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急病在治,慢病在养。似此痼疾旧症,仍是如臣之前所说:忌劳累、忌思虑、忌喜怒。此外,臣向李侍卫询问太原尹的饮食,得知太原尹似乎所食过少,致使气血有亏;又无节律,如此最害脾胃。”
刘符默然片刻,忽然问:“他若仍是如此……”
他没再说下去,两眼紧紧盯着李太医,李太医愣了愣,旋即会意,朝他伸出三根手指。刘符心头一震,又是半晌无语。
煮药的小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过了一阵,刘符又问:“若他是山野之人呢?”
李太医虽不解此问,仍答道:“王上所言‘山野之人’,若是指身居江湖、不问世事、全心调养,以臣之微能,可保耳顺。”
刘符顿了顿,咬牙道:“你是说,王景桓因我之故,足足要损寿一十七年?”
“臣实无此意!”李太医一惊,忙跪在地上。在他看来,太原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一个山野之人的,让他放下政务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损寿之说,也就更无从谈起。但他是决不敢以此来安慰王上的,只得跪地不语。
刘符挥手让他站起,在屋中烦躁踱步,忽然站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次回长安之后,你与太医院众人仔细商讨,务必拿出一个他能照从,我也能接受的法子来。”
“是。王上决心已定,臣自当遵旨。”李太医朝他一拜后站起来,走到火旁,“王上,药煎好了。”
刘符一只手端着药推门而入,见王晟竟然先睡着了,只得放轻了声音,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起来吃药。他在塌边坐下,因屋中仍无桌案,只得把药碗托在手里,默不作声地低头瞧着王晟。
他怎么敢这么瘦呢?
刘符将药碗换了一只手,刚煎好的药还烫得很,他拿了一阵便觉着手心刺痛,却不肯放在地上。他默默地盯着王晟苍白瘦削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的,一时间心思百转。忽然,王晟在塌上动了动。刘符在一旁看着他翻了个身,由平躺改为侧卧,身子微蜷着,一只手压在腹部,呼吸急促起来。刘符一时怔愣着没做声,便见王晟蜷得更深,随后两片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即使听说了王晟在赵地病得厉害,刘符也从不曾想过,他竟然会从好好的睡梦中生生疼醒过来。
王晟醒来时见到刘符就坐在旁边,愣了一愣,将按在肚子上的手拿了下去,撑着床榻便要起身,“王上坐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臣?”
刘符摇摇头,过了半天才道:“我刚进来。正要叫你,你就醒了。”他把药碗放在地上,扶着王晟坐起来,手伸进被子里,按在他肚子上,轻轻揉了起来,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他的手心被药碗烘得滚烫,倒是比小手炉还暖和几分。
王晟瞧了他一阵,“王上似有心事?”
刘符“嗯”了一声。
王晟皱了皱眉,“可是长安有什么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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