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也是,兴庭府的爷们儿们要么是大头兵,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名字都是些张三李四王大头之类的,稍微有文化有身份一点的,至少也是军官了,别人都是叫刘参将、陈总兵、楚校尉,确实没听过谁用字来称呼对方。不像这京城,跟那些王孙公子们出去玩的时候大家都是敬亭兄、子平兄地叫,从来不直呼其名,听着特有范儿。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还是晋卿告诉我的,原来只有长辈才能叫名,同辈之间互相应该叫字,晚辈叫号,连名带姓地称呼别人是很没礼貌的,亏我叫你楚封叫了那么久,你也都不提醒我一声。”我埋怨道。
楚封笑着摇摇头:“除了读书人,都没那么讲究的。”
“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啦,以后我可得讲究一下了。对了你这‘靖渊’是哪两个字?”
见我这么好奇,楚封就用食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出来,并且给我解释:“‘靖’即平定动乱,亦有静立之意,‘渊’是深渊的渊。取这两字是对我自己的一种警示,为人处事应当如同站立在深渊之上,时刻谨言慎行。”
“原来表字还是有含义的吗?”我表示又长知识了,“改天可得问问晋卿帮我取这‘子青’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封一愣:“你这表字是柳文给你起的?”
“是啊。”我老实回答。
“你居然叫他帮你取字?”楚封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如此郑重的事情,你怎可假手于外人?”
“因为……他不是学问比较好嘛。”我有点莫名其妙地说。
楚封闻言就不说话了。
他虽然没有当场发作,我却明显感觉到他在生闷气,接下来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转过身去不理我。
要不是房间太少他连自己的卧室都没有,今晚肯定能叫我独守空房。
“喂……你就算要生气也给我个理由好不?”我戳了戳他。
第33章伤不起的妒夫
“我没生气。”楚封闷声说。
“那你干嘛不理我?”我委屈地说,“我也就是觉得他学问比我好,就让他帮我取个字呗,这不是根本就没想起来你也可以帮我取么。”
我想来想去,他生气也只能是因为我找柳晋卿取字而不找他了。
虽然楚封也读过不少书,平日里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经常看见他手不释卷地在看书,可在我的心目中,他的形象就是一个威武霸气的武将,不像柳晋卿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所以我不往他身上想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楚封翻过身来抱着我,叹了口气说:“我没在生你的气,只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你究竟是在纠结什么啊?”我还是很关心他的。
楚封被我缠得没办法,才说:“我只是心有不甘……若不是当年遭逢家变,我如今也应该如他一般满腹经纶……断然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可我觉得你现在也很厉害啊。”我由衷地说,“晋卿他再有学问也就是一个书生,而你文武双全,比他可要厉害多了。”
“那不一样……现在不像前朝,武将的官职再高也是没有地位的。”
“为什么?”
见我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楚封就给我解释了一下,原来大陈也和宋朝一样,不可避免地走进了重文轻武的怪圈。毕竟当年强盛的大唐就是因为安史之乱才会急剧衰弱下去的,于是在后来的任何一个皇帝眼里,武将全部都是潜在的反贼,早些年还有一个差点儿一统中原的国家,就是因为皇帝对武将打压得太厉害,才最终被大陈这个后起之秀给灭了。
而大陈之所以能笑到最后,主要还是因为领兵的就是杨曦他自个儿,然而自从杨曦当上了皇帝以后,却又开始走上了打压武将的老路,每一个领兵的武将都被他盯得死死的,绿豆大的事情都要向上请示汇报,还有一大批文官制约着武将的权力,就连掌握国家精锐边军的谢晋,都得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做人。据说,要不是因为谢晋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可以传承家业,朝廷断然不敢下放给他这么大的兵权。
所以楚封作为一个武将,总是免不了要到处受憋屈,所以他对于自己未能安心念书成为柳晋卿那样的文人如此耿耿于怀,所以我让柳晋卿给我取个字会刺激到他--这怎么想都不怎么合逻辑啊。
我觉得他没有跟我说实话,再转念一想,丫挺的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恍然大悟,他是个男的,柳晋卿也是个男的,也就难怪他会把柳晋卿往情敌那方面想,可是实际上,我的潜意识里仍然坚定地认为妹子才是暧昧的对象,至于柳晋卿,我完全就是拿他当哥们儿看的好么!
