然有一个越众而出,躬身道:「属下祝祥符,参见总护法。」他正是法号广明的九指罗汉祝祥符,其余七人,敢情是他带路来的。
青衫书生目中神光如电,朝站着的七人看了一眼,含笑点头道:「诸位久候了。」话声清朗,笑得十分亲切。那站着的七人,连忙抱拳行礼,只要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对这位青衫书生,十分虔敬。要这些平日桀骜自大的凶人心生虔敬,可不简单。
青衫书生一直走到一片石崖的中间,才行停步,两名紫衣少女不待吩咐,退后一步,站到青衫书生身后,一左一右,持灯伺立。青衫书生目光一抬,看了石窟门口手抱禅杖当门而立的无住大师一眼,招扇一指,问道:「这老和尚是谁?」
狼山一狈索毅夫站在他右首,忙道:「他是少林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
青衫书生轻晤一声道:「这么说,他们已经攻占了洞窟。」
狼山一狈道:「看情形只怕……」
青衫书生没待他说完,截着道:「不用说了,你去问问无住大师,咱们守洞的人,是生是死?」
狼山一狈应了一声「是」,立即趋前几步,朝无住大师抱抱拳道:「大师请了,总护法想请教大师一声,诸位攻占洞苗,不知咱们守洞的人,是生是死?」
无住大师双手合十,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衲只知守护洞门,旁的一概不知道。」
狼山一狈不悦道:「大师一代高僧,怎好如此说话?」
无住大师道:「贫衲真的不知道。」
青衫书生问道:「怎么?他不肯说么?」
狼山一狈连忙欠身道:「这位大师固执得很。」
青衫书生道:「你叫他退开去。」他敢情平日颐指气使惯了,也不想想无住大师扼守洞口,岂肯轻易退开?
狼山一狈口中应了声「是」抬目道:「那么大师请退,找一个知道的人前来答话。」
无住大师凛然道,「贫衲为什么要退?」
狼山一狈微哂道:「大师那是不肯让开了?」
无住大师道:「贫衲负责守住洞口,自然不会让开了。」
狼山一狈听得脸色一沉,喝道:「无住大师,兄弟好言相劝,总护法亲自赶来,大师如果妄图以一己之力,负隅顽抗,何异螳臂挡车?」
无住大师依然手抱禅杖,巍然峙立,低沉的道:「善哉,善哉,贫衲只知守洞,不问其他。」
狼山一狈森然一笑道:「大师再不让开,兄弟就不客气了。」话声出口,挥手一掌,朝无住大师迎面劈去。他因当着「总护法」的面,这一掌就使出了「大力金刚掌」,一团无形劲气,无声无息的涌了过来。无住大师杖交左手,右掌朝前推出。
两股掌风,堪堪一接,发出砰然大震。狼山一狈左手立时跟着劈出,双掌连环,一连劈击了五掌。无住大师看他掌势忽然加快,放下禅杖,同样双掌交替,架开五掌之后,突然双手握拳,沉喝道:「索施主不退,休怪贫衲无礼。」呼呼呼,连攻三拳。
这三拳,正是少林寺闻名武林的「罗汉拳」,拳风呼啸,记记如巨捶撞岩,势沉力猛,威力惊人。狼山一狈不由被逼得退了两步,但他也立还颜色,一退即上,挥掌抢攻。两人二度交手,拳风掌影,打得甚是凶狠,无住大师任他如何逼攻,进退不出两步,始终不离洞口、
不大工夫,便已对拆了十四五个回合。狼山一狈志在速战速决,眼看缠斗不休、心头大是不耐,口中冷喝一声道:「老和尚,你再接我几掌看看。」右手扬处,发出一股y柔掌风,左手跟进,再拍出一团无形劲气。
无住大师一眼就看出对方又在施展「摧心掌」了,这回他负责守住前洞,而且对方人数较多,不能再客气了,当下口中低喧一声:「阿弥陀佛。」默运「般若禅功」,双手合掌当x,缓推而出。
要知「般若禅功」,乃是佛门无上禅功,在少林寺七十二艺中居第三位,只有长老才能修习。无住大师数十年来,方才替宋文俊疗伤,还是第一次施展,与人对敌,发之于掌,即为「般若禅掌」,更是破题儿第一遭了。
这下,一个使的是旁门中震力最强的「摧心掌」,一个发的是禅门威力无边的「般若掌」硬打硬接,自然非比寻常。但这一招一来二往之间,既听不到砰然震响,也没有强劲的风声,无住大师,狼山一狈,就像同时被人推了一把,各自身不由己,后退了两步。
