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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满月酒席完全散场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安娜和梅凌坐上打道回府的车子,先前安娜在席间喝了些酒,身上有点发热,于是打开车窗让凉风吹吹。

酒意微醺的时候总想来g烟,她从包里把烟找出来,打火机却怎么都找不着,她头也不抬地随手拍拍身边人的胳膊:“借个火。”

说完了才想起什么,正打算向司机借火,却看见梅凌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来。

“你不是不抽烟吗?”这么质疑着,安娜把打火机接过来,试着打了一下,确实能打着火,看来还真不是什么特意做成打火机外形的奇怪玩具。

可是一个从来不抽烟的人,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打火机?难道这打火机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得不说她着实明察秋毫,当她在打火机的侧边找到了那两行字之后,便挑起眉瞄向梅凌,语气里有一半已经是笃定:“这是今天在商场遇上的那个人送给你的吧?”

梅凌没有作答,望着车窗外的夜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光影不断变幻,却丝毫不能改善那冷若冰霜的表情。

安娜点起烟深吸一口,悠悠然地吐出几个烟圈,把打火机递过去:“还给你。”

梅凌看都不看,直接回道:“不需要了,你拿去用吧。”

“不要了?”

安娜那描画j致的眉毛挑得几乎竖了起来,“噢,我的亲亲小宝贝儿,难道你就这样认输了吗?”

“……”梅凌的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没意义的事情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

安娜充满“同情”地望着他:“你就是认输了。”

梅凌蓦地闭上眼,牙关紧咬起来,半晌才松开,心底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闸门大开,倾泻而出,冲垮了他脸上漠然的表情,猛地一拳砸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该死的!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是在耍我?他居然敢这么耍我?他以为他算什么东西,可以随随便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安娜安静地听到这里,c嘴问了句:“他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什么意味着什么?”

梅凌蹙起眉头,不耐烦地反问,“他不就是我的东西吗?”

安娜追问:“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呢?”

梅凌一怔,被问住了。

安娜抽了口烟,涂着名贵甲油的手指夹着烟的样子极其漂亮,那是一种与男x截然不同的气场,只听她不疾不徐地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快乐吗?”

梅凌思忖片刻,虽然有些纠结无法释然,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安娜:“跟他分开之后你会想他吗?”

梅凌:“有时会。”

当他在工作中基本都是心无旁骛,而工作之外,大概每天会想到几次吧。

“你喜欢跟他做|爱吗?”

安娜口无遮拦地问着,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听张晚说不久前你终于献出了第一次,对象就是这个人?”

……张助理,你好样的!

梅凌吸了口气,用沉默代替回答。

其实也就是默认了。

安娜低笑几声,仿佛在感叹——这可真不容易啊!

“你会为了他生气、失落,甚至愤恨吗?”

再次听到安娜的问题接踵而来,梅凌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一直在被她牵着走,简直没完没了,干脆问了回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安娜耸耸肩,“我只想确认你对他的爱有多深。”

梅凌脸色丕变,好像被人当x一记重击,连心跳都停了几秒:“谁说我爱他?!”

安娜把他从头到脚缓缓打量,那目光极其细致,比起x光大概也不遑多让,最后她说:“你真的不用说了。”

就是这样一种“我们都明白的”的口气,说完还用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

梅凌极力克制地做了几轮深呼吸,断然否决,“这g本不可能。”

顿了顿,又补充道,“他浑身上下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爱的?”

安娜说:“他的长相不错啊,身材也还可以吧。”

梅凌还真的反驳不了,半天才硬生生地挤出一句:“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所以呢?”

安娜不以为然地笑笑,“工作狂有你一个不就够了吗?不然你赚那么多钱给谁花喔?”