面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就心生妒忌的人,我只好沉重地叹了口气:“好吧,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得怪我。”
“不,也不是……”楚封想要辩解,我坏笑着说:“一定是我最近给你的‘疼爱’太少了,才让你有力气在这儿胡思乱想。”
说着我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跟他缠闹在了一起。
事实再次证明想要在床上收拾这厮根本就是做梦,半真半假地打闹了一番后,我反而又被楚封压住了,眼看着又要被他上,我不干了:“不行不行!上次也是你,上上次也是你,上上上次还是你,这不公平!放开我,我要当攻!”
“……好吧。”楚封毫无悬念地妥协了,我其实发现了,他并不怎么愿意当受的那一方,但是只要我想要,他总是会让着我的--谁叫他这么爱我呢?
我高兴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刚才闹累了,这一口就咬得有点没轻没重了,楚封嘶了一声:“又咬我,你是猫么。”
反正是亲密恋人的私人时间,还要什么形象和节操,我气势汹汹地咆哮道:“我是老虎,我要吃了你,嗷呜!”
最终,楚封还是不愿意用柳晋卿给我取的字来称呼我,他宁可叫我仙师大人,私下里就干脆叫我“小老虎”,每次听到这个“昵称”,我都有种想要当场赏他一个深深的牙印的冲动。
没过几天,足足一千多斤重的银子就被护卫们押送回来,堆进了仙师府的库房,买下一座大宅子已经绰绰有余,而下一个“法宝”仍在玉雕大师的精心制作中。
除了面向高端市场的宝贝以外,面向中低端市场的护身符也即将开卖--当然不会是本仙师大人亲自戴着面具沿街叫卖,而是找了一帮游方术士,一方面帮我画符,一方面以我的名义在外面摆摊定点销售,就像品牌连锁店一样。
而在这之前,我早已为打开市场做好了第一手的准备。
这世道什么东西传的最快?当然是谣言,我总结了一下以前在学校听到过的各种离谱之极却又被人言之凿凿的经典谣言,取其中最经久不衰的一条,让红莲绿茵出去跟各种卖菜大妈唠一唠,果然没几天就在市井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了。
很快,整个洛阳城都开始风闻,有一拨来历神秘的妖人,流窜到了洛阳境内,专挑看起来有钱的人或者老人家下手,他们会假装问路拍一拍你的肩膀,你就迷糊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不仅会乖乖地把自己身上的钱财如数奉上,还会回家把家里的钱也拿出来交给他,等他走得不见人影了才回过神来。
此流言一出,不少人都跳出来言之凿凿地表示自己的亲戚的朋友的邻居的二大爷的表姑父真的被这样的“拍肩迷魂术”迷过,损失了多少多少钱,于是这件事情越传越邪乎,几乎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随着流传越发广泛,版本也越来越多,这伙“拍肩妖人”的来历根据不同人的描述有西域、吐蕃、突厥、苗疆、湘西等等各种神秘的版本,外貌有男子、女子、老人、驼背、皱纹、秃头、大耳、有痣、有疤、胖、瘦、高、矮等等无数不同的说法。
最后连负责京城治安的官员都被惊动了,下大力气狠狠地彻查了一番,查到最后却发现这些所谓的“受害者”们,要么是打赌输钱了跟家里没法交待,要么被骗了钱又不想承认自己是笨蛋,于是全推给了“我被陌生人拍了一下肩”,没有任何一个受害者是真的中了迷魂术,这个“会迷魂术妖人”当然也是连影子都抓不着一个,但是这个流言却从此再也没有平息过。
我一开始也没有预料到事情居然会闹得这么大,等我发现谣言失去控制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在大家都恐慌的背景下,由御赐钦封的护国仙师大人开过光的“防迷魂护符”自然也就大卖特卖了,我又多聘了十几个游方术士专门来画符,开设了十几个代售点都还是供不应求。
我总觉得这钱赚得有点儿昧心,本来想着要不就别卖这个了,还是继续整点儿给人间带来正能量的姻缘符转运符平安符什么的算了。可是楚封却劝我说,既然恐慌的种子都已经种下了,不让人们从我这里花钱买个安心的话反而更不好,反正会担心被“拍肩”的至少还是有钱可“拍”的人家,真正穷得只能维持温饱的人,是不会来买符的。如果觉得这钱拿得亏心,就用赚到的钱去救济一下穷人,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劫富济贫了吧。
“听说京城最近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杨珏端着一杯茶,淡定地看着我说,“对此,你怎么看呢?”
