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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伯昌目光一注龙在田,嘿然笑道:「这位大概是和卓老哥齐名的掌中指田老哥了,今晚真是幸会。」

龙在田呵呵一笑:「姚老哥好说,老朽更名龙在田,已有多年没在江湖走动,今晚是送我小孙子拜师来的。」

姚伯昌又瞥了他身边的田中玉一眼,点头道:「卓老哥的掌中剑,确是武林一绝,令孙能拜在卓老哥门下,可喜可贺……」接着又朝卓一绝拱拱手道:「卓老哥,兄弟还是一句老话,要请你老哥赏个薄脸,这是敝帮诚意相请,卓老哥也总听说过,敝帮决定之事,是从不更改的,也没人可以更改,还请老哥三思。」他这番话,软中有硬,也暗寓威胁之意。

卓一绝一笑道:「贵帮盛意,老朽至为感激,只是贵帮找老朽何事,连姚老哥都说不出来,要老朽如何答覆呢?」

姚伯昌已有不耐之色,道:「卓老哥只要知道是敝帮奉邀就好了,去与不去,一言可决,何用藉词推宕?」

卓一绝勃然作色道:「姚老哥奉贵帮总堂之命,是来邀请老朽的?还是来绑架的?若是邀请,老朽就得有考虑的余地,若是绑架,那就不用多说,直截了当的动手,把老朽绑去就是了。」

龙在田道:「姚老哥,这样好了,贵帮邀请卓老哥,自然是一番好意,老朽觉得还是让卓老哥考虑考虑,再作答覆何如?」

姚伯昌道:「田老哥的意思,卓老哥几时才能答覆?」

「老朽现在已经更名龙在田了。」龙在田道:「这样吧,卓老哥明天再行答覆,如何?」

姚伯昌道:「你龙老哥愿意作保么?」

「哈哈。」卓一绝怒笑一声道:「姚伯昌,难怪你要给凌二相公打了一个耳光了,你这话简直放屁,我卓一绝为什么要人担保,既然龙老哥已经说出口了,我就依他的,你明天中午来听答覆,现在快些给找走吧。」

姚伯昌方才当着众人挨了一记耳光,硬是不敢发作,闷在肚子里,他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如今听了卓一绝的话,不禁脸色大变,厉笑一声道:「卓老哥,兄弟是奉命行事,你瞧不起兄弟,那就是瞧不起敝帮了。」

「阿弥陀佛。」坐在上首的法善大师口中低喧一声佛号,合十道:「姚施主请听贫僧一言,龙施主既然打了圆场,说出明日中午再作答覆,姚施主就该卖个面子给龙施主的了。」

姚伯昌沉声问道:「大和尚是什么人?」

法善大师一手提着十八颗檀木念珠,缓缓的拨着,含笑道:「贫僧法善,忝为本寺住持。」

姚伯昌看他拨动念珠,那串檀木念珠上,还挂着一小方镌有「佛」字的紫金如意牌,心头不禁暗暗一怔,这紫金如意牌来头可不小,那是少林寺长老身份,才有这方金牌。

姚伯昌只是紫衣帮总堂底下的一名堂主,自然不好开罪一个少林寺的长老,尤其掌中双杰,也不是好惹的人,这就含笑抱拳道:「大师说得极是,龙老哥说的话,在下自当尊重,那好,卓老哥,兄弟明午再来听老哥的答覆,老哥好好考虑考虑,兄弟告退了。」说完,略一拱手,转身往外行去。那五个短氅汉子,跟在他身后,像一阵风般退了出去。

田中玉道:「这姓姚的好横,师父,依了我,早就出手教训他了。」

龙在田叱道:「你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怎可如此口发狂言?你可知道对付一个姚伯昌,并没什么,但紫衣帮的势力,遍及讧湖,你能惹得起?」田中玉低下头,没敢作声。

卓一绝含笑道:「龙老哥远来,今晚请到蜗居权宿宵,也可一叙契阔,咱们这就走吧。」一面朝法善大师拱拱手道:「多承大师盛情,在下感激不尽。」

法善大师合掌还礼道:「老施主和贫僧方外论交,这么说岂不见外了?」

卓一绝拿起桌上紫艾匕,双手郑重的递给了田中玉,说道:「徒儿,这柄剑为师传授与你,希望你善自珍惜,莫辜负了为师二十年苦心。」

田中玉喜心倒翻,急忙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双手接过,说道:「弟子决不有负师父的期望。」