梅凌的脸色越发黑如锅底,十指攥得太紧,几乎从骨头里挤压出一股钝痛:“他随便爬上别人的床,而且那人还是他的哥哥,他简直就……就是个无耻背德的贱货。”

安娜当即啪啪鼓掌:“哇哦,难得听你讲脏话,传说中的因爱生恨可真是至理名言哪。”

梅凌嘴半张,却迟迟没能吐出任何言语,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x:“够了,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可惜安娜没有让他如愿,锲而不舍地问:“说心里话,你真的相信他对你完全没有丝毫爱意吗?”

梅凌一愣,冲口而出:“我不信。”

刚说完又是一愣,别过头转向窗外,冷冰冰道,“他爱不爱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也是。”

安娜表示赞同,“他爱不爱你的确不重要,只要你爱他那就努力争取就是了。”

“……”

梅凌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瞪向安娜,“你到底闹够没有?你听好,第一,我不爱他;第二,他已经有了正式的情人,难道你真想叫我去跟别人争抢?”

安娜吊起眉梢:“你不是说他本来就属于你吗?”

梅凌骤然语塞,x口猝不及防地痛了起来,就好像心脏外面原本封着一层蜡作为自我防护,直到现在,这层蜡瞬间被那句话敲得粉碎,无数尖针把心脏包围,一遍遍刺个不停。

是啊,这人本来不就属于他的吗?为什么还会从他身边溜走?而且还是跟那个男人走,上次在酒店就是因为这家伙把人截走,这次又是……

说什么永远支持他,喜欢他,都是空话而已吗?是不是在对方眼中,他从来就不是“梅凌”这个人,而只是一枚符号,一种象征?否则的话,他究竟算什么?在一起相处的那么多次,又算什么?

很奇怪吧?不该是这样的吧?明明那人一直那么乖巧,怎么会突然说走就走了呢?而他呢,就这样被背叛了吗?就这样被……

痛,真的很痛,太痛太痛了。

梅凌颓然倒在座椅靠背上,一手揪住衣襟,眉宇间的褶皱似乎已经被深深地刻了上去,再也无计可消除。

安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如果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安娜的眼睛与梅凌很有几分相似,眼瞳也是同种色系,而她的瞳色比梅凌还要浅些。

此刻这双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了一抹怜惜。

在电影荧幕上,梅凌也曾经营造过沧桑伤感的形象,然而真正在现实中看见这样的他,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安娜闭了闭眼,嘴角微微一勾,说:“其实跟别人抢东西又有什么大不了呢?想当初你父亲追求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男友了,他不还是照样追在我屁股后面,甚至还甘愿当我的地下男友?”

听到这话,梅凌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过去:“你脚踏两条船?”

“这算什么?最多的时候我有过五条船呢。”安娜一摊手,刚好五g手指。

梅凌:“……”这么风流彪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让他还能说什么呢?

安娜:“说起来还多亏了你父亲不惜放□段,最后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成功把我娶到手,要不然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你呢?”

梅凌:“但你们不还是离婚了?”

安娜:“哦,那是我们的夫妻缘分到了尽头,只能顺应天意啰。再说我现在偶尔也跟他见见面,比起原来当夫妻的时候还感觉更有意思哦。”

“……”

梅凌彻底沉默了,不论是父母的事,还是他自己的事,他都已经无话可说。

他再次转头看向窗外,夜景越是五光十色,越衬得他的面色宛若死灰。

肩膀忽然被人拍拍,他回过头,只见安娜拿着那只打火机朝他晃了晃,甩手往窗外一扔。

“你疯了?!”

梅凌的表情短短数秒变换了好几次,如果此刻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安娜,大概已经出现了好几种死法——虽然严格来说每个人只能死一次。

他猛地咬牙,“停车!”这两个字是对司机说的。

车子很快停靠在路边,梅凌重重推开车门,下车沿原路找回去,仔仔细细,简直连一片落叶都没有放过,却始终找不到想找的东西。

蓦然发现有个下水道,梅凌心中一沉。

下水道的盖子上有许多缝隙,缝隙之间的宽度完全足以让打火机那么大的东西掉落下去。

假如真是这样怎么办?叫人把这地方挖开吗?就算跳下去找,又有没有可能找得到?