“都是我不好。”我并不打算狡辩,十分诚恳地低头认错,“我也不想这样的,谁知道一不小心就失去控制了……”
“散布流言可是要杀头的重罪,就为了卖你的符咒,冒这个险可是不值当得很。”杨珏用他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果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错了,殿下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紧密地团结在宁王殿下的周围以求宽大处理了,反正这厮一直就伸着他的粗大腿想让我抱,晃荡着他的贼船想让我上,这下正好如了他的愿。话说回来,哪怕在现代编造谣言转发过五百也就是拘留几天而已,我又哪里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呢。
“此事本王会尽力帮你压下来,不让父皇知晓。”杨珏沉吟片刻,“可你又是卖符咒,又卖什么‘轮回易命盘’,究竟是要作何打算?”
“我想买个大一些的房子。”我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
第34章吵架也要高端大气上档次才行
杨珏沉默了一下,放下杯子说:“此事确实是本王疏忽了,忘记你府上增添了不少人丁。可是你若是需要钱财或者宅院,大可以直接来找本王要便是,我早就对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还怕我堂堂宁王送不起一套宅院不成?”
“可是我不想麻烦你啊。”我诚挚地看着他说,“你日理万机本来就很辛苦了,能解决的事情我还是想要靠自己来解决。”
杨珏无奈地摇摇头:“你啊……”
杨珏这么聪明,我想有的事情并不需要我明说,他也会明白的。
老子我就是不想当一个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废物,被豢养在他的身边,处处受他的制约,时时要看他的脸色和心情,他若安好就是晴天,他要是哪天不爽了,只需要轻轻地把我扫地出门,不再给我钱花,我就得立马变成丧家之犬,连饭都吃不上了。
求包养当米虫虽然看着轻松,可实际上就像是在空中楼阁里没心没肺地睡大觉一样不靠谱,把自己一切的富贵荣辱甚至是生死都交在在别人的手里,这若不是作死的节奏还能是什么?
以前刚穿越过来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也就算了,现在我但凡自己有一点点独立的能力,都不想乖乖做别人笼子里的金丝鸟,尤其还是宁王这种阴险狡诈的人。
所以哪怕是挣钱的方式接近于坑蒙拐骗,我也得打开自己的财路,拥有自己的家业才行。放眼天下那些个和尚庙、道观之类的,哪一个不是在用同样的方法赚钱呢?只要我坑人不往死里坑,让别人花点小钱买个心理安慰或者花点大钱买个传家之宝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天我跟楚封出去看了几处待售的大院子,都觉得不太满意,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家里吃晚饭,一进院子就发现柳晋卿又来找我了。
“子青,你可让为兄好等啊!”柳晋卿一看到我就高兴地迎了上来,楚封先将马牵去马房之后才过来的,一见柳晋卿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
柳晋卿也发现了他,刚才还如同夏天般热情的语气顿时变得如同夏天的烈日一般灼灼逼人。
“这位想必就是子青的新任卫士长,楚封楚都尉吧?”
“正是区区在下。”楚封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抱了抱拳,“见过柳公子。”
我仿佛可以看到他们的视线中间劈啪作响的闪电。
“素闻楚都尉文武双全,机智过人,今日有幸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我仿佛听到了柳晋卿的画外音:双全个屁,机智个球,无非就是一个靠着卖皮相混上位的小白脸而已。
“不敢当,柳公子才是家世荫厚,令我等平民望尘莫及。”我也仿佛也听到了楚封的画外音:丫挺的不就是仗着家里有个丞相爹么。
“听闻阁下于远征突厥的大军开拔在即之时,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只为能见上子青一面,甚至不惜甘冒奇险强闯宁王府,如此情深意重,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等等,这是在暗示楚封来见我的动机不单纯吗?你也稍微太明显了一点儿吧。
“不敢当,柳公子对仙师大人才是一片赤诚,明知柳大人与宁王不睦,却几次三番登门结交,几乎把宁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难得的是令尊居然也不加制止,心胸宽阔毫无门第之见。如此纯挚之情谊,才真正是感人肺腑。”
喂喂,这是在说你才动机不纯你全家都动机不纯的意思吗?
“哼,在下与子青诚心相交,与家世何干?”
柳晋卿略有点不淡定了,看来还是楚封技高一筹。
“那在下与白泽两情相悦,又与阁下何干?”
吵个架也能吵得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简约时尚有内涵,我真是佩服死这两人了。
“你……!”柳晋卿急了。
“好了好了!”看他们斗嘴固然很启迪思维增长见识,可是眼看再这么吵下去两个人都要掐起来了,我只好上前制止他们,不管怎么样先好声好气地打发走一个再说,“楚封你先回房去等我好不好?”
楚封警告地看了柳晋卿一眼才依言走了,经过柳晋卿身边的时候还不忘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轻蔑的“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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