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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飞船仍保持相对靠近的距离,进入星系后速度放慢,但莉芙星淡红色的表面已经离他们越来越靠近,直至占据整个屏幕,季辛辰可以直接从屏幕上看到莉芙星上的大陆轮廓。

接通通讯的苏慎就看到阿一隐含躁郁的脸,酝酿着莫名可怕的杀气,他莫名其妙,“伙计你这是怎么了,要到家了怎么这幅表情?哥要先声明,近期哥可不想打架!这次休息哥要保持英俊潇洒去勾搭一个伴侣回家!”

“再废话揍你。”阿一的眼神冷得快能结冰了。

苏慎完全不在乎地撇嘴,兴致勃勃地道,“苏约说了,他今天刚好有空,又受你家爷爷奶奶拜托,干脆就来接我们了。他还向太空港申请了,负责给我们做回归前的身体检查。家里有个持牌的医生就是好啊,要是走太空港的流程,检查就要老半天了,回去你得感谢我家苏约啊。”

又来一个不认识的人……阿一下意识地转身看季辛辰,那人低头在专注地对自己使用技能,身上泛着一波一波淡淡的青芒,倒是看不出心情怎么样了。回头看屏幕里的苏慎,阿一神色严肃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到,‘家’?”

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急了,之前不是一点也不兴奋的么?

苏慎只感觉更加莫名其妙,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我俩倒是没什么事,只要飞船送去扫描,没有隐藏危险微生物就可以走。但是辛辰,如果联邦的数据库里找不到他的身份信息,他就要被归入不明来历人口,走入籍那一套流程,可能要在太空港滞留一天。”

阿一点头,“告诉我我家的位置。”

“我没想起来,哈哈哈哈,”苏慎愣了愣,拍着控制台狂笑起来,“我差点忘了你失忆了兄弟!说真的你不是跟没失忆前差不多嘛!哈哈哈,你居然要我告诉你,你家的位置,哈哈哈,太好笑了!”

听到关于自己的信息,季辛辰走到屏幕前。心情不怎么明亮,他也觉得苏拨鼠看着不顺眼,转了转手里的万古尘,温和道:“苏绿眼,我还没有测试过我的异能等级,有空跟我练练吧。”

“哈哈,行啊,异能这东西多多使用,会增加进阶的可能性。”苏慎立刻答应了,这不是小意思么,他见过季辛辰使用炼蛇花释放技能,用了一分钟,才打下了一头鸟……

季辛辰只是点头,非常温和地微笑。

“辛辰,要降落了。”阿一看了一眼季辛辰,在控制台上浮出的虚拟光键上输入连串微调指令,调整小飞船慢慢进入太空港外伸的一道阀门。他们要先进入太空港的临时停靠区域,飞船和人都要通过检查之后才能被转移到别的活动区域。

身体一沉,在地面站稳,季辛辰意识到他们进入了有完整重力的区域。这个太空港方圆至少十公里,所有的建筑就像刺猬的刺一样从中心往四面八方伸出,这是宇宙中的建筑常有的构造,反正没有星球赋予的重力,没有地面天空,也无所谓方向了。

三人从并排停靠的飞船上下来,就看到一男一女站在临时停靠点的内入口前。

阿一牵住季辛辰的手,跟在苏约后面走过去。

季辛辰注意看了看四周,可见的所有墙面、柱子全是光亮面的金属所造,排布四处的灯光非常明亮。

枯燥、单调、令人心情紧张。一点都不宜人啊,不会所有地方都这样构造吧……

嘀咕了一句,季辛辰揉揉眼,他被白色的灯光和墙面闪得眼睛发花了。

“噢,我的天,这位帅哥是哪里来的?!”比录影里更娇艳欲滴的希利亚捂嘴惊呼,“郁威你不是出去试航的么,我刚就奇怪为什么会有一位乘客一起呢!”