心越来越沉,就像有万吨重的石头绑在上面,身体都支撑不住这股重量,慢慢蹲了下去。

这时候,安娜的红色高跟鞋停在他面前,伸手朝他眼皮底下打了个响指:“嘿,我的小宝贝儿,看看妈咪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

苍白的皮肤,y戾的眼神,抬起头来,活脱脱就是一只刚从地底爬出的魔鬼。

可即使是魔鬼,这下也错愕了,怔怔地看着那个女人的手左右摇晃,手里还拿着一只十分眼熟的打火机。

怎么会……

她当时g本就没把打火机扔掉!好个障眼法,她这些小把戏真是越耍越高明了!

梅凌霍地站起来,一把夺走安娜手里的东西,什么都没说,转身往车子走去,大步流星,仿佛每一步都能在地上踏出火花——恼怒的火花。

安娜踩着细长的鞋跟不急不忙地走在他身后,如果现在他回头一看,恐怕会更加火大,因为她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不过,那其实并非取笑的意思,至多是有一点点得意和感慨。

看,人最重要的东西,有时候并不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而是他最不想失去的东西。

她说:“我常年都在世界各地到处跑,一年也难得见你几次,怎么能留下任何的不完美呢?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给我看到一个没有烦恼苦闷、没有后悔无助的宝贝儿子,好吗?”

梅凌的脚步慢了下来,渐渐停住。

从前每次她说出“宝贝”这称呼总是带着揶揄的意味,这次却不同。

梅凌转过身,看着她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两双相似的眼眸彼此对视,久久,终于从他口中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也最困难的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邮箱均已发送,日志也终于发布成功了(抹一把辛酸泪,居然逼得我换了个浏览器才搞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志有字数限制,每次发全文总会被“神隐”掉一部分,所以分成了上下两段,密码都是一样的哦^^

第69章

这天陆偲接到沈晋瑜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查清楚了,那张照片传到山庄的事果然是秦秋的杰作。

沈晋瑜还给了陆偲一个地点,告知他,如果明天有空的话,不妨去跟秦秋见见面,亲自谈谈。

陆偲思前想后,的确有必要与秦秋当面谈谈,能不能谈拢是一回事,反正试试再说。

虽然他已经尽量避免与那些人打交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意料之外的情况有时偏偏就是会发生。要不那张照片又是怎么来的呢?

而像秦秋这样的定时炸弹,如果可以,还是拆除掉比较好吧。

陆偲也想过要不要找陆英捷帮忙,但又考虑到陆英捷的事情那么忙,而且这段时间来自家人的压力已经很令他焦头烂额,还是先不要麻烦他了。

说来说去,秦秋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角色,陆偲相信自己足够应付。万一应付不来,那就再拜托陆英捷出面吧。

真论战斗力,陆偲确实不用把秦秋放在眼里。谨慎起见,他还特地买了电击b揣在身上,如有必要,他也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这样,陆偲只身赴会,地点是在一家高级娱乐会所。

他敲开包厢的大门,出乎意料,开门的人是小纪。

“你到啦,进来吧进来吧。”多日不见,小纪的态度还挺热情,上回见面时不欢而散的经历似乎从未发生过。

严格说来,小纪和陆偲之间并没有真正的矛盾冲突,虽然小纪拍的那张照片曾经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但小纪对他本人其实没恶意。

反过来,陆偲对小纪也没什么感觉,不喜欢不讨厌,充其量就是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

他随意点点头,走进门里,放眼一看居然有十几二十来号人。

顿时大惑不解。

不是让他来找秦秋面谈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那个姓沈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陆偲皱起眉头,视线四下搜寻沈晋瑜的身影。

在大厅正中央有一张长桌,此时秦秋坐在桌子左边,而沈晋瑜就站在秦秋身旁。

陆偲质疑的眼神瞪了过去,沈晋瑜只是微笑,完全看不出任何意思。

没来由地,陆偲心里涌起不对劲的预感。

结果倒是秦秋首先开口:“我们陆少爷终于姗姗来迟了啊,坐吧。”右手一摊,向陆偲示意桌对面的座位。

这张长桌总共只有两副座位,一副是秦秋在坐,一副位于他正对面,乍看上去倒真有些像是谈判现场。

难道他真打算在这里谈判?可是用得着这么多观众?

