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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后面三个妖将都脸上变色,不由向后退了几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场火并,想不到一向贼眉鼠眼、躲在地下不敢出来的鼠将还有这等刚烈脾气和本领。

鼠将骑在猴头上狠狠乱打了一顿,将一直以来受同伙欺压的火气大肆发泄一阵,犹自不足,跳起来振臂高呼道:“东山鬼王万岁!为了东山鬼王,我们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不断地前进,前进!打倒一切敢于我们为敌的家伙!”

豪情壮志,如烈火一般,在他小小的心x中燃烧。鼠将狂跳起来,望着太阳振臂大喊,凌云壮志,直冲云霄!

它缓缓转过身,怒目看向几个站在一边瞠目结舌的同伴妖将,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向金陵城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怒吼道:“既然大王派我做了这件事,我就一定要替大王扮好,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那些老鼠们都用后肢直立起来,看着自己慷慨走向人类城市的头领,小小的鼠眼中,都不禁热泪盈眶!

这冲天豪情,影响到的不仅仅是老鼠而已。旁边几个妖将,也是深受触动,若有所思。

其中受到触动最大的,莫过于虎将了。听到鼠将的壮志豪言,他不禁虎躯一震,举目远眺,只见在通红的朝阳映照之下,那渺小的身影显得如此伟岸,竟然隐隐散发出王者之气……

在金陵城中,一处民宅之内,传出了女子哀伤的哭泣之声。

一个头陀缓步走到那处民宅之前,仰头看去,却见那处民宅也是高宅大院,显然是富裕人家。只是门前挂着白幡,看上去是正在办丧事。

那个年轻头陀摇头叹息,走上前去,轻轻叩门,扬声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里面哭声渐息,停了一会,院门打开,一个美貌女子出来开门,红肿着双眼,仔细地看着那个头陀,问道:“请问大师到此,有何贵干?”

那头陀抬手撩开自己脸上遮掩的乱发,仔细打量着开门的女子。但见此女一身素妆,戴着重孝,似是双十年华的模样,容貌清丽至极,简直可以说是美若天仙,身材也是窈窕x感,衬着素衣,更显清丽诱人。

她的头上,青丝云鬓乌黑发亮,上面扎着白色的带子,束住了头发,因为哭泣而微微有些松开,发髻上还戴着一朵白花。

她此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已经哭得似水蜜桃一般,红肿起来,却更显得俏丽娇弱,惹人怜惜。

头陀双掌合十,躬身行礼,温声道:“请问夫人,此处可是许仙居士的家中么?贫僧前日曾与居士有一面之缘,今日路过金陵,特来拜会。”

听到亡夫的名字,那带孝美女眼圈又红了起来,努力抑制住流泪的冲动,颤声道:“承大师挂怀,先夫命薄,已在五天前去世了。”

头陀惊道:“真有此事!前者我见到许仙居士,只觉他面带黑气,似被妖孽缠身,因此一直挂念。想不到今天到此,才知道他竟然真的出事了!不知可下葬否?”

带孝美女掩面哭道:“现在还未下葬。只待七日之后,再行下葬之礼。”

头陀合什叹息道:“既如此,不知夫人可否允许小僧进去看一眼,向许仙居士的灵位行个礼么?”

素妆女子红着眼圈,点头答应,带着他走进灵堂。

头陀举目观瞧,但见灵堂之内,到处悬挂着白幡,一片凄惨景象。屋中却没有别人,只有那女子一人,在此守灵。

头陀在灵牌之前,合什为礼,口中喃喃念诵一段经文,为许仙超度,望他早日前去投胎,千万不可滞留尘世,做了他人的电灯泡。

以他的法力,便是许仙含冤而死,做了冤鬼滞留金陵y地,也能轻易超脱他前去投胎转世。何况许仙早已病亡,鬼魂说不定也都被黑白无常带去,只怕早就转世为人了,他念这一段经文,也只是略尽人事,以防万一而已。

素妆女子站在一旁,看得心酸,不由掩面哭泣起来。

头陀念完了经文,回身叹息道:“小僧既然到此,遇见了夫人,便是有缘。敢问夫人,可是姓白,名讳上素下贞的么?”