卓一绝点头道:「有你这句话就好,起来吧。」

三人别过法善大师,出了甘露寺,卓一绝道:「龙老哥今晚怎么会找来的?」

龙在田呵呵一笑道:「兄弟先听酒楼上传说着凤凰池突然乾涸,后来又听说一个姓祝的铁匠铸制了三柄剑,今晚在甘露寺举行试剑会,两者联起来,就可想到那凤凰池的乾涸,必然和炼剑有关,能因炼剑而致灵泉乾涸,必然是炼剑名师无疑,当今之世,称得上名师的,那就非你卓老哥莫属了。」

卓一绝大笑道:「知我者龙兄也。」

龙在田大声笑道:「这就是掌中双杰咯。」

卓一绝点头道:「所以你要小孙子拜我为师,哈哈,秦始皇并吞六国,你居然要你小孙子来个并吞双杰了。」

龙在田忽然轻唉一声道:「兄弟带着小孙子来找上你老哥,也是不得已的事……」卓一绝口中「啊」了一声,他听出龙在田话中另有文章,不禁回过头去,正待问话。

只听龙在田问道:「卓兄炼了二剑一匕,怎么会把凤凰池水吸乾的呢?」

卓一绝是老江湖,自然听得出龙在田这是故意乱以他语,心中暗道:「莫非他有什么话,不愿当着小孙子说出来了?」

一念及此,立即轻轻一笑道:「这凤凰池下,原有一处泉眼,这是山川灵气所钟,炼剑的水,就是要有灵气,尤其在每日子夜,是清轻之气始生之际,兄弟在这里淬炼三口宝剑,花了二十年功夫,已把泉中灵气尽行吸收到剑上,泉水本已缺乏灵气,但山不至于乾涸,据兄弟的估计,再有一个甲子,这灵气方可恢复……」

田中玉好奇的道:「那么怎么会乾涸的呢?」

卓一绝轻轻叹了口气道:「这要怪我太大意了,凡是一口宝剑,快到炼成之时,剑气必然会冲霄直上,所谓剑气冲牛斗者是也,因为我在此炼剑,不愿使人知道,每逢剑气快要升腾之际,我就功贯剑身,举剑向池,把剑气逼入水中,最后一次,我炼紫艾匕时,剑气已到了十二分火候,一时控制不住,这也只能说我的功力修为不足以驾御剑气,也可以说紫艾匕的剑气太强了,剑气骤发,一下穿破泉眼,当晚水势暴发,有如山洪,一泻尽洩,从此就日渐乾涸了。」说话之时,已经到了山腰间的小茅屋门口。

卓一绝开了门,点起一盏油灯,让龙在田祖孙入屋,一面说道:「龙兄,你们祖孙俩坐一坐,兄弟去拿些酒菜来。」

田中玉道:「师父,弟子去帮你拿。」

「不用。」卓一绝道:「酒菜是现成的,我去拿来就是了。」独自往后间走去,不多一会,他果然端出几个盘子,那是风**、鹵蛋、干筍、和油汆花生米。另外是一罈陈年花彫。

龙在田道:「怎么,你知道兄弟今晚会来?」

「那倒不是。」卓一绝笑了笑道:「这些酒菜,本来是兄弟替我自己准备的。」他取过两只饭碗,拍开酒罈上的泥封,用口吹了口气,吹去坛口碎泥,各自倒一碗。

「师父。」田中玉问道:「怎么是给你自己准备的呢?」

卓一绝道:「为师今晚这「试剑会」,就是为了觅一个徒儿的心念,打算把紫艾匕传给他……」

田中玉道:「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了。」卓一绝取起大碗,说道:「龙兄,来,咱们先喝酒。」说完,喝了一大口,才咂咂嘴角,又道:「为师方才不是说过么?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为师既要离开这里,我今晚新收的徒儿,就用不着跟我一起走……」

田中玉道:「为什么呢?」

卓一绝用手抓了几粒花生米,丢入口中,慢慢咀嚼了一阵,接着笑道:「为师可不是真正的收徒儿,说得明白些,为师只是替紫艾匕找个主人,替我掌中剑找一个传人,如此而已,他自然用不着跟我走了。」