陆偲犹豫少顷,迈脚走了过去。

反正来都来了,总不可能掉头就走。至于这些人究竟有没有什么花样,先看着办吧。

归g结底,身后背着“陆家”这么大一块招牌,足够让陆偲有恃无恐。

他刚在桌边落座,只见秦秋露齿一笑,那样子几乎有些天真无邪,说:“现在我们就来赌一场吧。”

“赌一场?”陆偲茫然,“什么赌一场?”

“赌博啊,不是你从前的最大爱好之一吗?”说到“爱好”两个字,秦秋不无嘲讽。

陆偲整个莫名其妙:“赌博?谁要赌博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赌博?”

“今天我生日,晋哥帮我开了这场赌局,我是寿星,我可以自行选择赌局的对手——就是你了,陆偲。”

说到这里,秦秋再次笑起来,明显j心修理过的漂亮眉毛也挑了起来,“该不会你是不敢跟我赌吧?”

从头到尾,他仍是跟从前一个样,处处与陆偲不对盘,甚至越发趾高气扬。

在某种意义上,陆偲还真有点佩服他。要是换做自己,曾经企图暗算别人,结果却因为旁人的介入而吃瘪逃走,事后再次见到这个人,怎么也得尴尬一下吧?

话说回来,赌博这种事,误人误己误终生,陆偲从来都未曾想过参与,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对秦秋他就懒得解释这么多了,回道:“我不可能跟你赌博,有话就直说吧。”

秦秋说:“你不觉得比起动动嘴皮子,干脆赌一场来得更爽利吗?”

至此,陆偲算是看出来了,这人g本就不想跟他好好谈话,赌博才是真正目的。

当时沈晋瑜跟秦秋究竟是怎么说的?

陆偲向沈晋瑜瞪去,后者始终面不改色,脸上那平静的微笑就如水面,轻轻淡淡,任凭你眼刀霍霍,始终掠水无痕。

尤其是再搭配上秦秋此时的模样,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简直如同一尊保护神,正是因为有对方的庇佑,秦秋才能如此趾高气扬。

这两个人,果然才是一丘之貉啊。

陆偲不禁自嘲,竟然把秦秋的事交给沈晋瑜来办,这不是自讨没趣吗?不过这事本身也就是沈晋瑜自作主张,怪只怪自己思虑不周,着实是……tooyoungtoosimple。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冷冷道:“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当今天白来一趟吧!

他往外走去,却被两个一时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拦在前面,嬉皮笑脸地劝他别这么急着走,先玩玩再说嘛。

陆偲有些诧异,虽说这群人都是典型的狐朋狗友,却也从来没有强迫过他什么——郑某人暂且除外,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被秦沈那边收买了吗?

“只听过逼娼,没听过逼赌的。”

陆偲坚持道,“我说不赌就不赌,你们谁也别想……”

骤然一句话打断了他:“你希望明天看到新闻上报导某家疗养院被夷为平地吗?”

听起来就像一句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话,与现状全然不相干,现场也没人能听得懂。

唯独一人例外。

陆偲猛地转过身,震惊的目光在沈晋瑜脸上凝固。

——这家伙!居然在威胁我吗?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噢,是啊,他有什么不敢的?他的父亲杀过那么多人,在他体内想必也流动着恶魔的血统吧?