白素贞面现惊色,拭泪疑道:“大师如何知道小女子的闺名,敢是先夫告诉妳的么?”

头陀点头微笑,心中暗自感叹道:“果然历史还是有它的偶然x和必然x的啊,白素贞要嫁许仙,这已经是天命注定的了!”

看着他乱发掩盖下的俊俏容颜,白素贞美目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疑色,轻声问道:“请问大师,法号为何,在哪座寺庙出家?”

头陀合什微笑道:“小僧四海为家,不过是一个孤苦的行脚僧人。至于法号么,贫僧法海,请娘子多加指教!”

白素贞面现惊色,向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法海?”

头陀点头微笑,沉声道:“娘子听到贫僧法号,可有些惊讶么?”

白素贞凄美的面庞上,忽然消失了悲痛之色,化为一片冰冷,望着这年轻头陀,冷冷一笑,淡然道:“妾身惊讶,不是因为大师的法号,而是因为大师笑得这么奇怪,让妾身想起一个人来!”

头陀不动声色,淡淡地道:“哦?不知贫僧的笑容,能让娘子想起什么人来?”

白素贞冷笑道:“那个人,却是一个油嘴滑舌,只会调戏女子的轻薄之徒!据妾身所闻,那个人的笑容,便是这般邪邪的,和大师一般无二!”

头陀一怔,抬起头看着这冰雪聪明的清丽女子,忽然大笑起来:“娘子果然厉害,我第一次扮头陀,就被妳认出来了!看来还是我扮得不象啊!”

白素贞唇边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淡然道:“妾身虽然见的行脚僧人不多,可是打扮得象大人这般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谁见过,披发头陀还穿着一双官靴的?”

李小民低下头,看看僧袍下面的那双官靴,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道:“这双靴子是我找人定做的,很舒服的啊!怎么,难道想穿得舒服点也有错吗?”

白素贞语塞,看着这位厚脸皮的中书令大人,淡然道:“我一个寡妇之门,不便招待外人。大人若无别事,就请回吧!”

李小民忙道:“慢来慢来!我当然有别的要事,看妳这意思,一定是妳姐姐找妳谈过话了,怎么样,妳姐姐有意撮合我们,妳有什么意见吗?”

想起姐姐面对自己悲愤的哭诉,白素贞又羞又怒,咬牙道:“大人此言差矣!妾虽愚钝,也知道‘烈女不事二夫’的道理,此生既许许仙,便会为他守节一生,再不改嫁!而大人官居一品,却穿着头陀的衣衫,乔妆改扮,上我寡妇之门,是何道理?”

李小民嘀咕道:“开个玩笑嘛,这也要大惊小怪的!”看白素贞面色不善,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道:“下官看娘子美貌非常,与下官正是良配,不如我们这便回我府中,拜堂成亲,娘子看如何?”

白素贞怒视着厚脸皮的中书令大人,看他年纪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说话却恁地无耻,也不愿与他废话,回身拿起一g哭丧b,咬牙道:“大人若再轻薄,休怪小女子无礼了!”

李小民一怔,倒撑不住笑了,抚掌笑道:“好好好,我轻薄,妳无礼,我们倒真是天生一对了!”

还没笑得几声,哭丧b便已当头打来,李小民一时不防,头上挨了几b,被直接打出了门,咣当一声,将大门紧紧关上了。

站在门外,披发头陀揉着头上长出来的大包,嘀咕道:“真是开不起玩笑,要不是怕打伤了妳,当我不会还手吗?其实我才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听说有个节妇在这里,来看看新鲜,结果却受这一顿无礼!切,不理妳了,我回去办我的正事要紧!国家大事,一点都不能马虎啊!”