他不待田中玉再问,接下去道:「为师准备了一罈酒,就是独自个人喝的,这罈酒,足可消磨一个晚上了,有一个晚上,学为师的「掌中剑」,大概也可以chu通诀要了。」

龙在田含笑道:「卓老哥当时看上的大概是那个叫凌干青的小兄弟了。」

「不错。」卓一绝道:「那姓凌的兄弟二人,尤其是哥哥,英气内敛,眉目轩朗,不但一身武功不错,宅心更是光明磊落,他年必是武林后起之秀。」

「英雄所见略同。」龙在田点着头呵呵笑道:「卓老哥眼力不错,若要收徒,换了兄弟,也会属意姓凌的哥哥了。」

田中玉道:「难道他弟弟差了么?」

龙在田道:「当然也并不差,只是和他哥哥比起来,眉宇之间就缺乏英飒之气,而且因为他是弟弟的关系,未免有些骄纵惯养。」

卓一绝道:「对极了,龙老哥说的一点也不错。」

龙在田喝了口酒,抬目问道:「卓老哥,那么我这小孙子呢?」

卓一绝道:「令孙脸上戴了面具,兄弟如何看得出来?」

龙在田回头道:「中玉,你现在可以把面具拿下来,给师父看看了。」田中玉眼中微有忸怩之色,但依然取下了面具。

卓一绝只朝他看了一眼,口「唔」了一声,问道:「他已经学会你老哥的「掌中指」了?」

龙在田道:「不瞒老哥说,小孙身体单薄,大概只学得六成火候。」

「很好。」卓一绝站起身道:「龙老哥且请在这里独酌一回。」一面朝田中玉招招手道:「徒儿,你把面具戴上了,随为师来。」说完,转身往后面行去。

龙在田心知卓一绝要传小孙子的「掌中剑」了,这就吩咐道:「中玉,你还不快随师父进去?」田中玉答应一声,戴上面具,一手拿起紫艾匕,急忙跟着往里行去。

里间,是一个狭小的厨房,除了一座土灶,就没有什么东西。卓一绝也没点灯,光线只是从前面透进来的一点灯光,初时田中玉跟着走入,几乎看不见物事,慢慢的总算依稀可以看清一些了。

卓一绝随手捡了一段七八寸长的松柴,说道:「为师这就教你一式「掌中剑」,这一招可以说是集剑术中的奇奥之学,虽非为师研创,也是为师的师祖历代传下来的独门功夫,为师花几十年j力,所悟解的变化,也只有三个,一旦使出来,很少有人能够破解。」

田中玉心中暗道:「原来「掌中剑」只有一招,三个变化。」

卓一绝道:「现在你看仔细了。」他缓缓把手中松枝在掌上一竖,轻巧的向外推出,接着又道:「这一招看去简单,实则包含了许多变化,但为师只研悟了三个变化,在江湖上已博得一绝之名,你必须熟记住这三个变化,才能发挥出掌中剑的威力来……」他手势一翻一覆之间,松枝就划出了三个不同角度的攻势。

因为他松枝划得很慢,所以田中玉很容易看得清楚。卓一绝一面比划,一面口念着四句口诀,每一句都把要点讲解得极为详细。田中玉先前只觉剑招只有一式,现在用心凝听,渐渐就觉得这一式剑招,果然极为博大j探,自然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

卓一绝传完一招剑法,就随手把那段松枝递过来,说道:「你一个人慢慢在这里练习吧,记住,紫艾匕锋利逾恒,你在设有练熟这一招这前,千万不可使用,为师要和你祖父喝酒去了,如有不懂或难解之处,再来问为师好了。」说完,举步往外行去。

田中玉等师父走后,就一个人依样葫芦练习起来,他先前看师父示范,好像甚是简单,这回自己练习起来,竟然一无是处,越练越觉不对。再细诵口诀,和思索方才师父讲解过的每一句话,又分明丝毫没错。他是个内心倔强之人,师父教他的口诀一句没忘,自然不肯跑到前面去问师父,只是一个人冥思玄索,摹拟着师父方才教自己的招式,一丝都不肯放过,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