双拳攥得死紧,有那么一刻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把人摁在地上往死里揍,然而最终还是放开了拳头,回到桌边,重新坐进座位里。

看来今天这场是非赌不可了,不管结果如何,总之,假如这些人敢对他怎么样,除非把他弄死,否则的话,只要他还剩一口气在,必定叫他们付出百倍代价……

“怎么赌?”陆偲问。

在陆偲和秦秋的中间位置,有个人站在桌边,即为荷官。他递给陆偲一张纸条,并将赌局进行了简单说明。

这种赌局不同于外界常见的赌局,名叫“大顺赌局”。

从前有这么一个人,被大家称为六爷,十分嗜赌且善赌,各种各样的赌法都玩过,后来干脆自创了一种赌局,就是这所谓的大顺赌局。

赌法上,可以由玩家自选,扑克、麻将,甚至摇色子都行。

赌局不重过程,只追求结果,所以通常都是一局定输赢。而赌注总共有六种,赢家可以在其中选择一种让输家履行。

现在这六个赌注就写在陆偲手中的纸条上。

第一条:让输家出钱,只要是与六有关的数额,从六元到六亿(前提是拿得出来的话)都行;

第二条:让输家在身上刺六个字;

第三条:让输家在一个与六有关(比如六小时六天六周)的时段内禁止某种行为……

这条内容令陆偲心里一动,假如他赢了,是不是能叫秦秋从今往后六百年都别再来招惹他?

他把剩下三条赌注看完,都是跟六有关的东西。

这么看起来,所有赌注均可大可小,大的只要不太过分也就不会致命,而小的则完全可以作为捉弄人的恶作剧。

——果然是有钱人的无聊游戏啊。

当陆偲把纸条放下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聚集过来,也许是为了保留一点赌局的神秘感,他们没有靠得太近,却也足够把赌桌以及桌边的人包围起来。

陆偲无视他们,对荷官颔首道:“可以了,开始吧。”

荷官把一副全新的扑克当众拆封,开始洗牌。

陆偲看着荷官流畅娴熟的动作,忽而想到,万一这个荷官也是跟秦沈一伙的,在扑克上动手脚怎么办?

于是举手要求:“让我来洗牌吧。”

“为什么要让你来洗?”秦秋立即c嘴,“假如你是想作弊呢?”

陆偲心说这可真是贼喊做贼,皮笑r不笑地嘲弄回去:“我来之前g本不知道有赌局,毫无准备,我能用什么作弊?像孙悟空那样拔g毛就能变出牌来吗?”

秦秋被噎住了,一时无可反驳,抬头向沈晋瑜望去。沈晋瑜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荷官,然后荷官就把扑克交到了陆偲手里。

陆偲仔细检查扑克,貌似是没问题,反复把牌洗了好几轮才还给荷官。

因为是一局定输赢,中途不需要玩家跟注加注之类的,所以荷官把扑克在桌上铺开一溜,让两人直接从中选取五张牌,由他一张一张拣出来放在两人面前,其中四张明牌是公开的,最后一张底牌留作悬念,留待玩家自己揭开。

相继出现的牌面分别是,秦秋【红桃陆】,陆偲【黑桃a】,秦秋【红桃8】,陆偲【红桃a】,秦秋【红桃5】,陆偲【梅花7】,秦秋【红桃7】,陆偲【梅花a】。

最后一张底牌尚未揭露。

陆偲细看牌面之后,陡然一惊。

秦秋那边的牌,从小到大不就刚好是红桃5陆78吗?

即便陆偲从不赌博,最基本的一些规则还是懂的。比如说,牌面最大就是同花顺,假如秦秋的底牌是红桃4或红桃9,那么就算他的底牌是方片a都毫无作用。

何况他刚才已经看过底牌,是黑桃2。

他紧紧盯着秦秋,只见秦秋把底牌的一角揭开瞄了一眼,旋即放下,朝陆偲看过来,嘴角缓缓挑起,仿佛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稳c胜券般的笑容。

陆偲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糟了,看来那张牌果真是红桃4或9!

这就意味着,他输了?