☆、Chapter23

等在入口的两人跟以前的阿一和苏慎关系都很好的样子,这是季辛辰第一个感觉。

男人穿着淡蓝色的医疗用外袍,发色瞳色都跟苏慎一样,应该就是苏慎常提的弟弟苏约。他的表情冷静无波,有种研究人员特有的镇静自若。女人身材高挑面容娇妍,合体的套装衬得身材玲珑,表情、言语中都有种经受过训练才会有的恰好分寸感,绝不惹人讨厌。

现在的人素质都这么高么!这是季辛辰的第二个感觉。

果然时代不同了啊……

古代人正在感叹,苏慎看他两个都不像肯说话的样子,便笑嘻嘻地回应希利亚,“唷,希利亚,有新的帅哥就看不到我们了么!你别问郁威了,我告诉你,他俩都是在地球上把自己的记忆丢了的笨蛋,现在郁威连自己爷爷奶奶都不认识了,更不要说你们!”

于是季辛辰看到希利亚很没气质地张大了嘴,静静立在她旁边的苏约却很平静。季辛辰视线扫过去,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片刻,而后苏约先把视线转开,放到了阿一身上。

“郁威?”苏约冰凉的碧色眼眸注视着阿一。

阿一向苏约点点头。这点礼貌他还是从季辛辰身上学来的。

并没有把视线移开,季辛辰清楚地看到三步外,苏约镇静的面容碎裂了一瞬,但还不待他分辨清楚那是什么,便被它的主人极力掩盖了过去。季辛辰默默地把视线移开了。

“嘿,帅哥,我叫希利亚,他是苏约,你的名字就是季辛辰么?”回过神,希利亚直接放弃了阿一,笑容满面地靠近季辛辰问。

“你们好。是的我是季辛辰。”从阿一手里抽回手,季辛辰向希利亚微微一笑。需要与第三方交谈的时候,他的礼仪还没有差到跟小孩子一样,只有小孩才会在见外人时非要牵着亲人的手呢么。

“辛辰你从哪里来?天哪我喜欢你的衣服,这样的设计应该很古老了吧?可是很好看,是不是你们家的人传统都穿这个?花纹也好精致!”希利亚没办法不去注意季辛辰,作为女性,她对一切美丽的东西都很有好感,而恰好季辛辰又是那么个从头到脚都透着股特别的人。

人在穿着佩戴不适合、不习惯的服饰时通常都会觉得拘束,这份不自然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而就算是表演者常常穿戴各类服饰去扮演不同角色,也很容易被人发现是在演戏,因为他本身就很清楚自己在表演而已,那不是真正的他,所以无法避免地带了漂浮的不实感。

同样的情况还很容易在外形漂亮的人身上见到,他们知道自己的外表吸引人,也认为这是自己最大的武器,所以通常都会尽量去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这样的行为么,也有个名词,叫‘浮华’。

但是季辛辰么,这些在他身上统统见不到,所以希利亚才下意识地认为他穿的是款式特别的衣服,而不是‘装扮’。他的长发被随意偏分在脑后束起,面容沉静,一套的黑色长袍、长裤和靴子极其合身,他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却让看到的人都会神思一亮――

哦,原来世界上有个人是这样的!然后就会忍不住对他一看再看,而这个人如此温和无刺,让人更想去了解――

这样的一个人,拥有的该是怎么样的心?

“我从地球来。我不清楚衣服是哪里来的,醒来的时候就有了。”季辛辰简单回答。他不愿出口不真实的话,圆谎需要再说一百个谎言呢,所以在这样事实不能全盘倒给别人的时候,他只能选择性地说某些片段,稍微引导一下听者的想象。也幸好,他想要放在心底的事实只有一个‘时间’而已。

每个人都会有些小秘密的么,季辛辰心安理得地想,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是为了取得更多利益,这样稍微不光明正大一点点,不违背他自己的原则。

“啊,是这样啊,”帅哥居然只能认为自己从地球来啊……希利亚有点同情地看季辛辰,越发觉得他十分好亲近,“没关系的,据说大部分的人在丢失记忆之后都能回想起来呢,就算想不起来,慢慢重新学也能过得很好的。”她转头看郁威,笑道,“哈哈,郁威你们俩可真是有缘分么,都丢了记忆,在荒无人烟的地球上,居然还能碰到一起!”

