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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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何其艰难,可交托性命的托付又怎是何等的推心置腹的依赖,乱世之中,人人皆谋算,争夺,可依的人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可说话来总是好听,方愈心里再看我笑言之时想的是如何交由二公子裁夺,而我再看方愈信誓旦旦那之际却想着如何巧利他,摆脱他。这方才是真相,掩在良心与真诚背后,最伤人,也最真实的一面。

方愈手中有份简略的地图,出了宛城,在中山之地的山脉河流,峡谷弯道基本都有描绘,他言之凿凿,指着我们可能走的那一条路线。

我反复参看,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曾经在狼牙口和舞涓之地,我曾无数次的看过江欲晚房中的那张战略地图,虽不曾倒背如流,却也记住了大概。

看着方愈的指点,不禁心里暗忖,许是这地图做了手脚不成,还是我心里早有偏见,总觉得格外不同。我想我们还需跟着方愈走一段路,断然不可马上逃离他控制,一来我们不熟路线,二来,早些被他察觉,便有可能更危险。

我佯装无所意见,点了点头:“那就等李哲带兵离开宛城,我们跟在他身后,过了抚州再做打算。”

方愈闻言,似乎放下心来,卷起地图,站在窗前,背对我,那清荷一般身形愈发挺拔而结实,似乎与曾经结识的那个卑微胆小的方愈再不相同。

“方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年究竟受过赵家什么恩了吧?”

“十五年前,赵大人的一句话,方家诛连九族的罪名之下,我跟妹妹得以逃生,方家只留下我们两个,其余的人,跟萧家一样,都死在了刽子手刀下。”方愈声色清冷,陈述的语调未有任何变化,径自平铺直叙的简而言之。

灭门之痛,便是在如今的我心里,仍旧是一道在年深日久之后,也会不断溃烂腐败的伤口,对于方愈而言,他越是有心隐瞒那些伤痛,越是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不是他不悲伤,许是同我一般,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为何不问我妹妹的下落?”方愈见我沉默,反问我。

“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她死了,没多久便病死了,或者说,死亡才是她的解脱,彻底解脱。”方愈突然转过身,眼色寂然,无辜而绝望:“重沄,你可知道,对于一些人,能安然死去也是种幸福,只可惜,视它为幸福的人大多连死都不能,反成了奢望。”

那一日,方愈在窗前站了许久,这或许说不上陪伴,如今的他也许不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在那些需要的日子里,两手空空,人会生出一种盲目的薄凉,是与整个世间,自己的命运的对峙和不甘。

我不知道方愈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醒来时候,依旧倚在那里,身上多了条薄被。月已上中天,我望了望,无声合上眼,不愿再动。

次日醒来时候,方愈还没到,小唐倒是起的很早。我想到街角看看封街的事情到底属实与否,于是跟小唐悄然溜到巷子角。

原是人来人往的宛城大街已经静无一人,旁侧密密分布许多侍卫把守,谁敢上前,死路一条。很多人在巷子间活动,许多摊子也挪到巷子里,人头攒动,倒也热闹,这反倒方便我跟小唐隐匿其中。

我需要一探究竟的原因,只是太过了解李哲的多疑,先前在宫里安排刺客试探我,也为了所谓的栽赃江欲晚,可惜,最终还是事与愿违。难保这次他不会再试探我,来一招黄雀在后。不过幸好的是,方愈有人就埋伏在宫里,对李哲也算摸得清楚,见到远远驶来的皇帝御驾车辇,明黄色帐,鎏金的顶,在天光的晃照之下,刺痛人眼。

“姐姐,皇帝走了,你得救了。”小唐显得兴高采烈。

“或许吧,他这一走,江欲晚进驻宛城军队很快便会跟着李哲身后护驾,而对于中玉关的战事也变得无关紧要,当务之急,一定是如何把李哲安然送回陵安城,只要握住了他,便是一半天下落入他囊中。”

“可我们到底要怎么走?”小唐不解。

我扭头朝他笑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就跟着江欲晚北归的军队一起出城。”

半日之后,方愈得到消息,急急前来通知我们即刻起身,因为江欲晚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方愈费了不少心思,方才安排我们进了其中一队,小唐与我跟在最后面,出城之时轻而易举。

我可看见坐在高马之上,英姿勃发的曹潜,看见依旧面不改色,冷酷木讷的孔裔,我甚至看见了狡诈而野心勃勃的秦染,而那顶华丽的轿子里坐得应是无双郡主吧。虽是只有远远一望,只见模糊人影,却似看见了他们生动表情一样,笑过,便作罢。

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对江欲晚释怀,就像我无法喜爱无双那般,人总有跨不过去的坎,并非总想自己认为的那般坚不可摧。

我扭过头,凝了凝神,心里不住在念,这些曾经熟悉过,出现在我生命之中的人,或许是最后一次,出现在我眼中了,释怀与否,喜爱与否,已经无关重要了。

步行军的跟进速度显然不同于轻骑兵,前面行得快,后面便要一直跟进,不得落下。战旗永远挥在我们面前,铁蹄铮铮,步伐矫健,掀起一阵炮土扬尘,仿若一场浓雾,我们看不清楚方向,只是跟所有身侧的士兵一样,咬牙跑在后面。

我跟小唐虽然没有拿着兵器,可以一路跑下来,也是吃不消,沉重的盔甲压得我散架了一般,小唐比我好些,勉强扶着我跟在最后。

停下来休息的光景我已然快要虚脱,水袋里只有少许一些水,我跟小唐不敢多喝,每次只能润润喉咙。许是太过疲累,傍晚安营时候,我已经感到自己喉咙处隐隐作疼,似乎病了。

按照跟方愈约定好的时候,夜深十分,我跟小唐谎称解手,溜出营外,方愈跟沉香已经等在荒郊野外之地,汇合之后,不作他想,只是照着当初的计划,马不停蹄的朝路上奔赴而去。

四人逃亡,比想象中的还要艰苦,我们不敢多作停留,只能挑选最艰难迂回的路线走,生怕江欲晚或者李哲的军队,就追在身后,一眨眼,再次落入曾经的水深火热之中。便是晚上睡在荒野之中,连篝火都不敢点太久,夜半里冷得要命,只能几人躲在山间树洞里,挨过一日日。

我们花了几日时间绕过抚州,终于可以南下,入青州境内。病倒是意料之中的事,路上虽有他们细心照顾,可我身子大不如前,连日奔波,风餐露宿,依然透支尽了我刚痊愈不久的健康。咬牙挨过一日又一日,只盼着能走出那片荒野,一旦入了城镇,一切会很快改观。

入了青州之后,我们终得住进客栈,虽说一路节约再三,可四人的消耗也不是小数目,尤其我病倒之后,买药的钱花了不少。沉香身上钱/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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