不,不会的!哪可能这么巧?会不会有猫腻?难道还是荷官作弊了吗?

他瞪向荷官,后者一脸轻松自若,嘴里还在嚼着口香糖,压g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现在要质问也还早了点,陆偲暂时沉住气,先把自己的底牌揭开,摊在桌上,然后等着秦秋揭牌。

秦秋却不着急,反而先问了句:“听说你跟男人搞的事情被你家里知道了?”

听到他居然提起这件事,陆偲面色一黑:“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问问——”

秦秋托着下巴,貌似非常好奇地望着陆偲,“从全世界最恐同的人,变成了全世界最可怜的同志之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

是他,是他,果然是他!

自己的生活一度被这小子搅得天翻地覆,而他现在还要来大放阙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该死的,他凭什么?他究竟是图什么?!

陆偲狠狠瞪着秦秋,秦秋也毫不避让地回视着陆偲,似乎极力做出更有气势的样子,可惜眼底总有些光芒闪烁不定,也许是因为实在太y暗,g本见不得光。

看到这一幕,陆偲蓦然记起那天在停车场发生的事。

电光火石间,一些当时想不明白的东西,这下全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吗……

他站起来,敞开的外套里面是一件棉质v领衣。他单手撑在桌面上,缓缓弯下腰,随着身体不断压低,那宽大的领口吊了下来。

毫无预兆地,他撩唇一笑,那个笑极尽明媚,几乎有些刻意的温柔。

整个气氛隐隐微妙,连沈晋瑜也饶有兴味似的眯起了眼帘。

只有秦秋的脸色阵阵发青,僵直地坐在那里,听着陆偲从容反问回来:“你告诉我,我哪里可怜?”

说着,陆偲细心观察秦秋的眼神,果不其然捕捉到了一丝愤恨与……嫉妒。

他直起腰,把刚才滑落的留海捋到头顶,再次一笑——这个笑里更多的是讥讽,还夹杂着某种无奈,似乎淡得难以察觉,偏偏就是能让你察觉到。

“人都是因为自己比不上,所以才会嫉妒。你的嫉妒已经差点导致我毁了容,那么我和你相比,到底是谁更需要可怜?”

嫉妒,毁容……这两个词眼就像两块小石子,在许多人的心中激起了浪花。

秦秋的脸色已经难看之极,就好像老电影里面的僵尸,惨绿中透着灰白。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那么陆偲大概已经被他吸成干尸,更或者被尸毒彻底化成了一滩黑水吧。

他忽地站起来,起身之猛差点把身后的椅子撞翻,他拿起那张最后的底牌,往桌上“啪”的一拍。

牌面揭开,陆偲定睛一瞧。

红桃9!

“看样子你很为自己跟男人搞而自豪啊,是吧?”

秦秋充满恶毒的声音传进陆偲耳中,“那好啊,我就送你六个男人,让他们好好陪你玩玩吧!”

六赌注的最后一条,赢家可以指定输家跟六个人做某件事。

——六个男人,玩玩?

陆偲浑身瞬间汗湿,从头到脚一片冰冷。

那所谓的玩玩是怎么个玩法,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吧?至于男人,这里有这么多,随手指指就能挑出六个……

秦秋这小子,居然敢?!

这些人,难道真敢……

陆偲无法置信,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又听秦秋说:“哦对了,这么有纪念价值的事件,怎么能不用录像保存下来呢?”

“你!”

陆偲双眼睚眦欲裂,牙齿咬得像要生生崩断,半晌猛地迸出一句,“你做弊,是不是?!”

秦秋那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陆少爷,愿赌服输的常识你总该有吧。”

陆偲懵了懵:“我g本不想赌,是你们逼我……”

“只有逼娼的,没有逼赌的,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秦秋说,由于眉毛挑得过高,整张脸看上去也略显可笑。

映在陆偲眼中就成了无比可恨。

“你……”

刚发出一个字,骤然被人打断:“喂喂,那不是两个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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