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当年你我同行上寺求愿吗我明知身后有山贼跟着,却让你先走了一步,我自己在后头冒险救了你,可是你呢……竟然不知,竟然还能那样的若无其事的怪我……连静俞,我就因为你,我才落得如此下场,那时,我敬大哥,我所做的,都是因为大哥多么的在乎你……可是你呢,回头是怎么报答我的。你竟然设计嫁给了那个人,让我大哥一生痛苦……”
周氏也有些失疯了,同时失去了女儿和儿子,能撑到现在已经就算好了。
“我不知……”
连氏摇摇头,这个事情,从来就没有人告诉过她,她怎么会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怕你一生愧疚,我令他们不能与你说。而我……却也因为大哥,隐忍了这么多年,现在,你痛快了吗连静俞,这是你欠我的。”
当时连氏与柳王妃闹了别扭,心情正是极差的时候,后边有人跟着压根就不知道,当时连周氏也将她推开,她觉得世间再也无人关心她,就恨极了,设计嫁了那个人,当然,这也是她求了周煜相助得来的。
可是,自她入了叶府后,那个人压根就没有碰过她,而且他也知晓了连氏与周煜之间的事,后来有了叶溟,他也完全当叶溟是自己的儿子的。
“哼……”柳烟华看着这三个人,满眼的鄙夷笑了笑,“你们之间的那些秘密,你们不觉得有愧于我们吗就因为你们,我们这些人,才活得如此的痛苦。”
记忆中的那个血腥画面,频频在柳烟华的脑海里徘徊不去。
当年,皇帝喜欢柳王妃,却眼睁睁的看着睁睁的看着而不能得到,才会让柳王爷娶了柳烟华的娘亲,那知,柳王爷也爱极了柳王妃,却无法驾驭柳王妃那样厉害的人物,只能天天看着她与叶丞相偷偷往来,只能忍生吞气看着,有些时候还需要为他们两人遮挡一二。
而这些遮挡,有一个小女孩永远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们太过大意了,将一个年仅几岁的小女孩培养得太过出色了,以至于让她知道了太多的秘密。
则这些人中,是痛苦的,还是柳王爷。
娶了一个不能动的,又是最爱的。另一个又是失了贞,也是知道了当时的情况,柳王爷才肯将人娶过门。
“我们都该死的。”连氏闭上了眼,看着柳王爷,说道:“害得你爱累了。”
周氏是为了她,最后才嫁入柳王府的,而柳王爷也是因为那些交情,才会如此的忍耐。
“静俞,随我一道下去向他们道歉……可好。”那一声温柔的落下,连静俞已经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正碰上了周煜那溢着毒血的嘴唇,在她的点头下,那人吻了下去,将嘴中的毒送入了连氏的嘴里。
众人静静地看着,看着,谁也没有打扰这两个误会太多,错过太多的人。
最后毒性发作,谁也没有上前去阻止,这些人活着太累了,还不如死来得痛快些。
周氏倏而落下泪来,可她最后的视线所及,周煜却正在笑。笑得很清浅,很明净,很温柔。似乎由心欢喜,似乎无从悲戚。
那张面皮正悄然的脱落,那是他戴了二十多年的面具,从他们认识的那刻起,这个就一直戴着这张面皮了。
周家在很久很久以前,只有三兄妹,住在很偏远的地方,在二十多年前,来到京城地下,开始有了将军府。
“大哥……”
那个时候,只有她的大哥才是她最崇拜的,最尊敬的。那个如谪仙般的大哥,一直是周氏十分喜欢的大哥。
可是现在,他却倒下了,在死的那一刻,他终于可以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终于得到了连静俞点头。
两人都带着面具过了二十多年,除了柳王妃与那个人还有她周氏见过他们两人真正的面目外,只怕这天底下再也无人晓得他们原本的面目竟是如此完美,如此的相配。
看着两人同时换了一张面貌,大家比刚才更为惊骇。
这些人到底还隐瞒了些什么
在看到周煜那谪仙般的影子时,谁也不会怀疑叶溟不是周煜的儿子,再看看那个上了年纪的连氏,那张脸似青春永驻,倾国倾城足以形容她。
柳烟华勾唇微笑,“这便是你父母真正的面目,他们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以面具示人。因为美貌过人,从而改头换面。这些,都写在我娘亲的情报里,你之所以后来没有再看到,没有再查到,是柳烟华动了手脚,将那些秘密藏了起来。”
这些话是对叶溟说的,但是,这个人,从知道周煜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那一刻起,就只是小小的讶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其他表情了。
