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梅犹豫,刘妈妈这才惊觉自己越权了,就这么当着老夫人的面发话做主,已是逾越了。
“老夫人……老奴。”刘妈妈急忙退下一步,垂首。
连氏轻轻扫了眼刘妈妈一眼,她来是确认柳烟华是否如柳月清说的那般,不在静昕阁中。
想起那一夜自己对柳烟华说过的话,心中也有些隐隐的担忧,也不知那孩子会不会多想了。
连老夫人只觉一股无力袭来,为了儿子,她是不想再让柳烟华接触过多。更可能的,她愿柳烟华永远不要清醒过来,就这么傻了也好,傻了,人也好过些。
“老夫人”搀扶着连氏的青青见她沉着一张脸,不言不语,似气极了,忧心唤了一声。
连氏回了神,抬头看了眼院门,低喝出声,“拖下去。”
青梅讶异了一下,又见刘妈妈脸上笑容发光,不由皱眉,却也不能违背了老夫人的命令。唯有伸手就要将绿柳带下去,旁边正有几个粗使丫鬟被刘妈妈叫使上来将绿珠等人拖开。
绿柳与绿珠纵然有武,对着老夫人却是不敢发。
“老夫人……”绿柳想要说些什么时,旁边的刘妈妈先声夺人,“堵上她的嘴。”
绿柳见连老夫人如此坚持查看静昕阁,旁边的青梅又死死地将她制住,动弹不得,再而,她就算没有被制住,面对老夫人也是没法。
若是让人知晓夫人失踪不见,可还得了。
静昕阁顿时一片喧嚣,吵得不安宁。
“咳咳咳……”
就在一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背后突传来一阵阵的闷咳,似压抑了很久。
连氏蓦然见儿子从柳烟华的院里走出来,不由皱眉转头看向柳月清。
柳月清不明白何时叶溟会在此处,她一直让人守着碎玉轩那边啊,若是人出来,她早就遇上了。
见连氏投来眼色,柳月清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叶溟也在静昕阁一事。
连氏挑了挑眉,见了儿子走来,收敛了脸上的怒气,担忧地拔开了众人,走到叶溟的身边。
“夜里凉着,你怎地随意走”终究是心疼儿子的人,见了儿子这般也将刚刚的怒抛空了。
“母亲,何以在此夜既深,怎么不就寝”叶溟收了咳,扶过连氏,问来。
连氏见儿子从静昕阁里出来,有些尴尬,却也恼他的不是,“烟华闭门不出,母亲这也是担心,静昕阁多的是下人,且莫再像前些日子那般什么事都非得自己亲手动手,小心你自个儿的身子。”
“你不知疼,母亲看着甚疼”连氏眼中忧虑是骗不得人。
见母亲忧心,叶溟马上微笑安慰,“母亲且放宽心,有沈神医在,你儿子的病已痊愈得差不多了些,这些日子已经不再吐血”
连氏一听,脸露喜色
“当真”连氏喜得再一次重新重新打量着儿子的气色,果真见他脸色有些润色,比以往精神多了些。
“如此,母亲是否放宽了心烟华这边,还请母亲多宽待些,可好……”叶溟的声音很温和,温和得让人不忍拒绝,特别是身为母亲的连氏。儿子的请求,她怎能拒绝。
“月清那边……”正想将柳月清扯进来,转念一想,这个柳月清如此做法,倒是让她彼是不喜了,也就作罢了。
“六小姐那边,儿子会安排将人送回柳王府。柳王府的女儿,相府拐走一个便算了,若再将另一个才女女儿给拐来,柳王爷估计得找儿子算账了。”叶溟语气依旧温和,又带着几分的倜傥,如此倒是惹得连氏笑出声。
但是有个人就笑不出来了,初听得这话,如睛天霹雳,脸色刷地刹白。想要笑,却如何也笑不出来,挤出来的比哭还要难看。
老夫人竟然没有反驳,竟然默许了。
若真将她送回府,这叫往后如何是好难道所有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
说到柳王爷,连氏嘴角似有些微微的僵硬,却也笑着嗔怪了一眼儿子,“瞧瞧我的儿子这般出色,谁敢寻来算账柳王爷该是高兴才是,月清这孩子,我看着也是不算,留下来也好与烟华有个伴”这是连氏给月清争取最后的机会,允不允就看儿子的了。
柳月清住在相府的这些日子里,她也是看得清楚,儿子未曾拿正眼瞧过柳月清。知道儿子不喜欢这一型的,转念又想起了刘雨莘来,耐何人家是侯府嫡女,那样的身份不可能屈身于柳烟华之下。
那样的嫡女,嫁个皇子都绰绰有余,何估委屈于他们相府。