※※※※※※※※※※※※※※※※※※※※※※※※※※※※※※※※※※※※※※前面,灯蕊已经结了一个大如意,掌中双杰卓一绝和龙在田在大碗喝酒,低声交谈。卓一绝抬目道:「龙老哥,你方才说带着令孙,来找兄弟,实有不得已的苦衷,究竟你遭遇了什么困难?」

龙在田竟然轻轻叹息道:「老哥不出江湖已有二十年之久,兄弟改姓埋名,也有十六年了,兄弟现在不是改姓龙了么?」

卓一绝惊异的道:「老哥是避仇,还是……」

「都不是。」龙在田道:「我是在侦查一件事,这件事和小孙关连甚大,他……」他突然改以「传音入密」和卓一绝说话。卓一绝听得一楞,也同样以「传音入密」,和他说话,两人一面喝酒,一面就以「传音入密」交谈。突然,两人同时放下了酒杯,互望了一眼。

龙在田低声道:「来人身手极高。」

「似乎还不只一个。」卓一绝忽地站起身道:「兄弟去去就来。」迅快转身往厨房闪了进去。

田中玉还在一手拿着松枝,练习「掌中剑」,他经过一番耐心的思索、摹拟,一再的改正,渐渐已领悟到一点诀要,忽然看到师父闪了进来,正待开口。

卓一绝可没让他叫出声的来,抬手点出一指,抓起田中玉身子,也抓起了紫艾匕,身形迅快一下闪到了灶下,用脚扫开散乱的松柴,露出一方木板,他揭开木板就有一个黑越越的窟窿,一跃而下,把田中玉放下,就退出窟窿,阖上木板,把松柴盖在上面,然后又匆匆退出。

龙在田朝他颔首一笑,低低的道:「把他安顿好了?」

卓一绝点点头,一面说道:「来,龙老哥,明日即天涯,这罈酒,还有半坛哩,咱们兄弟虽得聚首,今晚共谋一醉,非把它喝完不可。」

龙在田笑道:「卓老哥,这罈酒没有五十斤,也有四十六七斤,喝完了,每人肚里就得装进二十四斤,兄弟只怕不成……」

只听门外有人尖声笑道:「二位雅兴不浅啊。」

木门无风自启,缓步走进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小朱衣人,朝两人打了个稽首,一脸笑容的道:「贫道路经此地,闻到一阵酒香,才不速造访,二位不嫌打扰清兴吧?」这老道话声尖细,笑起来使人有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两人方才明明听到茅屋四周,至少已经潜伏了五六名高手,那么这朱衣老道是他们领头的人了。卓一绝、龙在田都是多年的老江湖了,自问只要是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就算没有见过,多少也有个耳闻,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老道的来历。

卓一绝拱拱手笑道:「道长光降,欢迎之至,请坐。」

「哈哈。」朱衣老道尖笑道:「有主人这句话,贫道就不客气了。」他是闻到酒香才找来的,这话当然未必是真,但身为主人的卓一绝,明知他说的是假,也只好当他是真的了,转身到厨房取了一双碗筷,放到桌上,随手又给他倒了一碗酒。