或许他藏得太深,让人抓不到半点痕迹,但柳烟华知道,在他的心里肯定是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涛。
“现在,你可知为什么你的小烟华为什么总是叫你傻小子了自羽自己聪明绝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看不出来。”柳烟华并不是看轻了叶溟,只是那个时候,叶溟满眼的小烟华,小烟华的,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叶溟低眸温柔一笑,抚过她的发丝,哑着声道:“烟华,那些回忆如若太痛苦,忘掉了,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柳烟华仰着头,眯着笑容,应了声,“好。”
周煜,连静俞死了……周氏这样的痛,也是活不下去的,谁也没有去阻止周氏匕首扎入自己的心脏,躺在那两人的身边,冲着柳王爷说了一声:“对不起。”
真相出来了,人也死了。
这算不算是圆满了
柳烟华觉得有些可笑,也幸得那两人跑得快些,否则当场知道了这些,也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来。
南宫洛后边的,再也无心听,只是随口问了句,“可是父皇他做的。”
柳烟华默然,南宫洛深看了她眼,然后,笑着转身离去,这个人认输了。
南宫轶一挥手,无数黑压压的人头,将南宫洛埋没了下去,看着南宫洛人转身离去,柳烟华看到他眼中绝决,那是一种没有生念的绝决。
他在向她告别。
当柳烟华反应过来时,前面已经传来了一声惊呼,从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柳烟华看到那个人回头来,冲她笑。
柳烟华站在叶溟的身边,看着他们慌乱,看着那人自己倒下。
那一刹那,抬头看叶溟那欺霜赛雪般静逸出尘的姿容风采,柳烟华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叶溟身形颀长,站在她的身边,今夜异显得高大,只是这人虽是如旧的清俊,但整个人迅速虚弱衰败了下来,印堂眼角有了青灰黯淡的死气,这几天里,行走坐立都非常吃力,走起路来,也全赖络欢在一旁扶持着。
现在的重力更是直接倒在柳烟华的身上,柳烟华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站在火光之下,那光辉照在他的身上,是看不出多少病态的,别人都以为他是强者,可是在柳烟华的眼里,却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人。
弱的人。
刚刚又动了真力,这气息只在起浮之间,稍微一离开点,就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一切都不费吹毫之力的结束了,而接下来,南宫轶会放过权势过大的叶溟吗
没有人知道。
叶溟刚出了宫门,未上马车,似乎是不堪那风雪轻轻的一吹动,正在死命地撕心裂肺地咳。
弄得柳烟华他们急得跳了脚,柳骅宇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萧王在皇宫中处理后事,自是不能随意离开的,整个皇室的人只剩下他一人,他便就是唯一的龙玹帝。
龙玹三十一年二月初五,萧王南宫轶即皇帝位,国号华元。彼有一种怀念柳烟华的意思,众所皆知,却也不敢指出。
叶溟回去,先是没头没脑地睡了大半天,然后没时没歇地咳了大半夜,然后凌晨时才睡着,太阳刚冒嘴便咳醒,没咳了两声,便呕出了一大口血。
但凡是吃下去的药连带着血一并吐了出来,太医,所有的医师已经束手无策,同时这样的情况,也让所有人都坐立不安。
这一天,叶溟刚清醒了一会儿,刚与柳烟华说了几句话,一扭头,就吐一大滩血出来,人就彻底的晕死过去了。
众太医使出浑身解数,又是灌药又是针灸,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将叶修救醒过来。
华元帝见叶溟的病情毫无起色,早已大怒要将这群庸医给斩了。
叶溟醒来后,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可是大家都知道,叶溟那是回光反照,压根就不是好痊了。
柳烟华已经命人前去神医山庄请沈竂,可是,还没有等到沈竂来,叶溟就已经不行了。
叶溟将柳骅宇单独叫了进去,吩咐着后事。
柳烟华死死地盯着那扇闭着的门板,全身无气力,对叶溟的病情,她把了脉,可是,那脉她根本就不清楚,从来没有见过样的症状。