柳月清儿子是看不上眼,也唯有再看看其他,终会有一个是儿子喜欢的,想到这般,连氏也就开朗了些。
“母亲,烟华未曾要求,你也莫再自作主张,该好好的休息,我们的事自有我们自己操心看着母亲这般劳神操心,做儿子的也甚是忧心”叶溟将人引进了静昕阁内,母子俩和和乐乐的模样,到是将刚刚之事给抛之脑后了。
身后,柳月清脸色惨白地跟着走进,咬着唇,恨恨地盯着地面。
一定是柳烟华这般对叶溟说的,如若不是,好端端的怎地提起了这事来了柳月清自动将叶溟这种行动推到柳烟华身上去。
“小姐……”冬青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柳月清从后跟进,满脸的担忧。
张妈妈见老夫人被叶溟引进了屋,想必是有什么把握,也在前头点了灯火,照明着小厅,让人将小厅一览无憾。
柳烟华的静昕阁向来朴素,摆设也极其简单,连氏从柳烟华嫁进相府起,就未真正踏入过静昕阁,这还是头一次,不免多打量了几眼。
见摆设事物格局都极为有那个人的影子,慢慢的,脸上也染上一丝沉痛。终究是那个人的孩子,即使人死了,看到柳烟华却仿若那人还活在眼前。
“母亲可是有什么不适”扶过连氏就坐,叶溟见她脸色不对劲,急问。
在儿子面,连氏勉强一笑,“无碍,只是担心烟华这丫头的病,我老人家不怕什么过病气,且让我去见见也能安心。”
终究是怀疑了柳烟华不在府中之事,连氏今夜必然是要见证过后才能安心。
见母亲征求自己的意见,叶溟暗暗叹息一下,温和笑道:“烟华的病已痊愈得差不多,说是过病气不过是儿子想让烟华能图个清净,好安心养病罢了。母亲若是担心,儿子必没有不让之礼”
得叶溟松口,连氏心里已有了数,柳烟华必是府中的。那柳月清说的话,却是假的
柳月清狐疑瞧着一旁的小乔睇了一眼,小乔哪里知道叶溟会突然从这里出来啊,明明一直都未曾出现过的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冒出来了
彼时,柳烟华早就将自己洗干净,穿上自己的常服,一头墨发早就被叶溟催动内力挥干,此刻正半靠着床榻,脸色也因这两日东奔西跑,满满的是倦意,加上柳烟华本来就有些病态的苍白,如此看起来倒是像病重的人。
突见连氏被一众的簇拥而来,面露诧色,慌着要起身。
柳月清见得柳烟华好好的躺在床上,虽然在叶溟松口的那一瞬间已经知道了些,可是亲眼所见,也不由瞪大了眼,不可致信地转身看向不敢抬头的小乔。
连氏忙是沉声道:“好了,你就躺着吧,莫起身,免得又伤了身子。”
见得柳烟华好好的躺在这里,连氏心中有些纳纳,却也没有当面质问柳月清的意思。如此,也让她失了一个机会,本想着若柳烟华当真不在府中,失踪不见人,可借着这一次机会让柳烟华离开相府。
柳烟华随意扫了一眼过去,对上叶溟温柔的黑瞳,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移落到连氏身上。
“母亲怎地突然来静昕阁应是儿媳前去请安问好才是……”柳烟华说着,一脸的愧疚,似做了对不起连氏的事。
连氏见此,想要责骂也不是,想安慰也不是。
“看着你气色也应是好得差不多了些,如此,母亲心里也放宽了心,身子不好,也莫要再做些崩崩跳跳的事,让溟儿忧心成疾……”连氏略带严厉地训着柳烟华的不是。
柳烟华听了,无意识地看了眼眉眼含笑的叶溟,心中狠狠鄙夷了一番。
“母亲且放心,有儿在,不会让烟华的病加重。至于崩崩跳跳,那只是以往,现在烟华可是个乖巧的媳妇……”叶溟眉眼的笑意更浓。
连氏微微一愣,似有些恍惚,无力地摆摆手,似不愿再多看柳烟华一眼,随意吩咐一声,就离去了。
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去。
柳月清不敢多言,更不敢多留,跟着连氏出了静昕阁。
见连氏一众人走了,屋子里一空,柳烟华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旁边叶溟见得她如此可爱动作,忍不住将人揽在怀侧,柔声安慰道:“莫怕,有我在呢”
柳烟华闻着他身上清冷的药香味,忽想起了什么,嘴角的温和也慢慢硬冷了下来。
“嗯。”柳烟华的声音几不可闻。