「谢谢。」朱衣老道举起酒碗,大口的喝了一口,笑道:「好酒,二位一起来。」他举筷夹了一块风**,大吃起来。

龙在田、卓一绝猜不透他的来意,两人互望了一眼。龙在田拿起酒碗,朝朱衣老道一举,说道:「咱们还没请教道长的道号,在下先敬道长一碗。」一口喝了下去。

「呵呵,好说,好说。」朱衣老道端起酒碗,同样一口气喝乾,才举袖抹抹嘴角,笑道:「贫道的贱号,就在道袍上了。」

「朱衣道长?」卓一绝口中说着,给他倒满了酒,心里却暗暗哼道:「朱衣二字,岂能作为名道,他明明是在胡说了。」

「没错,没错。」朱衣老道连连点头,笑道:「贫道就是朱衣道人,来,贫道敬主人一碗。」举碗一饮而尽,卓一绝只得和他乾了一碗。

龙在田笑道:「道长豪迈本色,酒量如海,在下敬佩得很。」

「酒r道士。」朱衣老人呵呵笑道:「酒r道士。」他绝口不提来意,只是和两人喝酒,好像他真是为喝酒而来。

「道长风趣得很。」卓一绝大笑一声道:「只不知道长宝观何处?」

「游方道士。」朱衣道人又喝了一口酒,瞇着眼笑道:「酒r道士那有什么道观?美其名云游四方,哈哈,云游四方的游方道士而已。」没一句话,能问得出他的底细来。

「佩服佩服。」龙在田也大笑一声,举起酒碗道:「道长,咱们再乾一碗。」朱衣道人对喝酒倒是毫不推辞,果然又和龙在田乾了一碗。

卓一绝倒满了酒,也道:「来,在下也和道长乾一碗。」

朱衣道人又乾了一碗,这回他打了一个酒呃,瞇着眼望望两人,忽然举手一拍桌,大笑道:「二位这朋友,贫道总算交上了,不瞒二位说,贫道喝了你们的酒,也不算是白喝……」

卓一绝心中一动,问道:「道长语带玄机,在下不大明白,道长何妨明说?」

朱衣道人大笑道:「二位不明白,何妨到门口去看看?」

龙在田故意道:「难道道长也带了一罈好酒来,放在门口么?」

「酒倒不曾带来。」朱衣道人摇摇刮晃的站了起来,笑道:「但确实有几样好东西,放在门口,二位怎不随贫道出去看看?」他脚下踉跄的朝门口走去。

龙在田、卓一铯互望了一眼,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跨出了柴门。朱衣道人伸手一指,呵呵笑道:「二位瞧瞧,这是什么?」他就是不伸手,龙在田、卓一绝也看到了,门口果然有一堆东西。不,那是六个穿站紫色劲装的大汉,他们好像都睡熟了,一个叠一个,堆在一起,那正是紫衣帮的人。

龙在田、卓一绝不由得一怔,这六个人自然正是刚才自己两人喝酒时听到的声音,朱衣道人居然意有如此快速的手法,把他们一齐制住,还堆砌了起来。朱衣道人得意一笑道:「二位现在看清楚了。」他两手一伸,一左一右搭在龙在田和卓一绝的肩头,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举脚踢着他们。口中道:「起来,你们可以走了。」那六个紫衣大汉经他一踢,立即翻身跃起,各人迅快地掣出兵刃。

「好酒。」朱衣道人瞇着眼睛,打了个酒呃,说道:「贫道当真喝醉了,二位就送贫道下山吧。」龙在田、卓一绝一左一右扶着他如飞往山下而去。

六个紫衣大汉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两人扶着朱衣道人飞奔下山,其中一个大声道:「快追。」六个人同时双足一顿,纵身扑纵而起。

※※※※※※※※※※※※※※※※※※※※※※※※※※※※※※※※※※※※※※再说凌干青、毕云秋两人,各自得了一柄宝剑,走出甘露寺。凌干青道:「兄弟,卓老丈和那姓姚的事未了,我们不该走的。」

毕云秋回头笑道:「卓一绝是出名的掌中剑,还有一个掌中指站在边上,你怕他吃了亏么?」

「掌中指?」凌干青惊奇的道:「你说的掌中指是谁?」

「就是龙在田咯。」毕云秋道:「和掌中剑卓一绝有数十年交情的,只有掌中指田有甲了,他自己化名龙在田,但他小孙子却叫田中玉,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凌干青道:「兄弟怎么知道的呢?」

毕云秋笑道:「大哥连掌中双杰都不知道么?」

凌干青道:「愚兄初出江湖,从未听人说过。」说到这里,忽然轻「哦」一声道:「兄弟瞒得愚兄好紧,你不但武功很高,而且对江湖人物,也知道得很多。」

毕云秋眨眨眼睛,笑道:「小弟几时告诉过大哥,我不会武了,至于江湖人的,大哥在江湖上多走几天,自然也会听人说起了,这有什么稀奇的?」他回头问道:「时间不早了,大哥落脚在哪一家客店呢?」

凌干青道:「愚兄尚未落店。」

毕云秋道:「没关系,我住在王记老店,大哥去了,再开一个房间好了。」

凌干青道:「你我兄弟,有一个房间就够了,我们正好促膝谈心。」

「啊,不。」毕云秋脸上不禁一红,忙道:「小弟睡相不好,大哥还是另开一个房间,也可以睡得舒服些,出门在外,还省这些小钱,岂不吝啬?」

凌干青笑道:「好,好,愚兄可不是吝啬的人。」两人脚下加紧,匆匆赶回城中,王记老店坐落在北大街街尾,地方清静,在镇江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客栈。