无住大师抓住禅杖,稳住脚步,一袭布衫,不住的飘动。狼山一狈索毅夫连退两步之后,一个人摇摇欲倒,x口起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九指罗汉广明急忙一跃而出,扶着他退下。这边秃顶神雕、飞虹羽士也双双抢到洞口,低声问道:「大师不要紧吧,快退下来歇息。」
无住大师缓缓谒入石窟,。淡然一笑道:「索毅夫伤得比贫衲要重得多,贫衲尚元大碍,大概坐息一阵,就可以复元了。」说罢,一手拄杖,退到壁下。盘膝坐下,闭目不语。甘玄通在无住大师退下之时,立即侧身闪出,补了上去,挡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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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个夜泉般声音怪叫道:「老大,这回该咱们出场,去把那牛鼻子收掇算了。」
另一个y沉声音尖笑道,「好吧。」两句话声,堪堪出口,就有两道人影,疾如鹰隼、并肩落到甘玄通跟前。
这两个怪人脸色惨白,一个闭着双眼,状若瞎子,一个闪着一双绿yy的眼睛,状若鬼火,两眉中间,有一道g深的刀疤。他们同样穿着一件长仅及膝的黑衣,赤脚麻鞋,看去y森古怪,一身邪气。但他们来头可不小,江湖人遇上这一对孪生兄弟,莫不退避三舍,他们正是出了名的凶神湘西双尸,老大闭目殭尸闵雷,老二三眼殭尸闵雹。
甘玄通看清来人,不觉暗暗皱了下眉,说遁:「二位有何见教?」
闵雹y恻恻的道:「牛鼻子,你让开就没事了。」
甘玄通道:「贫道为什么要让开?」
闵雹道:「因为咱们兄弟要进去瞧瞧。咱们留在洞里的人,是不是给你们这些和尚、道士收拾了?」
甘玄通道:「贫道若是不让开呢?」
闵雹还没开口,闵雷闭着双目,右手一探,伸出五g枯瘦得如同乌爪的手指,朝甘玄通当x抓去,口中y声道:「那就先把你掀出来。」这一抓出手极快,但甘玄通早知湘西双尸生x凶暴,自然早有准备,脚下倏然后退半步。手腕抬处,长剑已从肩头出鞘,使出一招「倒挂珠簾」,剑光乍亮,化作一道匹练,由上而下。
闵雹嘿笑道:「你要在咱们兄弟面前玩剑?」一下欺到甘玄通右侧,双手齐发,右爪抓向甘玄通执剑右腕,左爪同时抓向甘玄通的右肩。闵雷外号闭目殭尸,其实他并不是瞎子,只是双目似闭非闭,有时仅睁开一线而已。
他出手一招,没有抓到甘玄通;此时身形一转,轻快无比就转到甘玄通左侧,左手五指抓向甘玄通左臂,右手箕张如钩,朝后脑抓落。这两人心意相通,行动如风,出手攻敌,配合得更是恰到好处,一个夺剑,一个伤人。甘玄通若是稍微慢上一步,不但双手被他们两人抓住,后脑也得添上五个窟窿。
但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一手「八卦剑法」,施展开来,颠倒八门,瞬息千变。昔年曾以一柄长剑,困住过淆山八怪,在江湖上盛名久着,黑道中人遇上他时,纵是人手较多,也不敢和他正面冲突。湘西双尸纵然两人联手,甘玄通一剑在手,未必伤得了他。
只见他身形轻轻一侧,便已闪开两人一招合击,一片剑光,同时从他身边漾起,指东划西,一奇一迈,分向两人袭去。闵雷、闵雹见甘玄通居然以攻还攻,他们本是生x暴躁之人,不由激起凶x,同时纵身扑上,四爪齐发,二十道指风,有如密集尖锥,锐利无匹。
甘玄通剑法展开,一剑又一剑的挥出,脚踏八卦,幻起重重剑影,门户隐然,已把洞口数尺方圆,布成了一个小小的八卦剑阵。任你湘西双尸连番猛扑,爪利如刃,也休想闯入他剑阵一步。湘西双尸杀得x起口中连声怒啸,扑攻更凶,挥舞双爪,凌厉指风,嘶啸有声,几次都被他们冲破剑阵,扑近甘玄通身前,差点就给利爪抓到。」