那脉络,已然是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
她的脑子一直在徘徊着这句话。
相府上下,人人都红了眼眶。
离着立年还有十年之年,为何这人却是提前了
谁也不敢相信,那个第一相爷就要离他们而去了,刹时间,整个相府都是一片的愁云惨雾。
等了很久后,柳骅宇才推开门走出来,那个坚强的少年,却是红了眼眶。
“世子,大人他……”
柳骅宇却是抬起红眼眶,冲柳烟华道:“姐姐,姐夫他……”已经不行了。
柳烟华刹白了脸色,整个人失了魂般,喃喃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你们骗我,沈竂呢他怎么还没来天下这么大,为什么没有一个能救得了他,你们骗我。我和他的孩子还没有出世,他怎么可以先走了,你骗我的,是不是,骅宇,你说话啊……”
柳骅宇哽着声道:“姐夫现在最想见到的是姐姐你……姐姐,你就进去见姐夫最后一面罢。”
天知道,柳骅宇说这一句话时,心里有多么的难受,可是,他不能哭。
姐夫将什么都交给了他,甚至是将书信上奉给皇上,将相府交给了他,将背后的一切也交给了他,让他一人承担了这么多。
他愿意承担的,只是,这样,却不能让他的姐夫好起来。
柳烟华惨淡地笑了一声,失魂落魄地走了进去。
众人也晓得他们夫妻有话要说,遂抹着泪退得远远的,待会儿,他们害怕听到柳烟华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会受不住。
叶溟靠在床榻边,看着柳烟华强装无事人一般走进来,掩了门,走到叶溟的面前。
“烟华还恨吗”
柳烟华偎入他的怀里,摇摇头,“不恨了,真的不恨了。叶溟别离开我,好不好,你离开了,你让我……让我……”
不争气的,泪水竟然流了出来。
叶溟像无事人一样笑了,伸出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泪痕。
“看着小烟华如此痛骂涕流,为夫心中难受”将她轻拥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为夫会永远陪着夫人,一直到老……可好。”
听着这话,柳烟华浑身一颤,又觉得酸,忍着一把泪水,点点头,“嗯。”
叶溟默然半晌,低眉轻叹道,“小烟华,有件事,为夫瞒了你。”
柳烟华埋在他的怀里,使劲地摇摇头,“我不会怪你的,真的。就算你瞒了我很多,我也不会怪你。”
叶溟轻声笑出,“傻瓜若我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没让你死,你不能死。”柳烟华霸道地抱紧他的人,霸道地出声。
叶溟笑意更是浓了些,“傻瓜,为夫还要陪着夫人,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呢若为夫不死了,小烟华现在可以放心了”
她起身骇然地望着他。清俊的眉眼,如旧的唇鼻,但刚刚还积聚在眉宇的死气却已荡然散去,如莲花脱水出泥,焕然一新,脱胎换骨。
柳烟华正要弹跳起身,叶溟一把将她压在身下,以指覆唇,示意她噤声。
柳烟华死瞪着眼,眼神正狠狠的刮着这个突然精神百倍的男人。
叶溟将她整个压在身下,勾唇微笑,将唇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听我说不许生气,不许叫。”
柳烟华瞬间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人被压制,在惊喜下,点了点头。
叶溟道,“我身体不好,一小半是真的,一多半是装的。我在朝时,权势过胜,为了让老皇帝放下心防,我不得不这么做。”
柳烟华听了,愣住。
叶溟道:“当时我不过十岁多,还不到十一,就已经接任了丞相之位。皇帝防着那人,本是可以在杀了为夫,却不知为何,却放了人。但也因此,对相府的防备也更加胜于从前,所以,为夫只能遂了皇帝的愿,一病不起。再等几年,我便让人传出我活不过立年,更是让皇帝对我放心不少。如此在背后更容易能扩大相府的势力,当初因你得了重伤,又痴又疯的,皇帝更是放心不已……”
听到这里,柳烟华已经大慨的明了,只是因为为了瞒过某些人,做到天衣无缝,这个男人将所有人都骗了。
柳烟华奇道,“那我是如何瞒过那些太医的”
叶溟道,“天下医术我最高,哪个敢来冒失摸我的脉我准许人把脉的时候,自然都调度好了,怎么看怎么凶险。”
柳烟华结舌,嘴角抽了抽,愣了半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还真是……深藏不漏。
叶溟起身,牵过她的手,拉过床头的一个机关。