叶溟蹙眉,“烟华,明明这般拥着你,可却是为何,仿佛你下一刻就要离我而去就像这一次,无声无息……”
“是啊,夫人,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奴婢们如何是好也怪奴婢没将您守好,让您遭了贼人掳掠。”绿柳也顾不得叶溟在场,突见柳烟华回到静昕阁,好好的躺在这里,如同失而复回之人。
见一众奴仆都战战兢兢地垂首在她的面前,柳烟华自是知道自己的失踪让这些人提心吊胆。
柳烟华心中难免有些自责,刚刚从这里都能听得到院外的吵声,若不是自己,这些人也不会被连氏为难了。
不过,他们怎么就认定她是被别人掳走的
不等柳烟华开口,那方的叶溟已然先开了口,“怎么回事,母亲怎么会知晓这事看来有人将本相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叶溟的声音很温和,听在他们的耳朵里,却是寒风阵阵,引得心脏收缩。
小乔自知这事与柳月清脱不了干系,暗暗咬牙,恨自己多嘴,又恨六小姐不守信。明明说好了不会将此事说与第二人知晓,却偏偏将连老夫人引了过来,这不是让她死吗
小乔似乎能感觉得到丞相的视线扫在自己的头顶上不去,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噗通”
受不住屋子的疑重的气氛,小乔胆儿颤栗不止,一头跪倒在他们夫妻面前,大呼着:“大人,夫人,奴婢只是将此事偷偷告知了六小姐。奴婢并没有再告诉其他人了呢,苍天可鉴,奴婢绝对没有说假话。奴婢见六小姐真心担忧夫人,一时没忍住就说漏了嘴……还请大人,夫人责罚……”
看着伏在地面上的小乔,柳烟华眉毛微挑。
叶溟面色一沉,转看向绿柳。
绿柳忙跟着下跪,“大人,奴婢看管不严,请大人责罚……”
叶溟特意让她看管着些,却因为一时的疏忽而让小乔将静昕阁的事给透露了出去,柳月清是什么心思,静昕阁的人一看便一清二楚。不想小乔这个蠢的,却是傻傻的将这事给露了出去。
绿柳极恨其不会看情况,净做些害人害己之事。
“大人,奴婢也有错,那一夜本就该与绿柳一块儿守夜的,却因为一时的偷懒而误了事,让夫人遭此罪……”绿珠忙跟着跪下,请罪。
一屋子的奴婢见状,也跟着大跪了下来,请求责罚云云。
柳烟华看着一屋子的人头,无声转过头来看了不动声色的叶溟,清了清声道:“这事是出在我的静昕阁,能否让我自己来处理”
若是这点小事都要麻烦他,那她岂不就成了米虫只吃,什么也不会干。
不想叶溟却是突然笑得深,嘴角边的温柔让柳烟华忍不住抽了抽面部,搞不懂这小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叶溟大手抚上她的头颅,顺手将其按在胸膛上,听着他心口的跳动,噗通噗通的,脸不由微微一红。
“今夜为夫不想听任何解释,烟华必是累了,什么都不要说,好好的睡个安稳觉”说罢,根本就不等柳烟华回应,回头冲着跪着一地的人淡淡道:“你们夫人这两日也是累坏了,今夜不需要你们伺候在旁,都退下吧。”
左右对视,应和着声,如数退下。
门掩上,又只剩得他们二人,柳烟华紧闭着眼,无声叹息了一声,“我累了。”言罢,钻进被子里,转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噗哧”
灯火黑下,男人窸声传来,解了衣,干脆利落地掀被上床,从背后轻轻紧拥过柳烟华。
柳烟华身子被他这么一碰,蓦地一僵。
忽地想起连氏的话,他一切都是为了报恩。
无声闭上了眼,怎么也放松不了身体的僵硬,身后之人似感觉了她的僵硬,将头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如此亲昵的动作又惹得柳烟华蓦地僵硬,不敢动。
“烟华……”哽在喉头的话又蓦然吞了回去,最后化做一声无奈的叹息,慢慢地松开了人,替她掖好被子。
听得他的叹息,柳烟华莫名奇妙的突然又想起成婚那一天,在屋子里听到的话,突然翻过身来,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瞅着叶溟。
叶溟被她这么一看,心跳漏掉了半拍,哑着声问,“怎么了”