甘玄通看得也暗暗惊心,仗着几十年功力,紧封门户,人随剑走,剑随卦变,手挥长剑,如挽千斤重物。左攻右守,右攻左守,剑掼虽慢,却是青光缀绕,紧护身躯,一口剑力敌两名黑道凶煞,兀是毫不退让。闵雷、闵雹,更是满脸杀气,狞戾有如恶鬼。
激战之中,闭目殭尸阂雷突然嘬口发出一声淒恻的低啸,他啸声甫起,老二三眼殭尸闵雹也跟着曝口低啸起来。两股啸声,似是互相弓刚,声音淒厉,有如鬼哭,但就在两人啸声一起,抡爪扑攻之势,就立时停下来了,一左一右僵然木立,好像忘却正在和人动手。
甘玄通因对方业已停止扑攻,他没了对手,一个人又何必再舞弄长剑?也就及时收住了剑势,洞内秃顶神雕孟达仁看出湘西双尸神情有异,急忙以「传音入密」叫道:「甘道兄小心。」就在他喝声未落,闭目殭尸闵雷突然双臂一举,身形疾扑,朝甘玄通拦腰抱来。
三眼殭尸闵雹同时发动,身形僵直,一涌而上,双臂直伸,十指如敦,朝甘玄通后心c夹。甘玄通经秃顶神雕一言提醒,心中不觉一动,暗道:「殭尸功。」身形一晃,从两人合击中,擦身闪出。湘西双尸扑了个空,心头更怒,口中发出两声野兽般的低啸,双飓不屈,身发如风,蹦的一跃,叉手抓来。
这要换了旁人,洞口地方不大,在对方两人夹击之下,未必躲闪得开,但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八卦门有一种玄妙奇特的身法「八卦游身步」,原是专门应付众多敌人围攻之用。任凭对方攻势如何猛烈他仍能从你们中间,从容游步,擦身而过,所以叫做「游身步」。
甘玄通这一展开身法,身形飘忽,不住的在两人身侧闪过,更逗得湘西双尸暴跳如雷,连蹦带跳,扑击如风。甘玄通在两人合扑之下,外人看去,他从容进退,毫不吃力,实则对方两人发动「殭尸功」,此时一来一往,越扑越急,越扑越快,两人中间的空隙,自然也随着越来越小,就像电光石火,一闪而逝,你纵然身法玄妙,但要觑准一丝空隙,闪身而过,也不是容易之事。
此时甘玄通手中虽有长剑,也无暇施展,只顾全神贯注在两人中间,闪避游走而已。没有攻击,只顾闪避,岂非已落了下风?湘西双尸一时间虽然扑不到他,但究是两人合斗,自从展开「殭尸功」,威力就在甘玄通之上。
三道人影中,两道倏起倏落,蹦跳如风,一道却是忽东忽西,不住的闪动。使到疾处,三道人影,就交织成一片模糊人影,那还分得清敌我来?只是闵雷、闵雹口中发出的低啸,时高时低,y森低荡,刺耳已极。站在对方众人中间的青衫书生眼看双方久持不下,似己不耐,剑眉微微一扬,举步而出。
他这一举步,九指罗汉广明、火魔女祝巧巧、百步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一干人,还以为「总护法」要亲自出手,立时跟了上来。这边秃顶神雕孟达仁、飞虹羽士陆飞鸿眼看对方似有依仗人多强行攻洞之势,心中暗暗吃惊,也同时迎向洞口,准备接应甘玄通,俟他退入洞来,合三人之力,全力守洞。
那青衫书生走了两步,脚下忽然一停,招扇轻轻一摆,说道:「你们都退下去。」他话声说的不响,但却具有极大的权威,九指罗汉等一干黑道群豪,奉命唯谨,果然依言退了下去。
青衫书生招扇当x,摇了摇,朗声喝道,「大家住手。」湘西双尸听到他的喝声,啸声倏止,蹦跳如飞的两条人影,也立时停止僵立不动。甘玄通这一阵工夫,早已汗流侠背,喘息不住,也随着站停下来。
青衫书生朝湘西双尸看了一眼,温和的道:「你们也退下去。」闵雷、闵雹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散去「殭尸功」,才行退下。
飞虹羽士低声道:「盂道兄,你去替甘道。兄下来,他好像要找咱们说话呢,该你军师上场了。」
秃顶神雕点点头,立即闪身而出,说道:「甘道兄,你进去歇一回吧。」
甘玄通回身退下,压低声音说道:「孟道兄小心,此人极非易与。」
秃顶神雕道:「兄弟自会应付。」
青衫书生走到离洞口三数尺远近,就自站停,目光一抬,望着秃顶神雕一拱手道:「尊驾是那二位高人,恕在下眼拙。」