柳烟华看着大开的洞口,彻底的石化了。
只见另一边正躺着两个死人,一男一女,身形与他们两人相差无几,两具尸体上还绑着炸药弹。
柳烟华的嘴角狠狠的抽搐着。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
叶溟神秘的一笑,牵着柳烟华的手下了地洞,然后柳烟华一跑上还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这一天,下了大雪。
天下,地下一片愁云。
不多时,地表开始蜿蜒坍陷,然后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壮丽的火光腾空而起,碎玉轩转瞬间被炸成了瓦砾废墟。
可以想见里面会有多乱,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似乎都听见人在喊,有人在哭。
叶溟牵着柳烟华的手,两人静静地走在大雪之下,世间的人,都以为他们死了,柳烟华在叶溟死后,也跟着殉情而死了。
他们彻底的在那些人的生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相公,背我”柳烟华还生着产闷气儿。这男人将她骗得好苦,得罚。
叶溟温柔应下,“好”说着,就将柳烟华整个背在身后,突然施展起了轻功,在一片无人之境飞走着。
柳烟华笑眯眯地讲着那一夜未讲完的故事,有些事,残留在心里,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叶溟,是娘亲救了我们……”
柳烟华附下身下,在他的耳边说。
“他们两个人,为了让我们两个人活着,所以,牺牲了自己……”那个时候的小烟华还小,将叶溟打晕后,就直接拿了剑,就已经学会了杀人,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学了那么久的武功,从开始会说话时就已经跟着娘样学武功了,可是,那一个雪夜,柳烟华还是第一次杀人,与她的娘亲并肩作战。
但敌胜,他们的力量太过单薄了。
“嗯。”叶溟点点头,也不知是事先知道了,还是因为之前听到了太多的秘密,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反而没有任何的震惊可言。
“那个时候,我是被他们两人的自杀给吓傻的,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一个不过几岁的孩子,看着别人的头颅滚到自己的脚下,别人的肠血喷洒在自己的身上,血模糊了自己的眼神,最后连自己的父母双双倒在自己的面前……”
飞行的叶溟忍不住浑身一颤,哑着声道:“烟华,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平凡的人。”
柳烟华笑了笑,后来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皇帝当着她的面,说只要他们两个人死了,那两个孩子他自然不会杀。然后,几岁的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双亲,看着府中上下全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有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大火中,血泊里,尸体面前……
大火烧来了,她想将双亲的尸体运走,她不想看着他们被烧成灰烬,到火势扑来时,才猛然的想起,叶溟还躺在那边,她得救他。
现在,她只他了,只他了……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当柳烟华满身是血的跑到叶溟面前,只见叶溟迷迷糊糊的醒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屋梁柱冲着他倒下去。
那小小的身子,下意识的将他扑倒,奋力的将人推了出去。
叶溟当时都吓疯了,吓傻了,吓哭了……
他用自己的身子,去搬那条烧起的大柱子,一边哭喊着她的名……
从柳烟华救醒过来后,整个人都傻了,疯了……一发起疯来,就只知道杀人……
从那以后,叶溟就发誓要护她,学医/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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