毕云秋领着凌干青直入后面第三进,那是最上等的房间。店伙看到毕去秋回来,连忙哈着腰道:「公子爷回来了。」

毕云秋问道:「我隔壁那间房还空着么?」

店伙连连陪笑道:「有、有,公子爷还要一间房吗?」

「废话。」毕云秋道:「我大哥来了,自然还要一间房了。」

「是,是。」店伙抢着走在前面,先替毕云秋打开了房门,点起灯烛,然后又打开了隔壁的房门,点上了灯,陪笑道:「这位公子爷先看看房间……」

毕云秋道:「不用着,就这一间好了。」店伙应了两声「是」。

毕云秋又吩咐道:「你去沏一壶好茶来。」

店伙应着是,陪笑道:「公子爷放心,这里是官房,沏的都是最好的上品茶叶。」说着就匆匆退去,不多一会,打来了两盆洗脸水,然后又沏了一壶清茶送上,方自退去。

凌干青在隔壁房中洗了把脸,才回到毕云秋的房中。这后进官房的设备,果然比一般客房不同,不但地方宽敞,除了一张铺着又厚又软簇新被子的大木床之外,还有一张书桌,一张锦披椅子,临窗另有两把太师椅,一张小方几,布置得相当雅洁。

毕云秋已经在那两只金边白瓷茶蛊里,倒好了茶,看到凌干青走入,就含笑道:「大哥请坐。」

凌干青在他对面坐下,说道:「这家客店的房间果然不错。」

毕云秋道:「这茶也不错呢,是道地的杭州龙井。」他突然抬目问道:「你到镇江来,是做什么的?」

凌干青道:「我……」他被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来。

毕云秋眨了下眼,望着他笑道:「大哥有难言之隐?」

「那倒不是。」凌干青说道:「因为此事说来话长。」

「对了。」毕云秋道:「关于大哥的事,小弟还一无所知,大哥说出来听听好么?」

凌干青爽朗一笑道:「自然可以。」于是他从父亲得到江湖传言,关外紫衣煞神要向云中鹤管崇墀寻仇,父亲拿着木剑道长的一支木剑,亲上茅山说起。

「慢点。」毕云秋摆了下手,问道:「紫衣煞神和云中鹤管祟墀有什么仇呢?」

凌干青道:「那十五年以前,管叔父护镖出关,归途投宿客栈,遇上了一个彪悍凶徒企图调戏单身女客,那女客带了一个三岁女孩,吓得大哭起来,被那凶汉一把抓住,奋力掷出窗外,幸亏管叔父把她双手接住,才保了小命,当时管叔父激于义愤,以一记「劈卦掌」把对方击伤,那人自称是紫衣煞神门下,声言必报此仇,这就是结仇经过,那么紫衣煞神替徒弟报仇,自然不是空x来风的了。」

毕云秋很注意的问道:「紫衣煞神的徒弟,总有个姓名吧?」

凌干青道:「这个,管叔父好像没说过。」

毕云秋又道:「那么那个小女孩呢?她姓什么呢?」

凌干青道:「这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先父说过,好像那妇人是中原口音,到关外探亲不遇,流落旅邸,管叔叔还送了她五十两银子……」

「啊。」毕云秋身躯微微一震,急着问道:「后来呢?」凌干青就把父亲走后,柳凤娇前来寻仇,启元子如何要自己跟他同上茅山,才知父亲已死于柳凤娇之手,自己就拜木剑道长为师,在茅山学艺。

毕云秋问道:「那么管家呢?紫衣煞神、紫衣煞神的徒弟有没有去寻仇呢?」

凌干青道:「后来才知道紫衣煞神要向管叔父寻仇,只是柳凤娇放出来的谣言,目的就是要先父还去木剑,她才能向先父和管叔父下手。」

毕云秋问道:「柳凤娇也向管家去寻仇了么?」

「自然去了。」凌干青道:「家师当时接受了先父的请求,就派大师兄丹元子赶赴南陵,但据大师兄回来说,管叔父家有一位异人暗中相助,把柳凤娇赶跑了,所以大师兄就没有现身。」

「异人?」毕云秋好奇的问道:「大哥,那异人是谁呢?」

「姜太公。」凌干青就把大师兄丹元子目击柳凤娇遇上姜太公的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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