秃顶神雕也拱手还礼道:「老朽六合门孟达仁,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他故意报出「六合门」,乃是想套问对方来历。
青衫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祝天俊。」他只说了自己的姓名。
秃顶神雕一拱手道:「原来是祝大侠,老朽久仰了。」
祝天俊淡然一笑道:「孟大侠不用客气,祝某初出江湖。」秃顶神雕看他谈笑从容,说话坦爽,果然不带半点江湖习气,但一个初出江湖的人,竟能统率黑道群凶,当真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望着他微微发怔,颔首一笑道:「这是祝大侠客气了,听说祝大侠是总护法的身份,老朽正想请教,不知祝大侠是道上那一座名山的掌桅?」
祝天俊手摇摺扇,滞洒一笑道:「孟大侠见询,只是本盟目前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恕难奉告,好在黄山掷缽禅院之会,为时不远,诸位到时自知。」
秃顶神雕道:「那么祝大侠的来意……」
祝天俊道:「在下觉得会期非遥,咱们和各大门派,本无梁子可言,双方不该有敌对的行动,故而亲自赶来,希望诸位能及时退出此洞,庶可不伤和气,自是最好不过。」
秃顶神雕大笑道:「祝大侠既知双方不该有敌对的行动,要咱们退出此洞,庶可不伤和气,那么祝大侠如果能够率众退走,不是也一样可以不伤和气么?」
祝天俊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变,冷然道:「在下还是希望诸位多加考虑。」
秃顶神雕道:「老朽也希望祝大侠能考虑考虑。」
祝天俊仰首道:「在下用不着考虑。」
秃顶神雕心中暗道:「此人口气狂得很。」一面呵呵笑道:「祝大侠此话,未免有欠公道,为什么要咱们多加考虑之事,祝大侠就用不着考虑呢?」
祝天俊打量了秃顶神雕一眼,微晒道:「在下要诸位及时退出,只是替诸位打算而已。」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此话怎说?」
祝天俊傲然道:「因为在下亲自来了。」
秃顶神雕问道:「祝大侠亲自来了,又如何呢?」
祝天俊朗笑一声道:「孟大侠是真的听不懂?」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语含玄机,老朽真的听不懂。」
「好。」祝天俊微微一笑道:「祝某既然来人诸位要想不退出此洞,行么?」
「哈哈。」秃顶神雕大笑道:「祝大侠口气不小,倒是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来,第一次听到如此说话的人。」
祝天俊微哂道:「祝某从不大言唬人,孟大侠不妨回进去和大家商量商量,再作答覆。」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要老朽回进去和大家商量商量,活虽不错,但老朽至少也应该了解一下,值不值得大家商量才是?」
祝天俊道:「你要如何了解法子?」
秃顶神雕道:「老朽不才,想讨教总护法几手高招。」
「很好。」祝天俊傲然道:「孟大侠既要试试祝某,那就请出手好了。」他依然态度潇然,摺扇轻摇,毫无半点戒备之状。
「且慢。」飞虹羽士陆飞鸿忽然闪身而出,朝秃顶神雕打了个稽首道:「孟道兄乃是咱们的军师,应该先让贫道向祝大侠领教才是。」说完,转身朝祝天俊稽首道:「贫道终南派陆飞鸿,请祝大侠多多指教。」「锵」的一声,撤下了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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