朝希利亚点点头,阿一算是勉为其难给了个比较善意的回应。他磨蹭了下手指,有些忧郁,辛辰好像对他越发不好了。

“啊,我们先到医疗室去,让苏约给你们做个检查吧,时间不用很长,完了你们可以早点回家。”说话间希利亚把一行人带到附近的备用医疗室,苏约打开里间的灯,先把自己关在一个透明圆柱里,有黄色的光圈从上到下把他扫描了两次,然后发出两声‘嘀嘀’。

“那是什么?”季辛辰好奇问。

希利亚继续同情的看季辛辰,“那是光子微生物扫描仪,可以检测出体表大部分的危险菌种和病毒。”不过是稍大型的医疗机构都有的设备,这人居然连这个都不熟悉了么,果然记忆丢失的不是一点半点。

“哦,好厉害的样子……”差了几千年,果然社会前进了不止一大步。季辛辰这会的心态有点像家里的老人跑到儿孙辈家里,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但是也不得不叹气,都很先进呢,时代已经不同了……

说话间苏约把四个人都塞进扫描仪里扫了一通,然后在右眼带上一片精巧的透明镜片,凝神把季辛辰三人从头到脚看了一轮。与此同时他不断地在悬浮身边的小光屏上输入检查数据,季辛辰只看到了上面是一长列的表格,密密麻麻的写满字,什么脏器、循环之类的。

现在的医生也好厉害啊……季辛辰继续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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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利亚托腮在一旁看,跟这群人中唯一有常识又空闲的苏慎讨论,“辛辰自己没办法提供个人身份信息的话,那要让苏约检查完之后,向联邦提交基因特征和身体数据去数据库里对比了。”

“等数据库反馈好像要很长时间?”苏慎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展开卡在椅后,很是惬意,“检查通过之后我还要带郁威回去航事所述职,他个小子现在什么都忘了,那撒手掌柜当的。”

希利亚甜甜朝苏慎一笑,“是呢,这回可辛苦你了。人口数据库的反馈要12小时,这段时间内辛辰不可以离开太空港。或者你俩在检查完成之后先去述职,后面再来接他吧,辛辰交给我就好了哟~”说到这里,希利亚姑娘的语气整个振奋了,满脸皆是期待。

他们这几个人之前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苏慎对希利亚的办事能力很放心,“那好,让辛辰呆在这里,我们先回去一趟。我可不想给弗伦那个抠门的秃头理由克扣我们的报酬。”

“咦,这么说,你们应该也需要回军部述职吧?”希利亚眨眨她刷得又密又长的眼睫毛,“苏慎你是不是又不靠谱到把这个忘了?”

顿了一顿,苏慎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没有,我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希利亚转头笑得肩膀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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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检查中有一步,是医生戴上薄薄的隔离手套进行单独的碰触和按压检查。季辛辰安静地按照苏约的要求脱掉全身衣服,平躺在里间的一张检查床上。

苏约并不多话,但动作专业、利落、高效,按压颅骨、推开眼皮查看眼睛状况、查看鼻咽喉耳道、检查肩颈胸腔骨骼状况、生殖系统状况……他给季辛辰的感觉就是一位非常靠谱的好医生,以至于季辛辰迅速地对他建立了信任感。

季辛辰对苏约有些好奇,视线一直围着他转。关于苏慎这位弟弟,他听苏慎提起的次数也不少了,也有些察觉,可能苏约是喜欢郁威的。苏约长得比苏慎更精致两分,半长的亚麻色头发,眸子的颜色浅些,他的表情总是冰凉镇定,越发显得眼眸像冰绿色宝石。苏家兄弟都长得很好看。