头陀大人回头就走,手中乱敲木鱼,仰起头,还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看得路人纷纷侧目,不知道做头陀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为什么这个头陀,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得意模样?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金陵城门处,熙熙攘攘,城内外的百姓都在大道上匆忙地走着,进城出城的人流穿梭不绝。

守门的兵士,分两行站在城门边,尽职尽责地守卫着金陵城门,严防有间谍混入。

突然间,一阵惊呼声从城门处向外面传了出去。路上的百姓,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道上远远走来的一个生物,脸上尽都露出了古怪惊愕的神色。

那个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近,即使是城头上的士兵,也可以轻易地看出,那个紧攥小拳头走来的,岂不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它的身高,足以到达人的膝盖部位,身材健壮,浑身的鼠毛chu糙不堪,此时正奇特地以双足站立,象人一般直立着向城门走来。两个小小的鼠爪,紧紧地攥成拳头,小小的鼠脸上,满是坚毅的表情,昂然面对着坚固的金陵城池,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城门上下,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被这奇特的事件惊得呆了,静静地看着那只硕鼠,没有人能说得出话来。

那只老鼠,心理素质甚好,在众人惊讶瞪视的目光之下,一点都不觉害羞,攥着鼠拳,坚定地走到城门前,仰头看着城门上方写的“金陵”两个大字,站住脚步,长长地叹息一声,喃喃道:“金陵,我来了!”

这一声既出,远处皆闻。所有的人,都惊得大叫起来,一时间,惊呼之声,响彻城门一带。

那些挑着担子、拿着行李的百姓,都惊惧地向后退去,恐惧的眼神瞪视着这只奇特的硕鼠,心中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即使是守门的士兵,也都心惊胆战,却不敢轻易退后,以免遭到上司的责罚。

守门的小队长,强忍住心中的惊惧,大声呼喝,命令部下快将这只硕鼠围起来,不要让它靠近!

一小队的守门士兵,纷纷抄起长枪,将那只硕鼠团团围住,锐利的枪尖对准老鼠,成一个圆形排列。枪尖处寒光闪烁,却在微微颤动,显示了持枪者心中的不安。

这一圆阵,气势森严,若是一般人被这么多士兵持锐利长枪逼住,自然是不敢反抗。可是那只老鼠却是英雄胆大,横眉立目地看着这群持枪壮汉,鼠鼻中冷冷地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迈开小腿,大步向城门走去。

看着它迈着坚定的步伐,昂然走来,众士兵们心中惊骇,竟无人敢于上前阻拦,即使是挡在它前面的士兵,也不由自主地稍稍退后,走到一旁,将大道让开给它。

小队长看得心惊,大声怒喝,斥责那些让路的士兵。士兵们挨了一顿痛骂,这才醒悟,想起自己竟然怕了一只老鼠,不由羞得面红耳赤,可是小队长命令他们上前攻击那只老鼠,却是没有人敢于上前,就是小队长本人,也只能举刀呼喝,大声命令那只老鼠停下来,再不敢真的上前攻击它。

城门前方,一个奇怪的局面显露在众人面前:一群衣甲鲜明的士兵,挺着长枪,枪尖微微向下,逼住一只大老鼠;那只老鼠却是满脸昂扬斗志,昂首阔步走向城门,竟无人敢于真的拦阻它的去路。

就在那只老鼠快要踏上吊桥之时,一个愤怒的吼声从城门内传了出来:“大胆!哪里来的鼠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我大唐都城,难道不怕王法律条么?”

城门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挺枪站在大道上,一双暴眼怒视着前方的敌鼠,满身的豪气,直冲云霄!

这位胆敢与老鼠对峙的壮士,便是卫戍军城防营属下,新近提升为佐将的何大牛壮士!

自从跟了伯父李小民,他便好运连连,接二连三地升官,现在更是被提拔为佐将,负有在城内巡逻的职责。

在他身后,跟着几个城防营的将领,个个脸上红光显现,和何大牛一样,酒气醺天。却是刚才和何大牛一起去了酒馆,庆贺他升职,喝得半醉,这才带上士兵,巡逻到此。却看到一只老鼠公然蔑视朝廷的权威,不由让何大牛大怒,挺枪而出,要以一身正气,震慑住这只不知好歹的鼠辈!

何大牛的气势,不可谓不豪勇;怎奈那鼠辈,斗志更坚,却是一眼不看何大牛,昂首挺x,迈步走向吊桥,满身的豪气,竟将前方那大将压了下去!

何大牛看到这老鼠竟然视自己如无物,不由怒气填x,瞪着老鼠,呼哧呼哧地直喘chu气。而在他身后,那些酒醉的将佐们,已经在戏谑地大声呼喊起来:

“何将军,怎么连一只老鼠都不怕妳?哈哈,看起来还是妳的威力不够啊!”