过了很久,就在叶溟被她看得有些想狠狠将她搂在怀里时,她突然暴出一句话,“你是不是不行”如若不然,为何却是亲近着柳烟华,却不曾动过她的人如此行迹已经让她严重怀疑那些话是不是真的,这个人,病得不行了。
突气凝结。
死寂。
------题外话------
非常感谢viggyzhou赠送的2钻~
067送柳月清出府
说完这句话,柳烟华就有些后悔了。
身为男人,是谁都不愿意听到这么打击自尊心的话。
可是等了半响,仍是不见旁边男人有半点响动,甚至呼吸都没有变,但柳烟华却是知道那双眼正直直地盯着她,似一根刺狠狠地扎进她的身体里。
等了很久,久到柳烟华几度以为自己都睡着了,一只手伸过来,重新将她环在怀里,带着几分狠劲。
“睡吧。”男子的声音无异样,但柳烟华却闻到一股压抑的味道。
伏在他的怀里,闭上眼,假装感觉不到他的视线。若是别的男人,必会有所反应,但叶溟这个特列却是压抑着不发,更是让柳烟华觉得瘆人。
待柳烟华睡过去。
叶溟压抑的一口气也松下,拥着人,也跟着闭过眼。
待旁边的人睡下,刚刚那个闭眼的女子却是慢慢睁开乌黑的眼珠。在黑暗里,静静地描绘着男人的轮廓。
乌黑的眼突地闪过一道暗芒,凌厉。
一夜无眠。
柳烟华闭着,晨时,身边的人轻声起床,末了还温柔地替她捋去额发,替她掖好被子,才稍声而出。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他所有动作,却不知为何,却不敢睁眼与他面对面。
待叶溟走后,柳烟华才缓缓睁开眼,眼底闪过复杂。
过了良久,门传来一声“嘎吱”
绿柳等人悄声入了门,见柳烟华静静躺在床上,似睡着了。可当她们走近一探,才惊觉柳烟华正睁着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帐顶。
绿柳一慌,急忙靠近,“夫人,夫人……”
听着旁边的人急唤,柳烟华缓缓地转过头来,见是众婢,无声坐起身。
“夫人”绿珠拿了温毛巾走来,见得柳烟华这般模样,忧虑再唤了一句。
张妈妈领着两个丫鬟,给柳烟华收实屋子。
“小乔呢”环视屋子一周,未见小乔,便问一旁垂首的春柔。
春柔忙踏前一步,道:“小乔从昨夜起便一直跪在门外,夫人可是想唤她进屋受训”
柳烟华穿了鞋,下床,闻得春柔的话,转过头,“谁说我要训她了”
“咦”春柔一愣,小乔做出了那等事,夫人难道不是要训人,要放人不成春柔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果然还是那个善良的大小姐,但接下来,春柔才明白什么柳烟华这话中的意思。
“夫人这是原谅了小乔”张妈妈正叠着被,突听得柳烟华这般淡然的话,以为夫人是想要放过那犯错的小乔。
昨夜也幸得大人将夫人及时送回静昕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怪得那小乔多嘴,管不住自己。
“送出相府吧。”柳烟华走到水盆前,自己洗了脸,漱口。
“呃”一屋子的奴仆都不由抬头,望着那纤瘦的背影,竟觉得有些恍惚。
到底还是听出了丝不同,从外头回来后,夫人似乎也变了些。
但没有人敢对柳烟华这一做法有任何意议,毕竟对于小乔来说,已算是处罚过轻了。若是交到了大人那边,只怕是没有活命的机会。
但小乔被赶出府,往后只怕也不会好过。
屋中气氛沉了沉,绿柳良久才应了一声,走出。
不久便传来小乔哭喊求饶声,被相府赶出,只怕再无人敢轻易用她,如此就是让她生不如死啊。
听着外边的哭饶声,柳烟华不动声色地束下最后一次衣带。
柳烟华做得一切准备,迎着微凉的晨风,向着梅花楼前去。既然回来了,也不必再装病了,有沈竂那个神医做榥子,也不怕他人怀疑。
处理了院子里的小乔,静昕阁倒显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走过小翠楼,正巧得柳/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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