不过苏慎一开始见到他和阿一时并没有表示出排斥反对,由此季辛辰可以判断,至少在他们的生活圈里阿一是单身的。苏约跟郁威的状态,应该就是友达以上而已,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这种情况把阿一拱手让给别人。

季辛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过去这段时间里,一天天过着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现在回头看,只觉得自己毕生所做最鲁莽不计后果的事都在里面了,经历了好几次惊险的跳跃,这期间有一点点偏差的话,他应该现在就不在这里了吧。

“放松一点,下面要检查直肠部位。”苏约换了双洁净的隔离手套,平平道。

“好的。”季辛辰非常配合,慢慢呼吸,放松肌肉。人身上拢共就那么几个孔,千年前全身检查就有这么一项,他并不陌生,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所有检查完成,季辛辰坐起穿衣服的时候,苏约忽然开口了,“你醒来就在地球上?”

“是的。”啊,额外的问题来了。季辛辰笑笑,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抬眼注视坐在对面床边的苏约。

苏约冰绿的眼眸动了一动,“苏慎应该有提过我吧。”

“嗯,提过不少次,他说你是很厉害的医生。”其实他们的个性很有些相似的地方,偏于思维缜密、情绪稳定,所以其实对对方的思考方式会很了解,季辛辰直接说道,“我自已一个人在地球上呆了十几天。后来看到阿一的飞船从天上掉下来,我就把他捡回去了。一开始他说不了话,跟他说一句话他才做一件事,后来慢慢好起来,就变成现在的样子。我想他的记忆是后面这些天慢慢发展起来的。”

苏约注视他片刻,点点头,“丢失的记忆是有机会恢复的,治疗的方法需要慢慢寻找。我接下来会把你的基因和体征数据提交到联邦人口数据库,等他们找到你的身份信息,你就可以离开太空港回去了。”

“如果找不到呢?”季辛辰直接咨询其他的情况,开玩笑啊,联邦数据库里要是有他一个几千年前的老骨头的信息,他就要吓尿了。

“如果找不到,”苏约皱了皱眉,这种情况下季辛辰需要入籍,拖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郁威也很可能会被这个人拖在这里不走,这并不是他喜见的情况,“你不是有异能么?据我所知,联邦对异能者有特殊优待的条例,你或者可以考虑去申请异能检定,这样会快速得到联邦承认成为合法公民。”

“我明白了,谢谢你。”季辛辰正色道谢,为苏约不带私心为他做的身体检查和建议。他其实能感觉得到苏约对他有些排斥,从一见面开始。但不论及有关阿一的东西的话,单是公事公办、为人相对率直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欣赏,所以必须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这是他的原则。

☆、Chapter24

第二十天。

从宽阔的观光大厅里,五寸厚的透明舷窗外就可以看到莉芙星的大半面。肉眼直视,可以看到大范围的淡红色云气流动,没有云气遮盖的地方,部分可见深红带紫的洋面,和颜色稍浅的陆块所在。

季辛辰伸出手指在舷窗上沿着看到的莉芙星轮廓勾了段弧线,“真红。”

“莉芙星的大气最外层有大量喜欢偏转红光的微尘。”一把嫩乎乎却很冷淡的声音道。

“哦是么?”季辛辰转头看,咦,没有人……他眨眨眼,视线往下,这才见到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黑发黑眼,长相很俊但神情冷淡,穿一身带兜帽的灰色运动装。

季辛辰半蹲下跟男孩视线平齐,露出微笑,“你好。谢谢解答,你知道很多呢。”

“你好。”男孩的神色非常冷淡,看到季辛辰微笑,他向前走了一小步,依旧平平淡淡道,“人类不能耐受长期处在红色天空下,联邦政府一直在尝试去除这些微尘。如果成功,莉芙星的红色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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