“这么小的一只老鼠都不把妳放在眼里,妳要是连它都震不住,以后妳的士兵若学起样来,妳怎么对付他们啊?学猫叫吓唬他们吗?”

几个将佐,原本对何大牛升迁如此之快,心怀不平,现在醉意涌来,更是大声呼喝,把心中不平之气,尽化为戏谑之言,大声喊出来,羞得何大牛满面通红。

看着一员大将与一只小小的老鼠对峙,而且那只老鼠还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这般滑稽的场面,让那些将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甚觉有趣。

何大牛本就是火爆x子,哪堪这般调笑戏弄,当即大吼一声:“鼠辈敢尔!”

这一声怒吼,便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城得城门上下,都不禁嗡嗡作响。满街人等,尽都吓得目瞪口呆,瞪着这位满身豪勇气势的大将,心中赞叹,果然不愧是军中大将,呐喊起来也这么威势十足。

可是城外的老鼠仍是一点表情都没变,仍是紧握鼠拳,昂然走来,竟丝毫未将何大牛放在心上。

刚当上了将领,何大牛正在信心十足之际,哪堪如此轻视,当即愤然怒吼一声,挺起长枪,拍马直向城外鼠辈冲去!

他胯下的战马,速度越来越快,飞快地驰上吊桥,迈开四蹄,大步冲向那小小的敌人!

金陵城外,大道之上,一个豪气冲天的魁伟武将,手持锋利沉重的长枪,拍马飞驰,越过吊桥,挺起长枪,直向前方的鼠辈刺去!

而那小小的老鼠,却是横眉立目,满脸坚毅至极的表情,紧握鼠拳,站在大道上,昂然怒视着疾驰而来的大将!

双方的身材比例,相距可谓天差地别。所有人都在瞠目看着这一幕惊人的情景,惊讶敬佩之意,从心中狂涌而出。

战马疾驰,蹄声如雷。那锋利长大的钢枪,如暴龙般狂刺而出,直取地面上老鼠的面门,便要将它一枪挑飞,以成就城防大将何大牛的不败伟名!

那老鼠,却是稳稳站在当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小的身体陡然涨大,浑身鼓得如同皮球一般,看着锐利的枪尖飞刺而来,寒光狂闪,陡然间吐出x中气息,大声怒吼道:

“灭世轰天拳!”

随着这一声怒吼,它小小的鼠拳疯狂击出,以万钧之势,重重砸向闪着寒光的枪尖,竟似对枪尖的锋利,毫不放在心上!

何大牛看得大惊,对这老鼠的胆量也不禁暗自钦佩。只是身在战场,势处敌对,便是敬佩这老鼠的英雄豪情,也不能手软,只能拼尽力气,将长枪直向前刺去!

老鼠愤然挥拳,这一拳,带着狂暴的威势,重重击在锐利枪尖之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巨响声中,便见那员身材魁梧的大将,连同巨大肥壮的高头大马,尽都被鼠将一拳,狠狠地轰上天空!

与此同时,狂暴的气浪,向四面八方狂卷而去,将外围站着参观的人群,冲得东倒西歪。一击之力,狂猛如斯!

老鼠的小拳头,早已在它的独门武技之下,被炼得如同钢铁一般,重重砸在枪尖上,虽然枪尖也是j铁锻造,它的鼠拳却出奇地丝毫未损,怒视着空中翻滚惨呼的敌将敌马,一缕胜利的微笑,在它自豪的脸上,浮现出来。

何大牛壮硕的身体,在天空上翻翻滚滚,满心惊骇地大叫着,随着那战马一同向下坠落。但听一声巨大的水响,二人马俱都落入护城河中,溅出大片的水花。

何大牛却不大会游泳,更兼醉意上涌,更忘了游泳是怎么回事。在河中,被灌得满口是水,只能大声挣扎呼救,模样狼狈不堪。

吊桥上,那小小的老鼠,带着胜利者的威严,缓缓转过头,看着河中挣扎呼救的手下败将,张开嘴,轻蔑地向河中吐了一口口水,正落在何大牛的头上。

何大牛瞪大了双眼,清清楚楚地看到这老鼠这般侮辱自己,一股悲愤之情,自心底疯狂涌起,不由仰天悲鸣一声,向水下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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